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遇见熟人

　　走在前面，文彦钧回头看一眼还跟在自己身后的李素放下心来，嘴里轻声提醒道。“跟紧我。”

　　李素郑重的点头，捏紧了手中宝剑。

　　一路走出去，走在前面的文彦钧都只是用手刀出其不意砍晕守卫的山贼。

　　穿过几条廊道，前方豁然开朗。守卫的两人一见文彦钧和李素二人便提刀上来，口中大喊。“来人啊！犯人逃啦！”

　　“谁是犯人了？！”李素抽剑劈砍，动作丝毫不再犹豫，只是……那点到即止的抽回，却也暴露了她根本没想杀人的心底。

　　作为一个来自受过高等教育20世纪的人，初来不足两月的李素确实做不到狠绝的将人一招致命。

　　剑锋穿透了山贼的胸膛，山贼望着面前的李素，绝望的伸出手来。“饶……”

　　那剑锋从山贼的胸膛里抽出，山贼嘴角流出鲜血，身躯轰然倒地。

　　面前站立着的文彦钧，神情漠然的望了一眼地上的山贼尸体。“还不走吗？”

　　走？李素突然笑了。“能走到哪里去？在这个大妙，还有天子控制不了的地方吗？”

　　她唇边的凄苦有些让文彦钧发恼，文彦钧大步上前，大力扯住她的手腕往外走。“所以呢？觉得绝望就什么都不做吗？要直接去死吗？”

　　夜晚的山路更显得崎岖，脚下不平坦的路蜿蜒曲折。他的脚步很快，坚持了很久，终是跟不上，李素脚下一崴，狠狠的摔倒在了地上。

　　脚步一滞，手上的触觉消失。

　　文彦钧回过头看着摔倒在地上的李素，借着山间尤为清朗的月光看她。

　　他没有说话，李素也没有说话。在这生死的时刻，一分一秒都是珍贵的，但是现在时间却渐渐的在流逝。

　　文彦钧不再看她，抬头望着月亮。“我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妃，见过她的人们只说她是这世间最美艳温柔的女人，我没有见过她，自然也没有办法想象。”

　　李素怔了怔。

　　“后来，据当年侍奉她的老嬷嬷说，送我出宫之后，她常伴青灯，唯一的愿望只有我平安喜乐。”

　　“父皇赐我十城当日，私下告诉我。扶持皇兄，却也要避让皇兄锋芒，他唯愿我安好。”

　　李素抬头望他。“阿濂……”

　　“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活得好。”文彦钧看着她，笑了笑。“而是为了活下去。”

　　在这个国家，做为皇帝的弟弟，只是为了活下去。

　　“你的父母无论身在何处，都会希望你好好活着的。”

　　李素站起身，月光下望着文彦钧的视线灼灼。“那就一起好好活下去吧。”

　　在这个混乱的世界。

　　鬼鬼祟祟的人影从窗口晃动，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进入。下一秒，却听黑暗中传来轻声的咳嗽。

　　那人影一僵，咽了咽口水，像被人点了穴道一样的动弹不得。

　　随后，房间里突然亮了起来。穿着白色单衣的中年男人坐在床边，合上了手中的火折子。望着书桌前站着的黑衣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把脸上的面巾扯下来。”

　　那黑衣人眼珠子一转，突然腾身而起，身速极快的向窗口闯去。

　　“飞鸟，灯野。”

　　中年男子轻喊一声。

　　门外从不同方向传来两个声音。“得罪，小姐。”“得罪了。”

　　门外传来一阵打斗声，随后，有一道铿锵有力的女声响起。“爹！我错了！”

　　中年男人身披披风打开房门，看着被两位高大男子压制住肩膀的黑衣人，掸了掸手。

　　“松开她吧。”

　　两名男子松开了那黑衣人，恭敬的站到中年男人的身边。“主公。”

　　黑衣人站起身，扯掉面巾，露出微笑，望着中年男子甜甜一笑。“爹，薇儿就是想看看灯野哥哥和飞鸟哥哥有没有好好保护您……”

　　“我需要让人保护吗？”中年男人摇摇头，伸出手去。“过来。”

　　少女一听立刻急了，慌忙摆着手。“没有没有，爹爹，我真的没有拿到令牌，刚准备拿就感觉您醒了不是……”

　　飞鸟和灯野相视一眼，纷纷跪了下来，拱手齐道。“主公，请下令支援阿案！”

