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苏澜开始翻看六殿下让耿帅捎来的那车书籍。
这些书全部由金红果收拾整洁,安置在了苏澜书房里的书柜里。
知道苏澜看书、写字都要亮堂,金红果特地点了四盏油灯。她还说,刘珍帮忙已经把书籍给基本分类了。果然,书柜里基本上是每层就是一类书籍,而且都是线装书。
金红果还打开一个柜子,苏澜一看,愣了。
原来这里面既有竹简、木片,谓之“简书”、“册书”或“牍书”。还有写在丝绸上的用卷轴卷好装在帛袋里面的“帛书”。
苏澜简单看了一下,这些都是两汉之前的一些文献。有经、史、诗、宗教、算术、历法、天文、医学等书籍。比如《诗》、《易》、《礼》、《春秋》、《天人三策》、《乐府》、《史记》、《汉书》、《太平经》、《九章算术》、《颛顼历》、《太初历》、《伤寒病杂论》、《金匮要略》、《神农本草经》。还有失传的《黄帝内经》中的《白氏内经》,也有十几片木牍,只是真假难辨。
苏澜大喜,这可都是妥妥的古代珍品书籍,有些还是绝版书籍。若在前世,价值不可估量。
因为没有任皇后的资料,苏澜放下了。容日后再细细品读。
苏澜发现旁边有个小箱子,问怎么回事。金红果道:“耿县令的下人说,里面都是一些散页的东西,不知道是从什么书里掉下来的。”
苏澜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一些发黄的纸片,都是散页、碎片、断章、虫蛀,甚至还有霉烂。有满满一箱。她赶紧让金红果把霉烂的捡出来,单独放在一个盒子里。
苏澜把眼光投放在那几排线装书上。
唐代发明了经、史、子、集“四库”分类法。到清朝,因《四库全书》出自“钦定”,《四库总目》成书后,四部分类法便占据了分类界的统治地位。此后,一般称四部分类法为四库分类法。
苏澜看了一下,刘珍也大致是按照这种分类方式把书籍进行了分类。
另外,苏澜还看到了一些杂书,比如传奇、怪谈、鬼神、笔记、游记、巫卜、宜忌、农林、方志等。
苏澜笑了。这里没有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书籍,看来六殿下还是精心挑选了的。
苏澜粗略翻阅了一下,她把凡是代朝、禹朝,特别是大成的书籍单独放在了书桌上,准备好好看看。
令人沮丧的是,代朝的书只有十几本,禹朝的更可怜,只有五本,而有关大成的书籍也不多,只有二十几本。
苏澜想了一下,也许六殿下以为她更关注先秦、汉唐的书籍,所以选择上有所偏颇?
她忽然想起刚才金红果说,有些散页的东西,不知道是从什么书里面掉下来的。就想着看,前世的书籍里会不会夹着大成内容的纸片?
苏澜立刻唤来甘甜、杀四等人,把书柜里的线装书逐本翻阅,看有没有夹带纸片,有的话,立刻告诉她。
苏澜首先开始看有关代朝的十几本书,特别是有关朝代更替时的内容。很可惜,这十几本书,有农书、方志、游记等,除了一本地方性的典狱制度外,并没有政治、历史和经济方面的书籍。
禹朝的那五本书更是奇怪,既有北方草原风俗记载,还有原始宗教、巫卜、骟马等内容,也是没有政治、历史和经济方面的书籍。
苏澜想,看来还得给六殿下去信,要一些这三个朝代的政治、历史、经济、文化方面的书籍。
苏澜顺便检查了这些书籍,并没有发现夹页,就放在了一边。
现在剩下的是大成王朝的那二十几本书。苏澜首先检查书里是否有夹页,还真让她发现了三张。一张是霸州某位地主招上门女婿的契书。一张是琅琊王家的休妻书。苏澜详细看了一下,是说高宗皇帝杜新康丰八年,王家的四儿媳因身患恶疾而被休。通篇休书文字犀利、态度蛮横,毫无情义可言。苏澜看了如寒冰刺骨,也替那位因恶疾而被休弃的女子感到痛心和不值。
另外一张纸是夹在一本游记里面的。这张纸叠得方方正正,如火柴盒大小,有一厘米厚,依稀好像是一副画。苏澜有些好奇是什么珍贵的画作,被主人如此精心保存。于是小心翼翼展开,足足有两尺见方。
苏澜的眼珠突然就不动了,气也喘不上来,心脏“砰砰”乱跳,浑身颤抖。
这是一张海捕文书!是禹朝末年,即至宁十五年元月十九日,太原府发布并盖印的海捕文书。要抓捕的对象是一男一女,正是大成王朝的开国皇帝、高祖熙和皇帝杜扬!而那个女的正是开国皇后任蛇娃!罪名是聚众谋反,杀官造逆,夺仓劫囚,弑君谋位!
