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顾中校。”慕容昊泽大声喊道,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在这一刻是那么得慌,大脑一片空白。
慕容老将军看着神思恍惚的孙子,内心有一个答案似乎喷涌而出,但是现在先要救小姑娘的命,大声喊道:“快,医生,止血,担架,直升机在前面空的地段降落,快,去京城。”
“慕容上校,如果我没有活下来,请告诉哥哥我爱他,很爱很爱,即使没有我了,他也要好好的生活,还有,对不起,是我失约了,没有赶上我们的婚礼,请告诉爸爸妈妈,这辈子做他们的女儿,是我最大的福气,如果,找到了我的亲生父母,让哥哥告诉他们,这些年我过得很幸福,不要让他们愧疚了。”
“保持体力,不要,不要说话了,这些话留着你自己亲口告诉他们吧,不要睡,已经有医生再等了,很快就到京城了。”
“可是,我好像等不到了,哥哥肯定······”没有说完就晕了过去。
“速度,快。”慕容昊泽来不及想顾心一说的话,只是一味地催着司机。
顾唯一盯着手里的手机,已经看了好几个小时了,这会儿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都是汗,心跳也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慌了,他已经等不到他们约定的如果她没有消息,二十四小时之后再查看她的定位仪。
她的位移移动的很快,但是它直线距离的地方却是京城军区医院,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放在桌子上的杯子摔到了地上,他的手不听使唤的颤颤巍巍,用她告诉他的方法深呼吸了三口气,打了翟奇的电话。
“小奇,这会儿去机场,心儿,心儿”后面的话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说,就被翟奇打断了。
“好,我马上到机场,你也快点儿,阎王即使想要人也要看我给不给了,老大,路上注意安全。”
顾唯一本来还想偷偷摸摸的一个人去京城,但是当他走下楼之后,顾家的人全部坐在客厅,神色都有些憔悴,看着他眼里充满着希翼,希望他告诉他们的是好消息,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说谎,大家都有知情权。
“心儿快到京城了,我去接她。”他只有婉转的告诉大家。
“我们一起去。”顾妈妈和顾奶奶异口同声的说道。
“爸,你们看,这······”
“一起去接,回来就给你们补办婚礼。”顾爸爸牵着妻子的手,就走向了外面,顾爷爷顾奶奶也跟在后面,顾清月和万锦晞站在顾唯一的后面。
“走吧,咱们一起去接。”话虽这么说,但是他的心这会儿多么慌乱只有他自己知道。
尽管他们做足了顾心一会受伤的准备,但是看到翟奇的身影的时候,顾妈妈握着顾爸爸的手不觉得紧了紧。
“这么看着我干嘛,我只是去打回酱油。”这句话说出来连自己都觉得假,更何况在座的谁不是人精。
他们到达京城军区医院的时候,顾心一还没有到,但是看着越来越近的位置,大家的心不觉得提了提。
“让一让,马上有患者来了。”军区医院的院长亲自来接。
“侯院长,好久不见。”
“翟医生,好久不见了,你在这儿是看望病人吗?”
