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逃不掉的才所谓命运
国监大人府,衣衫褴褛,头顶一个乱糟糟发髻的老头子将石桌上的酒食摸进嘴里。满意的喝一口酒,叹一声。
“好吃!”紧接着,又一大口酒继续灌进嘴里。
为那不修边幅之人斟酒的人,则是一身雪白,仙风道骨的国监大人。
“师兄,明日便是你那小徒的大喜之日,今晚可别喝醉了别日误了吉时。”
满不在乎的那人胡子拉碴嚼着吃食,“说得跟我嫁人似的。”
国监大人无奈,再次斟满面前空了的酒杯。“那可是师兄你最喜欢的徒儿。”
“成不了——”那人嘴里塞满吃食。“这个是什么做的,真好吃啊。我在那山上一个人,哎哟,顿顿饿的我……”
成不了是什么意思?国监大人着急的拉住那人的手。“师兄你说什么?”
“我说成不了啊。”那人不耐烦道,轻轻甩开国监大人的手。“早年我便为我那小徒算过,她这辈子没有嫁人的命。倒是因为那异世之人,能有一段情劫,且……”
声音微微停住,那人苦笑着饮了杯酒。“我那徒儿,一生坎坷,也不知道遇上文王是幸还是不幸……”
国监大人皱皱眉。“师兄你说明白点,我这有点听不懂了。”
将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那人吊儿郎当道。
“所谓命运,逃不掉的,才算是啊……”
文王府梅园内,坐在院中望着月亮自斟自酌的左玥清饮下杯中酒,抬头向着身边的弄影问着。
“你这奴才,可是买错了酒?我让你买的上好竹叶青,该是略带甜味,为何我喝进嘴里的却是无尽苦涩。可是贪了我的银钱,去幽会了你的情郎。”
明日便是王爷迎娶那眼中钉的日子,王妃今日确是该有这一出的。
弄影体贴的点头应下。“奴婢不敢,奴婢只愿日日陪伴王妃身边,并不想跟任何男子有接触。这次的竹叶青不好,奴婢这就去给您换一家的酒馆打来。”
左玥清心知这竹叶青是甜是苦,摇了摇头,只轻叹了口气。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弄影眉头微皱,答道。“此时已是子时,夜已深。王妃,不如回房奴婢伺候您先睡下吧。”
左玥清眸中闪过一丝凄凉。
“也就是说,离他娶那人的时间只有不到四个时辰了啊.......”
心中微微心疼,弄影握紧手中的刀,先定了决心的狠狠道。
“那女人上次的伤居然几日就好起来,这次弄影不会再手软,定会让她再也醒不过来。”
左玥清扫一眼弄影,冷冷的笑了。“王爷在乎她,如今成亲在即。定是已经安排了多人保护,你去也无用。”
“可是王妃您.......”弄影欲言又止,眼中杀气却是更盛。“只要王妃您一声令下,弄影就算是死也会........”
左玥清只是冷冷的看着弄影,薄唇亲启。“你是希望我说第二遍吗?”
弄影心中一颤,知趣的低下了头。“奴婢知道了。”
望着头上清月,左玥清轻道。“我的身边,人只会越来越少。你若是去了,便是白白用自己的血染红她的嫁衣,不值得。你的任务,不是为了杀她而存在。”视线幽幽转向着弄影,问道。“清楚你自己的任务吗?”
弄影皱皱眉,对那任务十分不快。
“保护王妃,助王爷完成未来大任。”
“那你可记得父亲告诉你这两者之间孰重孰轻?”
眼中带着隐隐的愤怒,弄影咬牙道。
“助王爷完成大任.......”
左玥清继续抬眸看着月亮。“这条路上,注定了要有很多人牺牲。你若是懂了,便是真正知道该怎么做了。”
……姹紫嫣红蔷薇花苑的临近处,遥遥望着月亮的还有一位。
诸大人家的妹妹,诸小康。
“先前只听有位女子说不出三日王爷的红鸾星会消失,却没曾想,孙府那女子才是撩拨勾引王爷的因素。英雄人物皆风流多情,恩情百般却如同昙花一现……”
王爷若是本就将要娶那孙府的义女,为什么还要生生的给自己编织了一个梦,却让自己梦醒的如此的早,还让自己沦为了全城笑柄。
自己是什么他们恩爱的跳板吗?如果没有那女子,此刻王爷该迎娶的女子是自己才是!诸小康握住拳头,杏唇紧抿。
兄长已经被贬回乡,如今自己在这会京已经无依无靠。王爷心善,看在往日与兄长的情谊善待自己。
这王府,自己就算是厚着脸皮也要住下去的。出了这王府,自己还能去哪儿?