　　一个头两个大。中年男人伸手扶额。“步薇闹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们也这样……”

　　灯野和飞鸟将头埋低。一身夜行衣的步薇也赶紧跑过来跪了下去。“爹爹，如今阿案被他那狠毒冷漠的皇兄追杀，四面楚歌无一援手，我们不出手的话他可怎么办？”

　　“他会像你一样没想法吗？”中年男人敲敲步薇的脑门。“不为事无巨细都会报上来，既是已经知晓他的动作，又如何会让他有危险。”

　　“可是，不是说皇帝连山贼都动用了抓阿案吗？不入流的手段，可真是如同之前的圣上！”步薇眉头紧锁，愤愤不平。

　　“闭嘴。”中年男人呵斥一声，严厉道。“你们都先起来。”

　　“主公。”“主公——”飞鸟和灯野再次喊道。

　　“阿案的事情你们都不许插手。”中年男人道，再望向步薇。“你要是再想着偷拿我的赤金令，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爹！”望着重新合上的房门，步薇抓住身边两人的衣领。“说，对阿案的事情你们都还知道些什么？不为的飞鸽传书上都说了些什么？”

　　个子高高的灯野微微躬着身子配合着步薇的动作，摇了摇头。“主公大人不让说。”

　　步薇再看向已经逃开自己钳制的飞鸟，眼神警告，分明有着你不告诉我我就拿你好看的意思。

　　飞鸟的鼻子里冷哼一声，看着步薇的视线带着挑衅。“薇薇，我说你就死心吧，他府里可是有着那些个美人儿。就他那侧妃，可是传说的会京第一美人。”

　　“美又怎么样。”脚步一点，便跃上高高的屋顶，步薇自信的笑道。“阿案他才不是那种肤浅只看人外表的人。”

　　飞鸟也笑了。“要不，咱们偷溜出去找他？”

　　灯野皱皱眉头。“你们疯了不成？”

　　这会儿还正在主公院里呢，给听到了还得了？

　　“你不是收到可闻的信，也担心吗？”飞鸟看一眼灯野，毫不犹豫的拆穿了灯野的内心。

　　灯野轻咳一声，压低声音。“走，去薇薇屋里商量。”

　　“哈哈哈，我就知道。”飞鸟手指戳戳灯野的肩膀，对于这个外表冷淡的家伙已经十分习惯。再望向屋脊上的步薇。“女侠，还不下来？”

　　听着三人笑闹着离开的声音，卧在塌上的中年男人无奈的笑了出来。“连灯野都……这些家伙，什么时候才能像阿案一样让人省心啊……”

　　月儿姣好，明亮的月光铺满了路。

　　李素看着背着自己的文彦钧，笑容又不知不觉爬了满脸。

　　“其实，我觉得……”

　　脚步未变，不轻不重的一步步向着前方，文彦钧微微的侧过脸等待着她的话。“嗯？”

　　“阿濂你很温柔。”

　　失笑。“你似乎忘了我是谁。”对自己的评价居然是如此让人意外。

　　“没忘。”李素摇摇头，神情笃定。“文王，文彦钧。就是你，很温柔。”

　　只是现在喜欢的温柔，会不会成为日后两人之间最难以逾越的鸿沟呢？

　　文彦钧唇边的笑容淡淡。“李素，你很像一个人。”

　　“谁啊？”李素心中有些吃味，干巴巴的问道。直觉告诉她，对方大概是个女人……

　　“一位故人。”文彦钧轻描淡写地说，眼角余光里望见李素好奇的视线，却看向前方装作专心寻路。“山路难行。”

　　是你的心难行吧。李素皱皱眉，心中对那位他不想提起的故人充满了难言的情绪。

　　“哎呀呀～～”月光下，站在山头上的身材高瘦的人持枪笑道。“看起来，兔儿相公和郎君的感情还真是好得很。”

　　那人手持银色长枪，立在山头。身边高大魁梧的另一人，又宽又大的长刀刀尖触在地上，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向着二人便跃过来。“死吧！”

　　面前这人功夫高强，果真是不枉那称号。之前的计策，第二次估计不太好用。上面的命令是这两人其中只有一个得死，但是现在已经顾不得管是谁拥有活下来的机会。错杀总比放过得好，过了今天，再想抓住面前那人的机会便不会再有。