可谓条条都是十恶不赦之大罪!
只不过当年十月,杜扬攻进禹朝大都洛阳,至宁皇帝仓皇逃亡北部荒原,十年后被杀。
苏澜还知道了一条信息:高祖熙和皇帝杜扬出生于开封府,任皇后出生于太原府。难怪后来大成定都开封汴梁;而这封海捕文书出自太原府!
苏澜还知道了一条重要信息,高祖熙和皇帝杜扬出生于禹朝祥康十年。任皇后出生于祥康十八年,比杜扬小八岁。
鲜卑禹朝四十九年而亡,历经丰盛皇帝拓跋甲喀十年、祥康皇帝拓跋骨路二十四年、至宁皇帝拓跋乙弥十五年。
据此推算,高祖熙和皇帝杜扬登上天子之位时还不到三十岁,真正是三十而立了一个大成王朝!而皇后任蛇娃只有二十二岁!这是怎样的绝代风华!可以想见,新生的大成王朝是怎样的朝气蓬勃,灿烂辉煌!
然而,三十年后,高祖熙和皇帝杜扬六十而亡,小他八岁、已经五十二岁的的皇后任蛇娃反出皇宫,再次过上颠沛流离、刀口舔血的日子,不能不让人唏嘘感佩!
流亡江湖的任蛇娃到底活了多久?最后埋骨何处?这些都驱使苏澜一探究竟。
而海捕文书最让苏澜激动万分的是,大成开国皇帝和开国皇后作为钦犯被通缉时的画像!
只见这位开国皇帝,怒发冲冠,两耳招风,浓眉锁出一个川字,络腮胡子浓密似黑布蒙面,翻眼凸睛、凶神恶煞,活脱一个土匪模样!而土匪出生、二十出头、风华正茂的任皇后,却是一个云鬓歪斜、丰盈娇媚的半老徐娘!
苏澜忍不住吐槽,这要么是当局者故意抹黑,要么就是帝后化妆易容而为之。总之绝不可信!她心目中的任皇后任蛇娃应该是一个又美又飒的巾帼英雄!皇帝热爱,难道不美?手握重兵,岂能不飒?
这时,杀四突然道:“小姐,这本书里夹着一张药方。”
苏澜赶紧道:“连书一起拿过来给我看看。”
杀四拿了过来。苏澜一看,这是一本医书,书的扉页上还盖了大成太医院的戳。夹在书页里的不是简单的药方,而是一份脉案。只见上面写道:
“熙和二年二月,后孕胎二月,腹痛、畏冷,发抖,手脚凉,流鼻血,反胃呕吐。经太医院斟酌,开温胃暖宫保胎方,补肾健脾,固气养血。”
下面就是药方:
“川芎二钱,归身二钱二分,白芍二钱二分,川贝二钱,兔丝子二钱二分,姜活二钱,黄岑二钱,京芥一钱二分,川朴二钱二,祈艾钱八分,枳壳二钱二分,北芪二钱四分,炙甘草一钱,生姜一钱。”
苏澜看了以后大吃一惊!这份脉案透露出一个重要信息:熙和二年二月,皇后(肯定是任皇后)怀孕了!而且因为腹痛、畏寒、呕吐、手脚凉、流鼻血,太医给开了保胎药方!
苏澜细细端详药方,并未觉得不妥。她又唤来甘甜,两人又斟酌半天,认为,这张保胎药方比较保守,并无不妥!