这孙府义女的事情,自己从没听说过。往后,可需要上心了才是……
屋顶上突然出现了一抹黑影,望着一脸不甘心的诸小康轻轻扬起唇角,笑道。
“便宜你了。”
……手中木鱼声声,听着门外的声音,口中念着“南无皈依金刚上师。”俯身一拜。
“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一拜。
“我今发心:不为自求人天福报、声闻、缘觉,乃至权乘诸位菩萨;唯依最上乘,发菩提心,愿与法界众生,一时同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一拜。
“南无归依十方尽虚空界一切诸佛。”一拜。
“南无归依十方尽虚空界一切尊法。”一拜。
“南无归依十方尽虚空界一切贤圣僧。”一拜。
“南无如来、应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间解、无上士、调御丈夫、天人师、佛、世尊。”接下来最后一拜。
木鱼声音停住,花如是手执木鱼敲棍,眼中热泪滚滚而下,哽咽着。
“王爷……”
身边静候着的侍女伸手递着丝帕,眼带同情。“小姐莫哭,王爷将娶新妇,明日还得好生打扮,肿了眼睛可生如何是好?”
“要娶的那女子,可有我漂亮?”花如是流着泪问。
侍女摇了摇头,对这一切并不知情。“只道是孙府的义女,却独自住在城北一座小院。长什么样儿,性格如何,没有人知道,一切都是个谜。”
花如是认真的听着,微微抽泣两声,轻声感慨道。
“我们花家姊妹嫁了人中龙凤,备受瞩目。可是我们却还是一样的命运,牺牲再多也是无法控制身边那人的……”
侍女立在一旁没说话,也不敢说话。
花如是擦着眼泪,再问。“皇后大典,何时举行?”
“下个月,初八。”
花如是皱皱眉,重新开始敲响手中的木鱼。
“大慈大悲愍众生,大喜大舍济含识;相好光明以自严,众等至心归命礼。”
俯身拜下。
已是夜深,万籁俱寂,却只是城北那棵大树旁的小院煞是热闹,灯火通明。
站在不远处屋顶上,双眼上绑着长长丝带,背着一把与浑身气质很是不符长刀的书生轻咳一声。
“夜了……”
该尽早完成任务回去了。
“姑娘,您注意脚下。”明珠搀扶着盖着红盖头的李素,小心的提醒着。
听着耳边的乐器奏起,一派热闹。眼前的一片红色也应证了这一切皆是真实,新娘的嘴角微扬。
红色轻丝喜服轻盈,轻轻地滑至李素手腕。
明珠牵着李素的手,疑惑的皱了皱眉。
姑娘手腕上自孙府出来便一直于右手戴着那只翠绿的翡翠手镯,今日竟换在左手上戴着了。
犹记得当时自己还问过姑娘“右手常用,孙夫人送的镯子贵重,若是损坏了可如何是好?”
姑娘大咧咧的笑着“我啊,什么事情都有明珠抢着做,哪里有做事的机会,无非就是动动手指的工作而已。右手常常伸出来,我便能常常看到这镯子,瞧着心里便欢喜。”
“明珠,要上轿了,扯一下李素裙角。”身边一直跟着的王怡心细,小声的提醒着明珠。
这声音打断了明珠的回忆,明珠回过神来,立即伸手去撩李素脚边的裙角。“姑娘当心,将入轿了。”
李素脚下一迈,利落的入了轿。这动作一下来便惹得身边看热闹的人笑出声来,有了新的话题。
“这新娘子还真是迫不及待,瞧这上轿的动作真可谓一气呵成,怕也是想嫁咱们王爷想疯了。”“可不是吗,刚刚迎亲的大队一来,这新娘子就顶着盖头站在们门口了。”“你看咱们王爷春风满面,想来也是极为喜爱这位新妇。”“二十担金器,怎么看也是重视的.......”