　　今天，必须让他们都死在这里。

　　“阿濂。”面对手持宽刀劈来的大汉，李素撑起手要逃离文彦钧的背。

　　“不想再被抓一次就抱紧我。”文彦钧抽出腰间的剑，目光冷冷的接住阿大劈砍下来的宽刀。

　　身边寒光一闪，长枪向着文彦钧背后的李素袭来。

　　要抓住文彦钧不被摔下来已经是费力，现在的李素根本没有办法还击和躲避。但是，应着对身下那人的信任，李素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恐惧。

　　“阿濂！后面。”

　　文彦钧剑锋一转，挑开枪头，一脚踢到宽刀刀面上，人却被那力道推得往后退出几尺。

　　对面两人虽然算不得招式玄妙的高手，但是年轻英武，配合无间。且不论自己在此地被抓，圣上的人必然已经得到消息在赶来的路上。眼下若是再继续缠斗下去，吃亏的也是自己。

　　文彦钧突然闭上眼睛。屏息凝神，紧握剑柄。

　　“我有一剑。借天，借地，借神佛东西。”

　　持剑姿势未变的那人，周身气息却变幻非常，李悟和阿大只觉得周身汗毛直竖。相视一眼，如同觉悟般的点了点头。

　　手持银枪的李悟高高跃起，而操着一柄宽大长刀的阿大则以极速贴着地面挥刀向着文彦钧冲了过来。

　　两人的神情让李素觉得可怖非常，这杀招，已完全不同于之前对待自己时的招式。如今的狠戾，似乎都深深的藏进了这一招里。

　　李素不忍再看，做好觉悟的闭上眼睛，抱紧了文彦钧的脖子。

　　兵器落地发出的“哐当”声清脆响亮，再听便是重物砸到地上的声音。

　　在这静寂的月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倒下的并不是自己，只感觉自己有瞬间的晃动。那是文彦钧挥剑的动作。

　　李素睁开眼睛，望着面前倒下的大汉和高手青年，满目震惊。

　　那长枪和宽刀尽毁，凄凉的折断在地上。连带那武器的主人也躺在地上，魁梧大汉口吐鲜血，身上虽然没有明显的伤口，可是整个人瘫软在地上，似乎全身力气都被抽去。

　　高瘦青年左手捏着血流不止的右手，忍着痛，一声不吭恨恨的望着文彦钧。不知怎的，居然也是动弹不得。

　　文彦钧将剑收入鞘中，向前一步。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高瘦的青年道。魁梧大汉口出鲜血，眼神却和身边的同伴一如是。

　　淡淡的看着两人，文彦钧再向前走一步，手又放到了腰间的剑上。

　　“别。”李素喊道。“他们已经伤得很重了，我们现在走他们也追不上来的。”

　　文彦钧偏着头看她。“你能负责这两人以后的人生吗？”

　　李素不解。“什么意思？”

　　“一个经脉皆断，以后是废人一个。”冷冷的视线望向阿大。“一个内力尽失，且无法再用右手。”而这个，是李悟。

　　“任由他们去，还不如一刀杀了他们是仁慈。”文彦钧道，眼神里闪过一丝寒光。

　　李素望向阿大和李悟凄惨的样子，心有所动，手紧紧抓住文彦钧的肩膀，轻声坚定道。“就算是这样，也让他们活下去吧。”

　　看了看那两人，文彦钧松开腰间的剑。“你们记住，不是我放过你们，而是她。”

　　阿大和李悟抬眸看向文彦钧身后的李素。

　　“日后好起来若是想寻仇，来我文王府。”留下来的是后患？还是冤孽？皆是命中的一环。只希望，不要成为她身上的祸。

　　若是祸，自己扛。若是福，她来享。

　　……

　　“我脚已经没事啦，不信你看。”走了几步，蹦蹦跳跳，脱离了他的背，李素故作镇定的脸上却飞起红云朵朵。

　　所幸，那人并没有看她。

　　“前面的镇子，是流云镇。进去之后，你拿着这颗宝珠去当铺换钱，再去衣料店换身平常女装，带一身普通男人衣服给我。”

　　看她一眼，正要解释却听到她说。

　　“我知道，文王的长相，见过的人多，认出来的几率太大。而我即使被贴上了告示，因为不起眼，也不太至于被发现。”

　　不用解释她就明白，文彦钧觉得轻松。“进去之后避开……”

　　“我知道的。”笑了笑，将他担忧的话打断，李素深吸一口气。“等会儿在哪里见？”

