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她拉着行李箱,还有一袋感冒药,心情微微忐忑地走进电梯。
沈诺所在的公寓有二十八层,而他住在十二层。
第一次来到这里,而且连招呼都没打,白惜突然有种望而却步的感觉。
以至于,“叮”的一声,电梯到达十二层时,好半天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就这样登堂入室……她……
走出电梯,白惜站在门口,看着那扇门,久久没有挪动一步。
从她坐上出粗车,思绪就一片混乱,明明他不喜异性接触,明明他对她冷漠得仿佛她不过是空气,明明清楚哪怕他会喜欢上一个人,也不可能是自己……
可她就这样义无反顾地想要见到他,是因为他感冒了吗?
也许,这只是原因的一种吧……
一开始,她以为是她的电脑在他这里,所以她才想要找他拿回电脑,可后来想想,电脑又并非今天拿不可。
她……只是想见他,想解释清楚白天没有说完的话。
哪怕他们其实没可能,她也不想他会误会。
然鹅,来了,她却有些不知所措,该怎么解释她会来这里呢?而且,还是大晚上。
以至于,当她站在门前近十分钟,还没有勇气去敲响那扇门。
此刻,她的内心无比焦灼,一方面担心他会不会病得很严重,另一方面又担心这次之后,恐怕连神迹她都无法呆了。
可如果他一个人在家,又没有药,会不会出什么事????
想到这点,她抿了抿唇角,目光坚定的看着那扇门。
接着,艰难的抬起右手,轻轻地敲了下门。
没多久,门前传来“咔”的一声,接着从里面打开。
看着门口站着的人,还有门内站着的人,两个人先是一愣,接着面面相觑。
沈诺虽然头脑有些不清醒,却还是一下子反应过来。
他推开门,目光落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后,最后落在她的脚上,也许是走得太急,又或者雨势太大,她的裤脚湿了一大半,此时,还在滴答滴答的滴着水,可想她那双小白鞋同样湿哒哒的。
沈诺眸色渐深,眉头不经意的皱了起来。
似乎是觉察到她情绪的变化,白惜心下一凉,原本早就清楚的事,此刻却觉得心疼得厉害。
她拿出被她装得好好的感冒药,递到他面前,“等会儿吃一点,然后好好睡一觉。”
她努力保持微笑,语气也十分平静,但内心的酸楚只有她自己清楚。
沈诺虽然不在意别人的喜怒哀乐,但总有些人是特殊的,所以,哪怕她故作镇定,他都能敏锐地察觉到她内心的异样。
他走出房门,看见她身后有一小滩水,想到她刚刚在这里站了许久,他的心突然间就放了晴,白天那些不痛快,瞬间都消失无踪。
就在白惜以为他会接过药,然后关门进去时,沈诺却穿着拖鞋走到她面前。
白惜虽然不矮,但沈诺是一米八几个头,两个人站在一起,还是有一定的身高差。
所以,沈诺低着头看着她,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连原本红润的嘴唇都是,那双精神明亮的眼睛此时都有些疲惫。
“一下飞机就过来了?”一早他就看到她拉着的行李箱,想到她一下飞机就赶了过来……哦,其实还先查了他的定位……
她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似乎忘了他和她是一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己手机的变化。
想到这些时,他唇角微微一上扬,但速度极快,加之白惜因为难过和紧张,压根就没看到。
沈诺掩唇轻咳了一声,然后抬手……
他并未去接那袋感冒药,而是……他碰了碰她的手,感觉到一抹冰凉,面色微变,声音有些沙哑,“要拿电脑可以明天来。”
白惜咬着嘴唇,他不想看到她,她也就没有想解释的意思,因为担心他会误会,因为联系不上他,因为想见她,所以一下飞机,她就拖着行李箱赶了过来。
见她低着头,沈诺眼底柔软了几分,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又不由分说地抓着她的手,带着她走进屋里,“有什么话进来说吧。”
他想的是,先拿条毛巾让她擦擦,他这里没有女孩子的衣服,除非……
想了想,这个想法他并没有说出来,她的脸皮薄,又很容易害羞,在他面前,似乎总有些胆怯,也不知是不是他平日里太严肃,所以吓到人家小姑娘了?