现在问题来了:从未生过孩子的任皇后却在熙和二年二月怀孕二月!那么,孩子,去哪了?
据了解,至宁十五年十月,高祖熙和皇帝杜扬推翻禹朝后,一直到至宁皇帝拓跋乙弥死亡的十年间,一直在对北部荒原的禹朝流亡政府用兵。而大成第二代高宗康丰皇帝杜新从小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是他最后彻底将鲜卑遗老余孽消灭殆尽!
如果这份脉案药方是真实的,那么任皇后应该是有自己的孩子的!
可是,任皇后没有孩子!胎死腹中,要么是正常死亡,要么是遭人毒手而死亡。若是前者那就认命;若是后者,大成宫廷斗争之惨烈可见一斑!
苏澜不由得心潮起伏,唏嘘感叹。
这时,覃龙激动地跑过来道:“小姐,您快看,这本册子真有意思。”
苏澜接过来一看,这是一份大成内务府制作局制作首饰、衣物、箱笼、灯台、家具等图案的册子。
苏澜觉得奇怪,之前怎么没有看到这样一本册子?覃龙说,这册子被放在最里面,被其他的书压住了,很难发现。
苏澜翻了一下,暂无兴趣,就随手往桌子上一扔,准备日后再仔细查看。就在这时,一张纸从册子里面飘了出来,落在地上。覃龙手快,立刻捡起来,双手捧给苏澜。
这是一张内务府制作局领用物资的单据。上面写着:熙和二年五月,制作银蛇旗千面,其中银蛇红旗、银蛇绿旗、银蛇蓝旗、银蛇黄旗、银蛇紫旗各二百面。单据上还附画着一面银蛇旗样旗,附尺寸、形状和颜色等说明。旗子呈长方形,带旗齿,一条头朝上尾朝下呈S形状绕着一把长剑、扭曲着身子的银蛇,盘踞在旗子的中央,充满着神秘莫测、韬光养晦的气息和蓄势待发、一发冲天的力量。
最令苏澜激动的是,这张领用物资的单据上面签有五个名字。苏澜首先发现了一个她耳熟能详的名字:范臻!而且这个签名写得张牙舞爪,龙飞凤舞。俗话说,字如人,可见这个范臻应该是一个英姿飒爽、洒脱恣意、不拘不羁的前锋女将!
而其他四个将军的签名分别是:张弓、雷灵子、屈蛐和万爱。
张弓的签名虽然一笔一划力透笔锋,但却端正严肃,循规蹈矩,可以看出其人的性格比较严肃、周正,恭谨、端方。
雷灵子的签名如行云流水,收放自如,可以看出其人的性格云卷云舒,随缘随性,洒脱肆意。
屈蛐的名字笔画紧缩抱团,蜷曲中又有一种张力,可以看出此人受过压迫,生活窘困,但又能屈能伸,具有反抗精神。
万爱的签名是所有人中最具女性化的。字迹明晰、柔和,明丽、漂亮,应该是一个最具女性魅力的女将军!
因为五个签名在纸上签得很随意,除了知道范臻是前锋女将之外,其他人各司之职并不清楚,只能通过其他文献来参考、分析、判断和佐证。
苏澜心请大好。这是她第一次知道皇后任蛇娃的战旗式样和五大将军的姓名!
熙和二年五月,如果任皇后肚子的孩子还在的话,那么她已经显怀了。她的五虎上将在内务府制作局制作了一千面色彩鲜艳、图案神秘、令部下所向披靡,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猎猎军旗,这是何等的峥嵘岁月!这是何等的威风凛凛!
然而,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昔日的辉煌一去不复返……
天晚了,苏澜只好歇息。
当晚,在梦里,她竟然与任皇后共骑一马。她问道:“您的孩子呢?”任皇后说了一句什么,可是这话立刻就被大风刮跑,她连一丝丝影子都没抓住!
早上起来,苏澜的枕头都打湿了,眼睛也有些红肿,太阳穴也突突地发紧。她决定今天除了去看看罕岩胆的婚礼筹备得咋样,哪里都不去,就是看书。
早餐时,刘希看了苏澜一眼,笑道:“听说澜儿昨晚熬夜看书,眼睛都肿了。六殿下送来的书是不是很有意思啊?”