　　“我会在这里等你。”眼里掺了些不明的情绪，一漾一漾的让人着迷。

　　李素心头泛起阵阵涟漪，点点头，接过文彦钧手里的宝珠走向了人群川流的流云镇。

　　拿着手中银票和一些碎银，李素回头看着当铺的门口，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长长的气息。

　　“奸商！”

　　那颗珠子是文彦钧佩剑上的吊坠，想来也是极好的东西。怎么才值区区三百两银子呢？虽然三百两是很多了！但是那颗珠子就算是自己一个外行人看起来成色都是……

　　哎，现在急需用钱，也没办法了……

　　衣料店在哪呢？得赶紧先换了衣服才行啊。

　　李素四下寻找，垫高了脚尖。

　　当铺门口探出来三个鬼祟的人头，其中一个指着李素的背影。“就是那个人。杀了他，拿回他手中的银票，那些碎银子你们两个平分。”

　　“老板，那小子手里的剑我看也不错，能不能……”贼心不小的小厮阴险的笑着。

　　一听这茬老板倒是多了个心眼，脸色一板道。“剑给我带回来，剑鞘上要是少一颗珠子我就把你们俩的眼珠子给抠下来安上去。”

　　两个小厮唯唯诺诺点头，出了门就相互挤兑。

　　“你是猪啊！干嘛要说出来？不说这剑还不是我们俩平分？”

　　“对啊……”之前说话那小厮苦着张脸，一拍脑门。“看我这猪脑子。”

　　身后如影随形的感觉很是强烈，李素顿住脚步，拿过身边的灯笼心不在焉地轻轻念着灯笼上的谜语，眼睛余光扫向身后。

　　“雨打不灭，风吹更明。振翅翻云层，犹作夜明星。”

　　摆摊的老汉笑看着李素。“小公子可知这谜底是什么？”

　　李素眼睛余光都在身后，无心应付老者，摇了摇头。“不知。”

　　老汉笑了笑，没再说话，提笔在另一副灯笼上写着灯谜。

　　紧跟着李素，两个小厮借着身边的小摊藏匿着身子，装作若无其事观看头钗的样子。

　　卖头钗的阿婆看着两人。“送姑娘还是自己用啊？”

　　两个小厮伸出手指指着对方异口同声道。“他用。”

　　阿婆见惯了的点着头。“原来是一对儿啊……”

　　“呸，谁跟他是一对了？”“我眼睛又不瞎！”

　　李素放下灯笼，快步向前走去。

　　身后的两人紧紧跟上李素，绕过巷角，看着站在面前等着自己的李素皆是一怔。

　　“跟着我干嘛？”

　　想到文彦钧还等着自己，李素率先问了出来。“我没有时间在你们身上浪费。”

　　“留下你刚刚从当铺里拿出来的银钱，我们哥俩就放你走。”

　　两个小厮笑道，拿出衣服里藏着的匕首。

　　叫救命的话，会将官府引来，这是万万不能的。李素抽出宝剑。“那你们就一起上吧。”

　　虽然自己技不如人，也无法和男人的力气相比较。但是自己即便是死上一次又一次，论持久战，自己却是不会输的。

　　莫仲卿骑着马，带着萧晗从会京安排过来的十人，从街道上穿过。

　　据赵友智偷听来的消息，李素和文彦钧出现在断崖山附近，中郎将秦宇联合山贼，将两人抓获。

　　但是，却又让两人跑了。

　　他们的路线是向着会京的方向，按两人的脚程。那么现在，该是出现在这附近了。

　　远处一队铁骑队伍快速奔来，为首那人赫然是那中郎将秦宇。莫仲卿微微低下头，侧过脸让开了道。

　　那骑兵渐渐靠近，秦宇却突然勒住了马脖，向着莫仲卿拱手道。“国师有礼。”

　　莫仲卿避无可避，只好拱手笑答。“中郎将大人有礼。”

　　“听闻国师大人告病回会京，没曾想居然在此遇见，实乃缘分。国师大人您说呢？”秦宇脸上带笑，可是那笑容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十分古怪。

　　莫仲卿点头。“大人说的是。”

　　“我奉圣上之名搜寻文王，捉拿贼人李素。国师大人若是无意间见着了，不妨差人吱会我一声。”

　　“定是会的。”莫仲卿脸上笑容渐渐消失，冷冷的掉过马头。“秦大人，再会。”

　　“再会。”

　　莫仲卿带的马队刚一离开，秦宇便一指身边的士兵。“你去跟着他们，有什么可疑之处，立刻来报。”

