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病房里,就剩下白惜和墨言两个人,墨言有些忐忑,他一直很害怕她知道这些,她是个善良乐观的女孩,她其实不太在意自己是孤儿,但不在意,并不等同她会原谅欺骗和隐瞒。
许久之后,白惜突然出声,“如果做手术,成功的可能性大吗?”
墨言微微有些压抑,抬头看向她,“女神……”
“虽然,我很难过,但我不恨你,我说过我觉得在你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感觉,我没想竟然会是这样,说着她笑了起来,难怪我觉得看你不顺眼。”
“不对啊,你不是应该看我很顺眼才是嘛?”墨言也笑了起来,她啊,就是这般善良,哪怕心里极其难过,也不忍责怪他。
白惜嘴角一扬,“一定要恢复起来啊,我们还要一起打比赛呢。”
“好。”墨言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将她抱在怀里,“女神,谢谢你!”
“我可没原谅你,我只是想在赛场上将你打个落花流水。”白惜弯着嘴唇,压低声音道,“无论如何,我期待和你再一次对决。”
“好!”墨言点了点头
从病房走出来后,白惜走向沈诺。
沈诺半搂着她,出声道,“解决了?”
他并没有明说,心里清楚她不会为难墨言,只是有些话想单独告诉他。
白惜的目光落在那一男一女身上,女人没有看她,倒是男人打量着她,“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支持……”
“我同意移植。”白惜打断他的话,没有任何表情。
这话一出,女人抬起头看向她。
白惜并没在意她的目光,继续说道,“我不在意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只是墨言……他对我是和特殊的存在,我不是因为你们,只是想他活着。”
沈诺没说话,薄唇轻抿,唇边挂着一抹浅笑,显然她的选择在他意料之中。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脸色都不好看,女人想说什么,却被男人制止。
接下来,沈诺陪着白惜去抽血,进行骨髓匹配。
所有人都希望能匹配,毕竟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但是,结果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所以沈诺和白惜再次回到病房。
他们刚陪着墨言聊了会儿天,见他困了,就让他先休息,四个人坐在一旁,相顾无言。
最后,男人将沈诺叫了出去,说有事情要和他说,留下女人和白惜在病房里。
女人坐在白惜对面,有些忐忑,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看着她。
白惜看了她一眼,终是压抑不住,出声道,“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恨我们抛弃了你,无论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当初,我认识你爸爸时,他刚离婚,一个男人带着墨言很辛苦,所以我们在一起后,我也格外照顾他,他从小身体不好,所以需要格外的耐心,后来我怀了你,生下你时,墨言的身体出了问题,在医院里住了很久,所以……”
她顿了顿,因为照顾别人的孩子,放弃自己的孩子,她最初很不舍,毕竟孩子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可是没办法啊。
“为了全心全意照顾他,不让觉得我们有一个健康的孩子,就不要他,所以我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你外婆。当时,你外婆很不理解,甚至为此和我断绝的母女关系,以至于……”
白惜皱了皱眉,难怪家里没有任何照片,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外婆将所有和她有关的照片收了起来,同时也因为这样的原因,其他人也没有提及她。
“所以,你现在想告诉我,你们抛弃我是不得已的?那么现在呢?为什么又出现在这座城市?同样也是因为墨言,为了救他,所以你们想到还有我这一个女儿?”