两个人走进屋里后,沈诺关上门,将她的行李箱放置一边,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放在她面前,“我这里不会出现异性,所以只有男士拖鞋,”接着,他将行李箱拉进客厅时,又补充了一句,“拖鞋是新的。”
白惜却没有任何动作,此时,她还一阵懵,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就这样站在那里。
沈诺从厨房里端了杯水出来时,见她还愣在那里,面色冷了几分,“穿着湿鞋不难受么?”
白惜欲哭无泪,就是因为她的鞋湿了,所以她才没有换啊,万一将拖鞋打湿了怎么办???
见她还是不动,沈诺走向茶几,拿着纸巾盒走了过来,紧接着蹲了下去。
白惜还未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突然,身体有些晃荡,焦急间,她的手直接搭在他的肩膀上,接着,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男生,他……
沈诺半蹲在地上,将她的鞋脱掉,随后,动作极轻地拿着纸巾替她擦拭着脚,她的脚很小,却很白皙,而且好看,如同她那张脸一般。
白惜越发觉得看不懂他,原以为他对自己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她都已经做好放弃的准备了,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他……在做什么???
沈诺完全没有在意她的想法,动作始终温柔,两只脚擦干后,又替她穿好拖鞋,这才起身,“拖鞋虽然有些大,但也只能先将就着。”
他起身,就看到她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一时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沈诺轻叹了口气,拉着她走向客厅,“先喝点凉水,免得着凉了。”
看着她木讷的看着他,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动作,仿佛木偶一般。
沈诺皱了皱眉,难道他有这般吓人,又吓到她了???
见她不动,他干脆端起水杯放置在她唇边,“喝一口。”
白惜十分机械地张开唇,十分配合地喝了几口。
“我很可怕?”沈诺挑了下眉,声音虽然沙哑,却有着莫名的蛊惑感觉。
白惜摇摇头,“没……没有……”
“既然没有,看到我的时候,怎么总是一副老鼠见到猫的表情?”沈诺身子向前一倾,故意凑近她。
白惜一惊,往旁边一挪,不曾想动作一下太快,重心有些不稳,眼见她就要掉下去,沈诺眼中闪过一抹担忧,下意识的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这才没让她掉下去。
“你似乎很怕我?”两个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沈诺突然出声道。
白惜眼中快速闪过一抹挣扎,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已经被沈诺捕捉到了。
“我……为什么要怕你?你……要不是狼?”白惜有些语无伦次。
沈诺稍稍一用力,就将她拉进怀里,“也许我是狼呢?”
有时候,他忍不住想,如果他是狼,这也未尝不好,可以抓住她这只小绵羊,一口吞下去,就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羊。
白惜挣扎了一番,没有挣开,这才泄气般地看着他,“沈诺,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是,我是不打招呼就登堂入室,那是因为我担心你,我害怕你误会,害怕你生病了没人照顾,我是自作多情的想见你,我以为只要我变得足够好,就能和你并肩,所以我拼了命的努力……可是到头来,是不是只是你眼中的一场笑话?”
说到最后,她的眼中渐渐染上晶莹,一滴一滴的落下。
追随一个人近五年是什么感觉?
一个人的坚持,喜怒哀乐都是一个人的,难过时,一个人,悲伤时,一个人……高兴时,却因为另一个人。
是啊,这是她一个人坚持了五年的一件事。
她再也无法藏住那个心事,与他有关的心事。
她偷偷的靠近,从未有过其他的心思,无非是想离他近一点,无非是想每天都能看到他,即便,他什么都不知,她也觉得满足。
“不是。”他回答地斩钉截铁,看着她眼中蓄满泪水,似乎恨不得将她揉入骨血,让她也知道自己的心意。
“所以你是担心我,因为想见我,所以才来?”沈诺盯着她的眼睛,语气难得温柔了几分,“你承认很久之前就见过我,是不是?”
这……白惜有些莫名,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眨了眨眼睛,泪珠在长长的睫毛上晶莹剔透,说不出的,让沈诺眸光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