白承泽将云梦送到宫殿面前,夜已经深,他不好接着耽搁,转身要走。
“承泽。”云梦唤他。
白承泽挺拔的身影,不像在黑暗中显得清冷颀长。
“今日,是母妃行事大意,没注意行踪。”
白承泽颔首一笑,压低声音道:“宫中眼线众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母妃何错之有?”
“去吧。”云梦温婉一笑,点了点头,一摆手道。“那边我会安排好的。”
“嗯,母妃多留下些证据吧。”白承泽修长的眉梢,俊秀凌然,身上的月白长袍,伞檐压低了他的眸光,雨打湿了他的肩膀。
云梦没有再说话,径自转身。
白承泽见她进了屋,亦转身走远。
雨珠大滴大滴地落在地上,流水落到水坑里,跳起溅落四方。
才到宫门前,便唤小厮去牵马来,小厮却没有给白承泽牵马,雨声婆娑,小厮淋着大雨大声对白承泽说:“五殿下!王妃娘娘在那等你呢!”
白承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定睛一看,见云烟一声淡紫色的衣袍,披着皮貂,撑伞站在不远处,她的身边是一辆马车。
白承泽闷声,快步向她走去,道:“下这么大的雨,你来做什么?”他的声音略显清润,明硕的眸光里盛满了他一贯带有的温柔,恰似皎洁月光,如波秋水。
云烟直直看痴了去,片刻才笑道:“我这不是怕你被皇上扣在宫中,看我来,给几分薄面吧?”
言辞里带着些调侃的意味,白承泽被压着的心情,也瞬间好了些许。
“进去吧。”白承泽说的温柔,但云烟却听见了平淡无奇的感觉,她的眸光盯着他上了马车,这个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喜欢自己呢?白承泽,你心里是不是只有你的皇位呢?
她愣神的片刻,车内的人撩开车帘,伸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道:“还不上来吗?”
云烟附上他的手,只觉得凉薄,冰凉。
云烟扯开衣摆,拽着他的手,上了马车,由于用力,那双手的虎口处微微有些发红,他歆然收回手。
白承泽倚着车侧坐着,双目轻阖,就好像睡着了一眼。
云烟刚想转身坐到车的另外一边,他却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平静。
“怎么?不睡了?”
“想到了些事情。”他薄唇轻启道:“是时候推太子一把了。”
是啊,如今七殿下与五殿下斗的水火不容,若是要太子见了漏,岂不是功亏一篑?“宣武军总司令潘泫,殿下可听过?”云烟沉咛片刻,开口道。
“太子白承茗的远叔。”白承泽凉凉道。
人物有了,借谁的手呢?沈琉璃……沈琉璃……那个女人,一心向着白承洲,那么,就别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可,你被禁足了啊。”云烟揣摩了他的心思一二。
白承泽平静的回她道:“不是还有你吗?”
云烟先是一愣,随即对上白承泽微微一笑的脸庞,呵呵笑了一声,这个男人,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算计啊,摆明了,他从出宫就已经有人选了。
长安
澧遐一队浩浩荡荡进了长安,周遭围观百姓众多,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好不热闹。
况且,皇上亲临迎接,让场面更加沸腾。
澧朝二人相见,说了些客套话,赞许了些丰功伟绩后,便让澧遐回府了,晚上参加群宫宴,澧遐一口应下,将后面军中之事交代了一下,匆匆回府了。
韩莞浅看见澧遐归来,心头也是一喜,听他说晚上要参加群宫宴时,脸色一沉。
见她这般,澧遐忙扶她坐下,才道:“母妃不太高兴?”
“不是不高兴。”韩莞浅说:“我儿的庆功宴,当然是要参加的,这可是我儿扬眉吐气的好时候啊。”
澧遐却没有出声,他知道他母亲从前不是这般计较名利之人,但他知道她心中对皇兄已有芥蒂,便没有多说。
“儿,这次庆功宴我也想去。”韩莞浅又说。
澧遐愣了一下,问道:“母妃去那做什么?”
“我是先帝的妃子,自然是要回去的。”
那个女人,她曾经亲待如姐妹的人,害了她,更害了她的儿子,现在还要她的儿子来替她的儿子守候天下,凭什么?!
“好。儿子会安排的,母妃先去睡一会吧。”澧遐没有想那么多,温柔的扶她回屋,边走边说道。
庆功宴
澧遐去的时候,基本上座位上都已经有人了,除了皇上的下首处还空着。
见有人来,众人皆望去。
见澧遐绾冠束发,黑色衣袍的袖口印着金叶子,衬的他整个人阴冷桀骜,偏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带着淡漠而浅浅的疏远。
身旁两如色佳人,长发如瀑,眉角微纨,朱唇一点,浅紫衣如璇袄,下摆飘逸,正是南宫竹燕。
另一位看起来年长些,但依旧风华双代,笑起来温软流连,可周身不容忽视的气质,让人为之一叹,这,不正是先帝的舒妃嘛?
有人喊了一声,周遭议论声纷纷四起。
韩莞浅眸光一扫众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遥想当年的万丈高台,俯瞰群臣的情景,别来无恙啊,老家伙们。
澧朝渐渐入座,见周围的四下纷纷,心下疑惑,远见澧遐身边的韩莞浅,自然是认不出来的,只觉得与澧遐眉眼之中,有几分相似,直到身边的相公公给他说了两声,才重新审视韩莞浅,随即笑道:“这是皇弟新觅得的佳人嘛?”
澧遐额头一抽,道:“这是臣的母妃,先帝的舒妃。”
“一派胡言!”突然,后面一声怒喝。
众人看去,只见那人黑袍加身,金边镶嵌,头戴三尺葆婴双宝钗,锦绣华袍,年岁较长,可依旧看起来风华尚存,她的身边簇拥着许许多多的妃子。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澧遐默然回声,随大臣们一起道:“臣等参见富察皇太后,太后,皇后,皇贵妃娘娘。”
太后闻言,冷哼一声,看了眼富察茯苓,偏偏先帝驾崩之际,还特封了她,不多不少更好压她一头,好在这些年她与世无争,倒相处的平安无事。
南宫如烟一眼就看见了澧遐和站在他身后的韩莞浅,那模样到让她有些认不出来了。
韩莞浅冷笑一声道:“怎么就一派胡言了?”
“当年舒妃娘娘你,枯死重华殿可是人尽皆知。”太后步步紧逼道:“还要我细细说与你听嘛?!”
“人尽皆知?”韩莞浅口吐柯蓝道:“你问问在座的各位谁知道?”
韩莞浅环顾了一下周围没有人替她说话,嘴角一笑,笑的温婉。倒不是这个朝中没有翊王的人,只是他们知道翊王无心皇位。
“即便如此,你获罪本应在重华殿,现在你却重现于世,却让先帝忧思过度而亡,是为欺君知罪!”太后冷眼看她道:“你以为,你还回的来吗?”
韩莞浅不怒反笑道:“翊王九岁,早已替我洗刷冤屈,事情的经过,要我细细说给你听吗?还是要找当事人核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