“嗯,很有意思。”苏澜道,“不过,关于代朝、禹朝和咱们大成几个朝代的政权更迭的历史、政治、经济、文化方面的书籍很少。姨父有没有啊?”
刘希愣了一下,沉吟道:“外甥女儿到底年幼,好多事情不是很清楚。这几个朝代更迭就没有朝廷修订的史书。”
苏澜好奇地道:“这是为什么啊?不是说,后世为前朝修史是惯例吗?”
刘希道:“说起来,这就是我们的耻辱了。”他叹气道,“代朝最后一代皇后是鲜卑贡女,本是宫婢,可是为皇帝喜爱,立为皇后,最后导致荒原鲜卑异族夺了中原大位,还焚烧了代朝洛阳宫,其中就有很多史书珍藏。他们鲜卑人不受教化,哪有为前朝修史的自觉?再加上得位不正,百姓反抗,烽火燎原,三帝半纪而终,匆忙间,即使有史学家做代史也只能戛然而止了。到了大成,有人提出为禹朝史记,有人说,鲜卑得位不正,不是正统朝代,不配史记;有人说,既然他们入主中原是实,就应该史记。两边吵作一团,互相攻讦,同意做史的就是奸贼,不同意的就是蠢蠹。两派争锋相对,势均力敌,最后拖延下来,以致近百年!”
苏澜恍然。原来六殿下给代、禹、成三朝的书不多,不是不给,而是确实没有!禹朝烧了代朝的很多书籍,又未能为代朝史记;到了大成,又停滞在无谓的争执中,导致三朝数百年官方历史记录竟然成了空白!这种重视修史做鉴的民族传统都没有继承,简直是耻辱,是犯罪!
苏澜气愤地道:“争吵间数百年就这样过去了,将来我们的后人看到我们的历史断代岂不痛心?再说,鲜卑得位不正,不是正统朝代,就不配史记?这是什么狗屁逻辑?若是如此,夏桀、尚纣、秦皇、隋帝都不配入史,那以史为镜岂不是空谈?”
刘希也激动地道:“是啊,发生了就发生了,岂能视而不见?”
“再不抓紧,时间久远材料湮灭,以后想史记都没得记了!”
过了好一会儿,苏澜道:“姨父,代、禹、朝三代皇室,有很多汉民族和异族通婚的情况吗?”
刘希点点头道:“确实,代朝有几位皇子都是皇帝与异族嫔妃所生。禹朝自不必说。便是我们大成皇室,这种情况也不少见。当今皇子中就有。”
苏澜吃了一惊,问道:“谁啊?”
刘希看看四周,悄声道:“当今圣上在位已有十三载,四十来岁,正当盛年,有皇子八位公主九位。除了宫女出生的纯妃刘瑶光所生大皇子杜耀、先皇后石丽所生的嫡长子,也是二皇子杜珈;继皇后梅霜所生嫡次子,即三皇子杜慕等三位皇子娶亲之外,其他皇子都未娶亲。如今四皇子也快十八岁了,五皇子杜浩跟四皇子同年,也要十八岁了。该娶亲了……”
苏澜忽然想起,六皇子杜诚属马,今年十月也要满十七了。这四、五、六三位皇子恐怕要一起选妃了!苏澜不禁怅然。
刘希继续道:“这位五皇子杜浩的母亲是宁嫔阿希礼。她出生于西戎一个部落酋长家,是当年西戎战败后送给先皇的贡女,先皇赏给了当今圣上。因此,这母子俩很早就知道,他们不光在宫里没有什么话语权,太子之位更是与他们无缘,所以杜浩一心钻研学问,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颇有成就,一派闲云野鹤、悠然南山的境界。而且他与曲阜孔家后裔、国子监祭酒、当朝大学问家、书画家孔廉的女儿孔桑青梅竹马、志趣相投,基本上算是定亲了,但具体选妃事宜还没有确定。”
苏澜紧锁眉头。如果五皇子杜浩真的对储位没有想法,他一个混血儿为什么会跟文人代表曲阜孔家的女子纠缠?还不就是看中了孔廉的特殊身份!恐怕五皇子杜浩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闲云野鹤、悠然南山吧?就凭他是皇子这一条,他就有继承权,凭什么剥夺他的继承权?是皇上下了特旨吗?还是朝臣想当然?如若五皇子是一个阴谋家,只怕是个比四皇子更可怕的人物!