　　“是，大人。”

　　望着莫仲卿的背影，秦宇露出笑容。

　　这李素，到底是什么人物，大狄国的国师大人也要卷入这里面吗？

　　究竟有几条狐狸尾巴，得先摸摸再说。

　　……墙角蔓延的血水向大路缓缓的流过，马蹄踩过那血水向前走去，马上的莫仲卿脸色沉重，向身边的同伴道。

　　“现在上面那人的手已经伸到了流云镇，他们一定就在这附近，要抢在秦宇之前找到他们。”

　　“是，大人！”黑袍下的手拱起，恭敬的应下。

　　旁边的小巷子里，捂着腹部，宝蓝色矮小瘦弱身躯的人向着与他相反的地方疾步而去。

　　身着朴素衣物，脸色苍白的不起眼女子背着包袱，走出了镇子，来到一处荒僻破败的庙宇门口。四下看看，确定无人才走了进去。

　　庙宇里并无其他人，女子放下包袱，将包袱里油纸包裹的食物打开。拿过水壶，喝了口水。

　　耳边有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在她身后停住。

　　拿过身边另一个水壶递向头顶上方，女子道。“先喝点水吧。”

　　身材高挑，英俊漂亮的男子从她身后走出来。接过她手中的水壶，喝上一口。“没有被发现吗？”

　　“嗯。”那女子点了点头，脸上的血色已经消失殆尽，人也跟着力不从心的摇摇欲坠。

　　男子走到女子身前，望着她，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没怎么。”女子答，不让男人看到似的转过脸。指了指包袱里的东西。“我买了很多食物，你的衣服也在里面。”

　　那脸色怎么看也不像是没事的。男子再靠近她一步。“过来，李素。”

　　自己也不想受伤的……李素叹口气，虽然死过之后重回那时刻能避开致命伤，但是受过的伤却不会消失。

　　“伤在哪里了？”文彦钧上前，抓住她的手打量她全身上下。

　　李素脸上微红。“伤口已经在医馆里处理过了，所以回来迟了些。”

　　她不方便说出口的伤患之处……视线停在她小心翼翼不敢有所动作的腹部。“是怎么伤的？”

　　“从当铺出来，似乎是被盯上了。”想到那小厮一次次刺进自己身体里的刀子，李素身体疼得直打哆嗦。

　　文彦钧俯下身动作轻缓的将她搂入怀里，对上她闪躲的眼神和惊慌之后神色变得严肃异常。“别动。”

　　李素不再动，也没有过多的气力去推他，只得任由着他抱住。

　　“盯上你的人，是什么人？”

　　“不知道，只有两个人，似乎只是为了我手里的银钱。”李素如实答，转念一想轻笑出声。“你要去杀了他们吗？”

　　文彦钧微微一愣，将脸挑向别处。“嗯。”

　　他啊……李素脸上的笑意更浓。“这会儿他们的尸体应该早已经被人发现了。”

　　有些不可置信，但是马上便明白了过来。文彦钧声音沉沉。“死在你手里是他们运气好。”

　　换做自己，定叫他们生不如死。

　　眼里透出让人心惊的狠戾可怕，让李素抓了个正着。李素低下头，明白这是因为自己对他的影响，迟疑着，握住了他的手。“并不是很深的伤口，再过几天便会好起来的。”

　　是吗？文彦钧眯眯眸，回握住她的手。“不许骗我。”

　　他看起来，是在乎自己的。

　　李素心下一暖，暖意冲的鼻头发酸。她轻推了推他，岔开话题般的。“去试试看我买来的衣服合不合身。”

　　应了她的话，文彦钧上前拿过包袱里的衣物，走向破烂挂幡遮挡的地方。

　　帘子后的身影拉的很长，李素微微扬起笑容。即使是现在还没看，却知道他穿着一定好看。

　　黄色的挂幡被风卷开，扑散着调皮的风，扬起文彦钧的衣角。分明是粗布衣裳，平凡的灰白色，却像猫般抓挠着李素的心。

　　那身着灰白色衣裳的人，面若朗玉，丰神俊秀，身姿挺拔，出尘脱俗的气质。向着她浅浅一笑，恍惚间如同心脏被戳中。

　　看着她呆呆的样子，文彦钧低头轻咳一声。“你那眼神，如同饿狼。”

　　嘴角不经意间开起花，将那迷醉放进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