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垂下眼眸,谁都清楚这是事实,即便想要救人,也因为没办法,只能在这里干等着。
陆卿卿脸色一黑,那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命啊,你们怎么能这样无视?
她才不管救援会出现什么难题,她只知道贺斯繁在里面,无论如何,她都做不到在这里干等着,时间一长,里面的危险很难把握。
范斯野抿着嘴唇,语气不好,“所以我才要进去,这里不会是她生命的终点,我会将她安全带出来。”
所有人都噤声,哪怕没有多少人认识,却也能觉察到里面的人对他来说一定十分重要。
可不是嘛,贺斯繁就是他的命,没有她,他也不会安然留在外面。
他的小公主明明很怕黑,却还是要将生的希望给其他人,她总是这般善良,所以才如此深爱。
爆炸还在局部发生,但毁坏并不算大,早在第一次爆炸时,这栋楼就已经塌了,很多地方都被堵住了,没办法行走,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可范斯野没有任何迟疑,大步朝着那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坍塌的会场走去,每一步都极为艰难,他的心脏堵在喉咙口,身体里全是空的,到处都弥漫着灰尘。
他的眼睛直视些前方,生怕会错过她的身影。
虽然很危险,但他毫无顾忌,一点一点,拼命的朝里面靠近。
范斯野的情绪早就到了极限,却始终强忍着保持理智。
贺斯繁没有任何消息,手机一直无法接通,他还在不断拨打着,精神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没有信号?
此时此刻,贺斯繁正在拼命的搬开坍塌的石头,底下压着几个人,似乎还有一个孩子。
这些范斯野一无所知,而贺斯繁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机早就掉了,被掉落下来的石头砸烂了,所以任何电话都没办法打进来。
范斯野到达门口,艰难的搬开一块又一块石头,心口疼痛难忍,想要在这一片废墟之中嘶喊她的名字,让她知道他就在外面。
贺斯繁满头大汗,碎石太大了,她一个人很难搬开,但她始终坚持着,一点一点往旁边挪着。
太重了。
今天穿来的晨曦全都是灰尘,并且因为用力搬石块,浑身早已大汗淋漓,湿了一遍又一遍,但她并未因此选择见死不救。
原本她可以和陆卿卿一起安全出去,从爆炸开始,她们就跟着人群向外走,但是在半路上,她注意到有许多人困住了,尤其是在评判席上的那些评委,她没办法无视。
所以,最后她选择让陆卿卿先出去。
她始终没有将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已经帮助几个人脱离危险。
又吃力了搬开了些碎块,看着下面有人可以出来,精神仍然不敢有片刻的松懈,
果然跟她猜想的一样,下面有好些人,爆炸发生后,角落是最安全的,但也最容易被困住,这些人就被落在下面,上面被一块一块随时覆盖,完全没办法逃离。
贺斯繁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最重的那块石板挪开一点点位置,大口喘息着,伸出一只手让里面的孩子先出来。
小孩子被大人护在身下,并没有受到伤害。
即使在里面困了一段时间,但比起大人,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
看着孩子蹲坐在地上,贺斯繁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继续搬着石块,实在太重了,也很尖锐,手上大小伤口无数,就算自己没有多少力气,但她还在坚持。
她咬着牙,很难搬开那些大的石块,这才想起可以寻求其他人的帮助,但她所在的位置除了她,没有其他人。
她摸了摸口袋,想用手机联系外面的人,可口袋里空空如也,她想起应该不知什么时候手机掉了。
连最后一点求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贺斯繁觉得头疼极了,她不能……不能让范斯野担心。
范斯野一遍一遍拨打着贺斯繁的电话,眼睁睁听着手机里一次一次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机械般的话语,
他的心脏也跟着停止了跳动。
她的手机为什么没办法接听???
入目的灰尘,到处都是碎石乱堆,他缓慢的前进着,一点一点靠近大厅。
陆卿卿说过她出来的时候贺斯繁和她在一起,那么,此刻她一定就在靠近会场不远的地方。
范斯野反复回忆着进来之前看到的那张布局图,确定接下来的方向,随后没有迟疑,顶着不断掉落的碎石,踉跄着往里走。
整个身子不住的颤抖,想要呼喊,却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
贺斯繁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这些人最终能不能得救。
她真的需要有人帮帮她,她实在没什么力气了,已经用尽了大部分力气,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让她随时都有可能陷入昏迷。
不行,她不能这样放弃,一定不能。
心里这样想,可她手上完全没有任何力气了。
贺斯繁费尽力气,也才救出一个孩子,孩子受了惊吓,加之自己的父母还在下面,哇哇大哭,一声一声,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见死不救,可她的手指钻心的疼。
贺斯繁咬紧嘴唇,艰难的继续挪动着石板,刚想往旁边推开,没有力气的手掌突然一松,眼看着那块石板要压在自己身上。
就在这时,突然有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贺斯繁闭上眼睛,马上就要被这厚重的石板压住,蓦地就有人将那块石板推开,她双脚无力的跪下去,尖锐的石块划破了她的裤子,疼得她眉头一皱。
可双手却被人紧紧握住,紧接着将她拥在怀里,十分用力。
她完全呆住了,根本就不敢相信。
终于,在寂静的黑暗中,听到“斯繁”两个字,让她彻底回过神来。
贺斯繁嗫嚅了一下,声音沙哑到听的并不真切,“斯野……”
她用力睁开眼睛,想要好好看看他,可是,范斯野却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她只得再次开口,“你……你怎么来……”
范斯野艰难的呼出一口气,深知她已经到了极致。
所有的担忧和害怕在此刻放大到极致,他将贺斯繁抱到一旁,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
随后走到贺斯繁刚刚站着的地方,用尽全力将下面的石块一点一点搬开,然后将里面的人拉出来。
好在他们没受伤,能照顾自己的孩子。
可是就在他刚进来的时候,入口又发生了坍塌。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完全没办法出去,除非有人帮他们清除外面的碎石。
但找到贺斯繁比什么都好。
范斯野走到贺斯繁身边坐下,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将一块巧克力塞到她嘴里,刚刚为了安抚那个小孩子,他只留下了一块。
他的外套裹在贺斯繁身上,可她的身体依旧冰冷,早就因为汗水湿透的衣服此刻仿佛冰袋一般,让她的提温越来越低。
范斯野将她整个人抱在自己怀里,“斯繁,还好吗?”
贺斯繁确定他来了,在他怀里蹭了蹭,她已经到了极致,此刻才稍稍有些放松,开始陷入昏迷状态,声音断断续续,“斯野,我难受……”
范斯野吻了吻她的额头,动作很轻,声音温柔,“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我们很快就可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