皇子都是被迫在刀尖上跳舞的人物,谁都不能置身于皇嗣继承大事之外!苏澜不禁为六殿下担心!
饭后,刘希上衙,苏澜安排杀四、覃龙等和金红果继续整理书籍。她叮嘱,凡是代、禹、成三朝的书籍单独放在一边;所有书籍都检查有无夹页,若有,连书带夹页全部单独放在一边。她还从空间拿出一些樟脑杀虫丸和干燥剂,让金红果放在书柜里杀虫、防潮。
这些日子,林氏和苏怡作为媒人,几乎天天都要去帮助罕岩思、娜木嘎筹备罕岩胆、叶庄的婚礼。今天,苏澜带着甘甜也来了。
老远就见罕岩思家也是披红挂彩,红灯高挂,大门上挂着“崇圣太上王府”的红底金字招牌。几个男女仆人正在忙着收拾屋子,整理家私。见了林氏等人,女仆赶紧把苏澜他们迎了进去。林氏轻声道,这些仆人都是朝廷派来的。
苏澜没有吱声。升平皇帝是个心机深不可测之人。这些人到底是来帮忙还是来监视还真是不好说。不过,苏澜不觉得奇怪,哪个帝王不多疑多思多虑?
进了小院,苏澜发现竹楼已经全部披了红绸,原来这里是罕岩胆和叶庄的新房。婚房放在竹楼上,傣族的风俗果然与大成不同。
这时,罕岩思、娜木嘎和罕岩胆,还有申辉迎了上来。原来申辉也在这里帮忙。他们今天主要是商议大婚日的酒宴问题。苏澜答应派回凤楼的大厨来帮忙。菜式以殿州风味为主,兼顾云南风味,又根据朝廷关于崇圣王大婚的规制,他们商定了一个菜谱。申辉誊录好,苏澜和甘甜回府,让杀四去回凤楼送信、筹备。
苏澜回到书房,继续看那些书籍。覃龙他们又发现了几本代朝的书籍和两张夹页,但是与任皇后没有什么关系。
苏澜不甘心,打开了那个小箱子,倒出里面所有的纸张,一张一张仔细过目。
忽然,她发现了一张禹朝皇帝拓跋乙弥至宁五年十一月的、由刑部审核、皇帝勾绝的判决书。这份判决书好多地方被虫蛀了,但是大致内容非常清楚:
“太原府扬威镖局镖头任飞,年三十六,于至宁五年三月为太原府押送八万两税银时,与盗匪勾结,私吞税银,被当场捉拿,但税银丢失。经刑部审核,圣上勾绝,于十一月十三日实行剐刑……”
看到这里,苏澜不禁毛骨悚然。所谓剐刑,就是臭名昭著的千刀万剐!
至宁五年,任皇后只有十一岁!之前,她的母亲早已病亡,如今父亲又被处以极刑,这位孤女该多么害怕又愤怒啊!
苏澜从这份语焉不详的判词可以看出很多漏洞,最大的漏洞就在于:既然是当场捉拿,为什么没有人赃俱获?既然无赃,又怎能断定八万赃银的真实存在?既然八万两税银赃银可能是乌有之物,那么太原府的上下官员就有贪污之嫌!明摆着,任飞就是被这些贪官污吏勾结土匪构陷嫁祸顶了包丢了命!这叫一个十一岁的孤女何处喊冤?
苏澜感觉非常气闷。她再次看了那个箱子,可是找遍了也没有看到关于任皇后的信息。
她又打开金红果专门放置霉烂纸片的盒子。打开盒子她就愣住了。因为她看到了一本边缘霉烂的小册子,上面写着《蛇娃小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