“我和你爸是这样想的,但墨言一直不同意,”女人轻叹了一声,看着她,又继续说道,“我一直很愧疚,我们亏欠了你,可是孩子,墨言毕竟是你哥哥……”
说着,她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很可笑,为了别人的孩子,我要委屈自己的孩子。可是,墨言他从没有对不起你,这一直都是我们自作主张,这些年,我一直在想,我努力照顾他是为了什么,为了他,我抛弃你……其实,我只是放不下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的无助。那时他很小,才几岁,小小的个子,父母离异……”
“我一直想来看看你,但我又怕……我知道你会恨我,这时应该的。我不乞求你的原谅,我只希望你不要因为我们的原因,让你和他……他其实很喜欢你这个妹妹,他的房间里有很多你的照片,还有上次你比赛的视频,他总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嘴里还说着,不愧是我的妹妹,还真是厉害……”
“不用告诉我这些。”白惜摇摇头,她不恨他们,但也无法接受他们,毕竟这十几年,她都是孤儿般的过来的,她早已经习惯了没有父母,没有其他亲人的存在。
“我会给他移植,至于其他的,我不想多说什么,也不想听这些,好好照顾他。”白惜抿着嘴唇,语气有些凉薄,这是她所能给的。
女人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她似乎并不愿听,也只能放弃。
白惜起身走了出去,她现在想出去透透风,她需要缓缓,今天接受了太多不可思议的消息了。
她有些难以接受,却不难过,毕竟从未有过期待,所以也就不会难过。
她没有见过他们,甚至不曾想过会是她的家人,她现在的家人只有沈诺他们。
无论是否存在血缘关系,于她而言,他们始终都是陌生的。
走出病房,她就准备去楼下透透风,往电梯走去时,就听到楼梯口传来的说话声。
也许压根就没想过他们会出来,所以他们的音量并未特意压低。
白惜的脚步一顿,缓慢朝楼梯口走出。
他们并不是在讨论墨言的事,而是她和沈诺的事。
似乎……他看出她和沈诺的关系不一般。
沈诺不卑不亢,他说话时,他认真听着,有时候会发表几句自己的观点。
白惜靠在墙壁上,心情有些低落。
就在这时,她听到沈诺的声音,“我们已经很快就会拿证,最初我以为她没有亲人,所以没有通知一声,现在,既然你们存在血缘关系,我就在这里正式告诉您,白惜现在可以算是我的妻子,其实,如果她不同意移植,我会随时带她离开。”
男人明显吃惊不小,毕竟他很清楚白惜现在的年龄,所以表情有些愠怒。
他的声音十分低沉,语气说不上高兴,甚至带着一丝怒气,“她才十八岁……”
“我们很相爱,因为她从小所经历的那些,我想给她一个温暖的家,让她体会到家的温暖。其实,我很不赞同你们的做法,因为你们压根不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从小她被人欺负,因为她是没人要的孩子,外婆去世后,她要一边学习,一边勤工俭学,你们压根就无法体会到她所受的苦难。”
沈诺并没有因为他是白惜的家人,语气有所缓和,甚至有些气愤,“这十几年你们不管不顾,现在出现,也只是为了另一个孩子,你们有想过她的感受吗?我一直很心疼她,哪怕经历了很多苦难困境,但她始终乐观善良,所以我才会遇到她,才会爱上她,可以说,她没有任何背景,没有其他家人,但在我心目中,她就是高贵的公主,她值得有人呵护和疼爱。”
男人看着他,没有出声,被一个比他小很多,甚至比他儿子还小的人教训,他心里多少会有些不舒服,“你在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
“白惜是孤儿这件事,她家附近的人无不知晓,确实,我这样做有些太急切,但是,我从未想过要伤害她,我想照顾她,给她温暖,我喜欢她,更爱她,所以我们在一起是理所应当的。”
虽然是长辈,但他对于他们的做到实在无法苟同,所以,他有为白惜抱不平的想法。
男人沉默了片刻,又问道,“她还没毕业,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
沈诺并没任何犹豫,答,“等她毕业后我们在办婚礼?”
“那你们是打算同居,还是分居,如果万一……”男人顿了顿,似乎说起那件事,他总觉得不可思议。
沈诺何其聪明,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但他并未退缩,“我们会住在一起,我在汉市有自己的公寓,如果她怀了身孕,我会让生下来,我爸妈负责带,我负责照顾她,等到放假,我们就一起回去看孩子。”
其实,他一直都希望他们能有一个孩子,在最爱的人面前,尤其还是这般优秀的人,他会有些卑鄙,希望有个孩子,无论什么时候他们都不会分离。
其实,他并不担心彼此见异思迁,只是这个姑娘心太软,很难保证以后会不会因为他的事业,偷偷放弃。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他要做好万全准备。
沈诺一直都是高冷疏离,无论对谁都是这般,只是在她面前,才会露出难得的温柔。
此时,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以白惜男朋友的身份,而是丈夫的身份,他在告诉他,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最重要的。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