用金子就是重视吗?赵友智不悦的撅了下唇,望向前方高头大马极为潇洒的文彦钧皱皱眉。“以为自己是土豪啊......”
旧社会,完完全全的旧社会。
莫仲卿无奈的摇摇头。
“今日可是你家灯姐大喜的日子,你该祝贺才是。”
赵友智扁着嘴,极不情愿。“我本来觉得她前男友很不怎么样的,但是跟文彦钧比起来,我才瞬间觉得那人不错得很……”
对文彦钧的偏见大的很,已经没法再沟通了。
莫仲卿无奈的笑着,对前方的文彦钧却充满了担忧。
这两人,似乎并不能收获周围人的祝福啊……未来还远,能撑得下去吗?……
伴随着看热闹的人们,唢呐一路吹吹打打,渐渐地来到了王府门口。
致远将早已准备好的弯弓递给文彦钧,文彦钧接过弯弓,快速的向着天空虚空射出一箭。
第二箭虚空的瞄向大地,射出。第三箭,向着新娘的红色花轿虚空搭弦射出。
来这地方这么久却是第一次参观古代婚礼,赵友智不解的皱着眉头。
“他这是干嘛?”
萧晗得意的昂起下巴。“这就让我这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的专业人士来为你讲解吧。”
王怡和秦昭明也凑近了些,他们两人在一起不过是按照新式婚礼,请了莫仲卿见证,草草办了婚礼。虽然约定好回现代之后一定会再举办一场婚礼,可是眼下也是压抑不住心底的好奇。
“古代婚礼其实叫做‘昏礼’,是昏头的昏。在新娘花轿停下来之后,新郎手执弓箭,分别向天、地、新娘的方向虚空射出三箭。意喻举箭弓逢凶化吉,这个古老的习俗传说可以去除新娘身上的邪气。”萧晗侃侃而谈。
“另一层含义是给新娘一个下马威,提醒她成为媳妇后要恪守妇道,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媳妇。”
切,果然是旧社会。
赵友智切出一声。“我灯姐要是高兴随时改嫁。”
在自家姐姐新婚当日说这种话真的好吗?
身边的几位好友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一袭红衣喜袍的人今日脸上也掩饰不住喜气洋洋,毫不吝啬的展现了脸上笑意,跳下马。透过明珠撩开的轿帘望向自己的新娘,伸出手来。
新娘唇角浮笑,将手轻轻放在文彦钧的手上,从轿中慢慢走出。
看着那优雅虚浮般搭在自己手心上的纤纤玉指,文彦钧微微皱了皱眉,望向身边的新娘,试探的唤道。
“李素……”
新娘的身形微微一颤,压低声音轻咳一声。
文彦钧视线转向李素身边的明珠,眼神凌厉而责备。
明珠不明所以,可见王爷那道视线只得慌忙低下头,听着耳边陈加高声叫了声。
“新娘跨马鞍。”
如得大赦的明珠忙牵着李素走向大门,看着摆放好的马鞍,小心的提醒李素道。
“姑娘,马鞍便在您前方,您慢点走。”
“跨马鞍是什么意义?”莫仲卿疑惑的看向正小心翼翼跨过马鞍的李素,向着萧晗问道。
“跨马鞍流行于汉族地区,尤以唐、宋为盛,后世沿之。即新娘被迎娶至夫家,于入门之时,须在观鞍上象征式地乘坐。‘鞍’‘安’同声,取其‘平安’长久之义。至北宋,又有女婿坐以鞍之俗,近代,趋向一致,于新娘进大门后,先跨马鞍,再登堂行礼。”
