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媒婆的嘴
五月初六这日一早,沈家人一起用罢早饭,沈君为和沈弘毅就照常去了衙门当差。
沈安然和孙氏正陪着楚若婉闲聊时,就听守门的小丫鬟禀报道:“夫人,外面有一媒婆上门,说是有一桩大好姻缘要说予咱们家。”
楚若婉听得眉头蹙起,心中疑惑,自家四个孩子都已有了姻缘,怎么还会有媒婆上门说亲?
算了,还是先见见人再说吧。
楚若婉吩咐道:“将人带去前院花厅。”
沈安然直觉这个上门的媒婆是为她而来,“娘我和你一起去前厅。”
楚若婉也想到了媒婆上门最大的可能就是来为沈安然说亲的,如此一来就不好让沈安然跟着去了,“不用,你在这儿等消息,娘去将她打发了。”
楚若婉刚出了屋子,沈安然就悄悄跟在她身后去了前院。
孙氏看到沈安然蹑手蹑脚地跟出去,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她也很好奇媒婆上门的目的。
楚若婉来到前厅时,姚媒婆正端着茶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心中还在暗忖:这沈府虽然初来乍到,但还是挺有底蕴的,单看这待客的茶叶茶杯,哪一样不是高档货,不过也不排除人家这是打肿脸充胖子。
看到楚若婉进来,姚媒婆忙站起身来,喜气洋洋地挥动手中的大红绢帕,“哎呀,恭喜沈夫人,贺喜沈夫人,您家小姐天降良缘呀。”
沈安然刚从小角门来到花厅中的屏风后面,就听到了这夸张的尖细嗓音,镇得沈安然浑身一抖,差点没笑出声儿来。
这个媒婆不应该来说媒,应该去戏园子唱大戏,这夸张的嗓音,这娇嗲的动作,说媒还真是埋没人才。
姚媒婆等楚若婉坐到了主位上,才重新落座,陪着笑脸道:“沈夫人,您是不知道呀,您家小姐才名远播,就这么传到了国公府二夫人的耳朵里。想那国公府虽然没有人入仕,但也是爵位加身,尊贵无比。”
听到这里,沈安然眉头微皱,怎么会是陆守财嫡母柳氏派来的媒婆?她可不相信柳氏会这么好心,提前派人来为陆守财提亲。
楚若婉也有些纳闷儿,昨日她可是听沈安然说了,定国公会在初十亲自上门为陆守财提亲。
不等母女二人想出个所以然来,姚媒婆主动为她们解惑道:“二夫人相中了您家女儿,打算聘给她的嫡亲儿子,也就是国公府的五少爷。
您是没见到这位陆五少爷,那长得是眉清目秀,仪表堂堂,丰神俊朗,神仙之姿。京都里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儿,在见过他一面之后全都念念不忘。”
沈安然听得是满头黑线,这可真是媒人的嘴,骗人的鬼,要不是她亲眼见到过陆守信,还真会幻想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神仙人物。
实际上陆守信也只是长得比普通人略出色些罢了。
而姚媒婆之所以对陆守信的长相猛夸,实则是因为陆守信除了长得还算体面些,其他各方面全都拿不出手。
楚若婉虽然没有见过陆守信,但也听沈安然略提起过几句,她给三个儿子说亲时,曾多次与媒婆打交道,对于她们说话的艺术那可是深有体会。
楚若婉端庄地笑了笑,“大娘您说的自然是好亲事,可惜我家女儿与陆五少爷无缘,我家老爷已经与人口头为我女儿定下了亲事,真是劳烦您跑这一趟了。”
楚若婉虽然觉得陆二夫人派媒婆前来提亲有些蹊跷,但她还是客气地婉拒了姚媒婆。
他们家初来京都,还是不要轻易得罪人的好,尤其是这些混迹各处的小人物,这些人虽然无法危及到他们的安危,但是败坏起他们的名声来,那可是信手拈来。
姚媒婆正铆足了劲儿,准备继续搜肠刮肚地夸奖陆五少爷时,就被楚若婉突来的这句话给砸懵了。
她满心以为这桩亲事能说成,国公府的二夫人可是答应了她,事成之后会给她五十两银子的谢媒礼。
哪成想,这位沈夫人根本没有按照她的剧本走,人家开口就将国公府的少爷给拒了。
姚媒婆不死心地道:“沈夫人您再考虑一下,您家老爷也许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这国公府的亲事可是一桩大好姻缘,错过了实在可惜。要不等您家老爷回来,您和他好好商量商量,老婆子我明日再上门听您的答复?”
楚若婉听她还没死心,只能明白地道:“不必了,老爷亲口承诺之事,我不能让他失信于人。”
话落,她就吩咐文兰道:“你去送送这位大娘。”
人家都开口送客了,姚媒婆只能站起身,施了一礼后,跟着文兰朝外走去。
边走她边在心中腹诽:“这沈夫人可真没眼光,国公府那是什么人家,如今给个机会让他沈家攀高枝,他们竟然将如此好事往外推,真是顽固不化。”
出了沈府大门,文兰将一个小巧的荷包塞入姚媒婆手中,笑眯眯道:“劳大娘来这一趟,这是我们夫人的小小心意,您慢走。”
姚媒婆暗中捏了捏手中的荷包,硬邦邦一个小元宝,掂掂分量足有十两重,当即她就眉开眼笑地回道:“应该的应该的,你回去替小的谢夫人赏。”
没想到这家夫人出手如此大方,仅仅跑了一趟腿儿,就得了十两银子。姚媒婆乐颠颠地回国公府禀报去了。
文兰也回了主院复命。她之所以给了媒婆十两银子,也是得了楚若婉的暗中授意。
主院中,楚若婉母女和孙氏正在分析陆二夫人的用意。
孙氏问道:“娘,不是说陆六公子要来咱们府中提亲吗,怎么来人提的是陆五公子?”
楚若婉也疑惑地道:“是呀,然儿,你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沈安然嗤笑一声,“还能为何,还不是看上了咱们家与将军府的关系,抢在陆守财来提亲之前派出媒婆,以为咱们家是那等攀附权贵之辈,仗着他们嫡出的身份来抢庶弟的姻缘。”
楚若婉气得直拍桌子,“真是岂有此理,就算是庶出的也得称呼她一声母亲,即便嫉妒庶子的好亲事,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地来抢呀。”
说完,她又担忧地看向沈安然,“然儿,守财有个这样的嫡母,你嫁过去日子定是不好过,再加上今日这一出,你可怎么在她的手底下讨生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