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叠加,叶落昏黄,燕子低飞,倾雨而下,她疯狂的寻找那张纸,雨淋淋,风萧瑟,豆大的雨珠打湿了她的肩膀,衣衫。
被打湿的头发粘在脸上,可手中的动作却丝毫未停。梨花树下花瓣翩然,层层叠叠,南宫如烟通的一声跪下,纤细的手指飞快的剥开一层层花瓣,渴望找到那张纸的足迹。
她绝望着却又不肯停。
满树梨花似花海,叶大梨花半失心。
怎么?就弄丢了呢?
不行,她一定要找到它!
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所以手中的动作更为偏执。
突然头顶上的“雨”停了,南宫如烟自顾不暇,没时间去管熟是熟非,可那双青色的靴子,踩在梨花瓣上,挡住了她要寻找的地方。
她仰头看去,只看见那个人如神祗一般,在她头顶上撑起了一方伞,他的声音透过雨声虚无飘渺的传来道:“别找了,回家吧。”
南宫如烟有些无力,抱住了他的腿,眼泪随着雨打落在地上。“今天,是我的错,是我疯了,我不该……可是遐郎,我现在要找的东西至关重要,至关重要……我求求你让开。”
听到她说求,他心中更是难受和心疼,澧遐轻叹了口气,抱她起来,不管她身上的泥泞,任凭她沾湿自己的衣裳。
可这个东西在他这里,她又如何能找得到呢?
“你要找的可是这个?”澧遐半手撑伞护她,半手将那张纸递给她,上面愕然写着:以我之寸,换卿长安。
“是。”南宫如烟大喜过望,脸上露出失而复得的喜悦。
澧遐一笑,若有所思,却道:“烟儿,回家吧。”
南宫如烟抱住他,深深的看着他,拨开他手中的雨伞,二人就那样站在倾盆大雨中,任凭花瓣打落,满世浮华。
她踮脚一吻,只觉花开花落如浮生,错梦一场欢喜。
吻后,只听见他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夹杂着无奈道:“烟儿,我可以等你长大,只是希望这时间不要太久。”
次日
南宫如烟还是染上了风寒,澧遐淡然,有一些无奈,亲自下厨做了碗东西,叫文君端去,又被京中传来的捷报,回了书房去。
文君端着药碗,看着面色憔悴的她,叹了口气,坐在她的床榻边道:“主子,你也太胡来了。”
南宫如烟本躺着,见她来了起了身,却又被她按了回去,于是只得讪讪一笑道:“有劳文君姑娘了。”
“主子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要为陛下想一想啊,虽说那点雨对陛下来说没什么,但看见主子着凉,指不定又要自责一会呢。”文君话说着将药也一勺一勺喂到她嘴中。
南宫如烟受教的点了点头道:“哎呀,文君~我知道错啦,从今天开始绝对不会再犯。”
文君看她认错态度良好,也无奈一笑,她这个主子面对别的事情时也算稳重有度,为何一到陛下的事情,就天天犯傻?
文君搅了搅碗中的药道:“主子昨天和陛下吵架啦?”
“嗯。”南宫如烟老实的点头。
“哎,”文君叹息道:“昨日陛下和北秦去摄政王府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了。”
“嗯。”南宫如烟淡淡道,显然没那么关心,不愿重蹈覆辙,旧事重提。
文君见她这幅模样,故作叹气道:“我从北秦那得来的消息,主子要听么?”
南宫如烟果然一愣,随即摇了摇头道:“遐郎不愿意让我知道,那我就不知道,我从前一直以为,在他身边我可以像个孩子一样,可我现在想想,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为什么要一辈子依赖着别人?
在他身边,我像他的孩子,得到了他极尽的温柔,他心疼我,可,谁又来心疼他呢?既如此,我又怎配的上他对我,一心一意的喜欢呢。”
文君对于她的感悟,也是一笑,她高兴她长大了,不同以往的每一次长大,与上次宫廷中的变化不一样。可她还是开了口道:“主子可知道,王赟?”
怎么能不知道呢?南宫如烟听见别人再一次喊这个人的名字,心中的厌恶油然而生,上次那个灯火通明的夜晚,要不是他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还没死。”文君道。
南宫如烟猛然抬起头,手死死的抓住了锦衾,似乎震惊而不可置信道:“不可能?!怎么可能没有死!”
随即她讪讪一笑,也对,那个时候太皇太后把权,怎么可能看着她们家的血脉断开。
那么这一切都串联起来,澧遐去摄政王府中说的那个“解决掉。”“他要一而再而三的挑战我的权威。”一切就都有了解释。
原来……
文君见她懂了,又怕她钻牛角尖道:“主子不必如此,陛下对姑娘一直以来的爱,或许一直都没有变过,或许年少情深,只是转成了沉稳中把握的爱。”
言尽于此,文君退了出去。
南宫如烟只觉得窗外明晃晃的阳光,分外动人,此刻应是草长莺飞。
他是看到自己腰间的伤疤,才怀疑的吧?
他如此细心,叫她如何不动容?
转眼之间也是午后,澧遐来看南宫如烟的时候,南宫如烟正坐在炉边拨火。
澧遐信步坐在她边上,伸手烤了烤火。
南宫如烟似乎沉稳了不少,没有问东西,倒叫澧遐有些无所适从。
“病好些了?”他问。
“嗯,”南宫如烟似轻笑一声道:“陛下,要回京了吧?”
澧遐看向她,点了点头道:“在这已经耽搁了三天,再不回去,”说到这他笑了一下道:“明尹怕是要怪我了。”
“你这人……”南宫如烟也打趣一声道:“别人帮你做的事情你还要再这说落别人?好一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澧遐哈哈笑了一声道:“是是是,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室内安静了很久,只穿来木炭烧断的声音。
许久,澧遐道:“今日,是灯愿节,想必很是热闹。”
灯愿节?想到这个节日,她记得那年的这个时候,他在讨伐安王,而她却是那个人的妃子,自己只身前往他们的小竹屋,只觉得事物变化之快。
澧遐掌心一翻,是那把银锁,被他翻新后,更觉得精美绝伦,只是那个中缝,却被无声的焊死了。
南宫如烟不解道:“为何要把中缝焊死?”
澧遐讪讪一笑,唇红齿白道:“没什么别,只觉得中间有个缝不大好看。”
南宫如烟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澧遐转移话题道:“现在是午后,谨地的小摊大概也摆起来了,今日那就好逛逛吧。”
南宫如烟点了点头道好。
澧遐转身将屋内的一件淡紫色披袄披在她身上道:“切记,不要再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