“‘鞍’与‘安’同音,取其平安长久之意。表示新娘跨马鞍,一世保平安。当新娘前脚迈入门槛,后脚抬起还没有落下的时候,这时由上有父母、下有子女的全人把马鞍抽掉,正好符合了‘烈女不嫁二夫,好马不配双鞍’的意思。”
“果然,有人撤下来了。”随着萧晗的讲解,秦昭明欣喜地笑着,一切一如萧晗所言。
那眼神瞬间让萧晗自信心爆棚,萧晗一指王府门内。
“这世上除了皇帝,最大的就是王爷,那就是最大户的人家。我保证该做的礼节一样都不会落下,下一个应该就是踩瓦片了。”
“为什么要踩瓦片?”王怡问道。
“岁岁平安踩瓦片,代表过去如碎瓦一般,要重新开始一个新生活。比喻过去时光如瓦之碎。另外的意思便是,古时候人们重视男孩,踩碎瓦片的原始意义就是希望新娘不要弄瓦,也就是希望多生男孩。”
赵友智又跟着切出一声。“家里是有皇位要继承吗?还非要儿子……”
按文彦钧的身份,要儿子的话,说不定还真的可以做皇帝呢……
几个队友心照不宣的互望一眼,笑了。
随着走进王府内,通往正厅之路上放着一个火盆。
“新郎新娘跨火盆!——”陈加提高声音,提示着下一步的礼数。
文彦钧皱皱眉,望一眼身畔的致远。致远立刻会意的凑近了些,附耳到自己主子身边。听着主子的话,微微的一颔首,消失在了人群中。
“为什么要跨火盆?”萧晗看着正要去跨过火盆的新人,卖弄着专业,自问自答着。“新郎和新娘共同跨过了火盆,意喻辟邪,祈求婚后的日子红红火火。跨火盆的传统,相传是为了阻碍‘跟尾鬼的’跟踪,鬼魅怕火,无法跨过火盆。”
大家看一眼萧晗。“你是不是连洞房细节都要详细解释一番?”
萧晗微微一愣,厚脸皮的笑了。“只要你们乐意听,我有什么不乐意讲的。不怕告诉你们,我这儿还有干货为什么要挑盖头?为什么要喝合卺酒?为什么要拜天地?”凑近几人,十分欠打的笑着。“听么听么?”
一致嫌弃脸将萧晗推远,几人随着观礼的宾客将请帖奉上,进入王府中。
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新娘,文彦钧心中微痛,眉头深敛,握紧了拳头。手中与新娘一起牵着的红绸被轻轻扯住,崩成了一条直线。
站在屋顶上的步薇看着已经走到最后的两人,冷哼一声,转过了身。
代替皇帝坐在正位上的人是笑盈盈的太子殿下,想来王爷只是娶区区一位妾室,由太子殿下出席也是足以。
“一拜天地。”陈加高声喊道。
萧晗忍不住轻声道。
“拜堂也称‘拜天地’,古代婚礼仪式之一。中国婚礼仪式。又称拜高堂、拜花堂。旧时举行婚礼时,新郎新娘参拜天地后,复拜祖先及男方父母、尊长的仪式。也有将拜天地、拜祖先及父母和夫妻对拜都统称为拜堂。唐代,新婚之妇见舅姑,俗名拜堂。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一共有三拜。”
赵友智翻翻白眼。“看过古代电视剧的都知道好吗?”
萧晗鄙夷的皱皱眉。“有我说得这么详细?”
赵友智微微噎住,抬起一脚打算向着萧晗踹过去。
心情本就不悦,这会找到一个出气筒倒好。
莫仲卿拉住赵友智,轻轻摇了摇头。
“注意场合身份,这是大妙唯一的王爷婚礼,而你是位将军。”
赵友智安静的低下头,不再说话。
“礼成,送入洞房!——”
随着这一声落下,满堂的恭喜声却渐渐响起。
望着被明珠和喜婆牵引着走向青庐的红衣新娘,文彦钧皱皱眉,向着宾客拱手道。
“今日本王大喜之日,诸位贵客临门,蓬荜生辉。诸位贵客请上座,杯酒满斟,尽兴。”
语毕伸手便招来陈加,低声道。“好生招待各位贵客,本王离开片刻。”
那样子见势便是要走,宾客不敢言,但是众宾客里却有一人是敢直言不讳的。
鹰眼里闪着好奇的眼神,笑着拉住了文彦钧的手臂。“王叔,今日是您大喜之日,岂有不招待客人自己一个人离开之理。”
本可以不这样说出口的话,却是说得那么没有余地。
这尖锐,倒是跟宫中那位太后娘娘有几分相似。
文彦钧皱皱眉。眼下若说自己是去看自己的新妇,定会被传言自己沉迷女色,怠慢了众宾。
太子殿下眼中浮出一丝冷意,唇角微挑。
“王叔果真是……”
“本王管教内子无方,方才听得院中之事实在心情难安。有位娘子虽生的貌美,但是一直内心狭隘,听得本王将娶新妇,已是闹过几次,如今更是直接——”
面上做出痛惜状,文彦钧深深叹息。
“活生生一条生命,本王不能不管。不过今日比毕竟是新妇进门,在这大喜之日出此丑闻。本王须得先去青庐一趟,免惹新妇难堪。还请各位贵宾见谅,本王去去便来。”
这种事情也会发生在王爷的院子里啊……而且还是在这大喜之日……
“此妇不识抬举,不知自己夫君是王爷吗?男子三妻四妾皆为正常,女子不准夫君纳妾便是无视于妇德,该休该罚。”“王爷大喜之日,说这些干嘛?王爷您速去看看新娘子,莫为了妒妇影响了大喜。”“是啊是啊……”
古代男子皆封建,此妇德行,天理难容!听闻此事纷纷对文彦钧表示同情,倒颇具义愤填膺之感。
赵友智再翻白眼。“一群智障。”
太子殿下脸色却是微变,尴尬的笑着。“不知道是哪位娘子居然如此性烈……”
文彦钧视线冷冷的看向太子明瓴。“便是本王竹园里住的那位白思思娘子了……”
心脏如同被一记重拳,太子明瓴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头晕乎乎的抬头望向文彦钧。“王叔,你说……”
唇角浮出冷笑,文彦钧扶住有些失神的太子明瓴,凑近他的耳边,明眸危险的轻眯,低声轻道。“究竟死了没有,要看她的造化……太子殿下,何不为她祈祷一下呢?……”
他知道了!!——
太子明瓴推开面前的文彦钧,不可置信的望着文彦钧,眼中透着浓浓的惊慌。
“王叔……”
文彦钧嘴角噙着客气的笑容,轻颔着头。
“太子殿下,本王去去便来。”
汗珠顺着脸颊滑下,太子明瓴望着那转身离开的背影,失力的跌坐在上座。
他什么时候知道了思思是自己的人?他在威胁自己!他……威胁自己是因为……他知道了青庐里那人……
不行!——
思思,自己要去找她才行!
拳头握紧,太子明瓴站起身,大跨步向着王爷消失的地方走去。
“这太子怎么也跟着去了?”嗅到一丝八卦的腥味,萧晗扬起嘴角。“我猜,太子殿下八成不是为了提前闹洞房的。”
其他几人无奈的摇摇头。“我觉得,可能是李素那边有什么问题。”“嗯,这太子殿下可真不是什么善茬,之前还来我们院里明着抢人,怎么看都奇怪的很,完全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灯姐?”赵友智皱皱眉。“这都嫁人了,太子还能怎么样?”
莫仲卿看着几个队友,脸上皆是肃穆。“能亲自验证的事情别猜测,看了便知。”视线移向太子明瓴消失的后院。
“走。”众人相视一眼,齐齐点头。
匆匆脚步越来越急,绕过花园的小道,熟门熟路的来到长满了翠竹的院子。
院门上提着“竹苑”二字,极具风骨,正像那竹子苍劲挺拔。
脚步迈得越来越快,太子明瓴走进院内,快步向着主房奔去,急急的推开门,唤一声。
“思思!”
推开门正对着的床上,坐着两个一身吉祥大红新婚装束的人。
文彦钧和新娘子。
太子明瓴眼神一滞,望着床沿上坐着的那人不禁失力的退后了一步。
“王叔,为何在这里……”
文彦钧唇角讽刺一挑。“不在这里如何看戏?并亲自拆穿太子殿下的顽劣闹剧。”
真的都知道了……
太子明瓴眼神一冷,沉下心来。“王叔何时知道的?”
“太子殿下是问本王何时知道白思思是太子的人?还是身边的新娘根本不是本王要娶的那人?”
到这时候还在逗自己……太子明瓴皱皱眉头,对文彦钧那副怡然样子十分恼恨,转念一想,心中却悠然变轻松。
自己这王叔也得意不了多久,自己手中握着的筹码。在王叔这里,可以用更多自己想要的东西换。
“本宫能安排思思在王叔身边,那王叔也能安排别人在本宫身边,如何知道本宫并不在意。只是……”太子明瓴眼角一挑,鹰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王叔是如何知道身边新娘并不是自己想娶之人的呢?”
文彦钧身边坐着的新娘身若筛糠,在这渐渐炎热的夏天,却是浑身浸入冰水中的寒冷。手指脚尖皆冰凉一片,皮肤上布满细密的薄汗。
拜堂礼毕,明珠扶着新妇慢慢走向青庐方向。却被身后急忙赶来的致远叫停了步子。
明珠附耳过去,听着那命令煞是不解,狐疑之中却还是听着吩咐将新妇引到了竹院内的主房坐下。
新妇顶着盖头看不见,按照规矩不能言,什么都不知道。
接下来是无比紧张欣喜的时刻,听着门外王爷遣散丫头的声音,心中只想着自己的洞房花烛来得如此之快。
可是那人坐在自己身边,却没有一句话。静静地坐着,直到门外再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却听身边的王爷轻笑一声。
“果然来了啊……”
接下来的事态,渐渐的越来越让人恐惧。
自己有着最棒的伪装本不该害怕的,可是这不争气的身子,却是已经被身边那人的气场吓得不轻,无法控制。
如今照面前的形势看来,自己还能凭最后一丝侥幸化险为夷吗?
文彦钧看一眼身边依然盖着红盖头看不清面孔的新娘,笑道。
“本王若是不知道自己将娶的人是谁,岂不是糊涂?”
太子明瓴嗤笑出声,眼神一拧,疾步上前一把扯下新娘的盖头来。“可是这不就是王叔的新娘吗?”
被扯下了盖头的新娘惊愕的看着面前的两人,恍忽的低下头,惊恐而本能的向着身边文彦钧倒去。“王爷……”
那张脸,赫然便是李素。
那声音,赫然便是李素。
文彦钧略微迟疑,微微皱眉,闪神之间被身边的女子抱了满怀。
眉头随即便皱得更凶,文彦钧一把狠狠推开怀中的李素,腰间长剑却是更不留情的抵在了那女子的喉间。
“你不是李素,别用她的脸,更她的声音和本王说话。”
太子明瓴却是笑出声来。“王叔,这张面皮假以乱真,声音更是和李素一模一样,你如何判断——”
文彦钧剑尖轻挑,李素的脸上现出一道伤口,血迹顺着脸颊慢慢流下来。
“还不快卸下你脸上的皮,真要本王杀了你么?”冷冷语气的文彦钧,已经将怒气忍了又忍,再望向太子。“太子殿下,想来,是对本王新娘的下落很是了解才是……”
太子明瓴岂会被镇住,无所谓的看着文彦钧。“面前这女人本宫并不认得,王叔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王叔的新娘在哪,小侄是真的不知道呢……这等问题,可真是难倒小侄……”
是啊,即使抓到把柄,拒不承认就是了。
文彦钧笑笑。“那白思思……”
太子明瓴脸色微变,随即却是再笑。
“白思思不过是本宫留在王叔身边,借以常从白思思嘴里听着王叔英勇事迹,来监督自己以王叔为楷模学习的工具而已。若是王叔觉得小侄行为不当引起王叔不悦,小侄道歉,以后不再做便是……”
推脱的干干净净。
文彦钧冷冷的笑着。
“此女善妒,王府难留,她既是想自尽了断尘世烦忧,本王便遂了她的心意才好……”
太子明瓴眉头一皱,缓缓转过身去。
“王叔……请便……”
来时的脚步匆匆转为沉沉,太子明瓴的背影转过竹苑,渐渐消失。
文彦钧转过头,望着跪在地上的新娘。
“送你上花轿的人已走,你已是一颗废弃的棋子,还不向本王坦白吗?”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新娘忙不迭磕着头,轻轻扯下脸颊下的脸皮,现出一张让文彦钧很是熟悉的面容。
“小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