“不,等患者。”
“这,谁这么大面子需要你亲自来等啊。”
“我们等得没准儿是同一个人呢。”翟奇说完就看着门外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的顾唯一。
“侯院长,手术室准备好了吧,我来主刀。”只看着顾唯一,他就知道受伤的人一定是那个小祖宗。
顾唯一看着手机,握着手机的手快变形了,连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侯院长,准备手术。”
“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听翟奇的话,但是看着严正以待的这些人,跺一跺脚就能使国家的经济发生变化的人,不得不听。翟奇的话刚刚说完,他们的头顶就传来了螺旋桨的声音,越来越大,一点点的刺激着耳鼓,他们神情紧张的看着天边越靠越近的飞机。
终于,直升飞机安稳的降落在了天台上,先从飞机上下来的是黄头发白皮肤和黑头发黑皮肤的医生,后面跟着随行的军区医生,他们身上都穿着白大褂,此时,鲜血却在他们的衣服上开出了茶花一般刺眼的鲜红色图案。
医生从飞机上抬下一个简易的担架,担架上赫然躺着满脸满身都是血的顾心一。
“小姐,到京都了,您千万别睡着!”白人医生一脸着急的用英语喊着担架上的人。
“让一让,顾中校,那些话你要自己亲口说给他们听的。”穿着作战服的慕容昊泽喊道,身上沾满的血让他充满了戾气,后面的话不意外的带着安抚。
“心儿,翟奇。”顾唯一只需要一眼,就知道那是他的女孩儿。
“病人现在什么情况?”军总医院的院长立刻带着自己的人手围了上去。
“这个病人心口处中了一枪,现在还不能确认是否伤到重要器官和心脏,病人路上休克两次,一路上血流不止,现在需要立即抢救。”白人医生的语速非常的快,似乎一点也没法顾忌国际友人是否能听得懂。
他的话顾唯一看着担架上的人,整个人狠狠一颤,他不知道他的女孩儿究竟经历了什么,会直接变成红通通的血人让人抬回来。
“哥哥。”顾心一缓缓的睁开眼睛,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对于现在她来说,仿佛非常的困难,就好像,眼皮子上压着千万斤重的巨石一样,她的胸口处,只要轻轻呼吸,就能疼到她全身都在颤抖。
她甚至能感受到,身体里的血液,一点点的离开她,她隐约能明白,流走的,都是她留不住的,时间,更或者,是生命。
所以,她死也要死在自己国家的土地里,她离开之前,答应过他的,要早点儿回来见他,最好不要错过他们的婚礼,但是她食言了。
顾心一被医生一路推到了早就准备好的手术室,到了门口,她喊停了推着她的医生,看着翟奇问,“奇哥哥,手术成功率有多少?”顾心一指了指自己受伤的那处,“我要听实话。”
“心心,我现在没法肯定,因为还没有办法确认子弹有没有伤及你的重要器官,但是阎王爷想要从我手上抢我要救的人,也要看看他够不够格。”其实,翟奇心里是已经有猜测了,白人医生说,顾心一一路上休克了两次,进行了好长时间的急救才拖到了现在,他失血过多,能撑到现在,白人医生已经用奇迹在形容顾心一了。
“奇哥哥,如果低于百分之十的成功率,那就不要开始这个手术!”即便翟奇回答的很委婉,即便她此刻的思想已经开始逐渐的涣散,但是,她却还是知道,如果手术一旦失败了,那她就会死在手术台上,就再也没有时间和哥哥在一起了。
“手术!我说必须要手术!不手术,你只会死!而手术,至少还有百分之十的机会她会继续活着!”顾唯一低吼,“手术!马上手术!”
“活着,顾心一,你得活着。”顾唯一低声呐喊着,他朝着翟奇看去,连声催着,“手术!必须马上手术!”
“哥哥,如果我死了······”
“顾心一,你给我闭嘴!你听着,我告诉你,你他妈的要是敢死,你前一秒死,我后一秒就给自己脖子一刀陪你一块死!这个世界上找不到第二个顾心一的,所以,就算是为了我,你都要好好的或者,我们说好要生好多个孩子,你说过你会活到九十岁,会多子多孙的,你说过,以后我们的子孙会多到凑成一个排!心儿,求求你,好好的活着,别放弃了,我在外面等你,好不好?”顾唯一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再别无它求,只求,她能活着,陪着他一直到老。?
仅仅如此而已。
“好,哥哥。别哭。”
“快手术啊。”顾唯一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吼道。
翟奇拍了拍顾唯一的肩膀,在顾家人殷切的眼神中走进了手术室。
“快,准备血液,我们储存的血液不够病人使用。”一个护士急色匆匆的说道。
“霍育昕,从M市往来调,快啊,晞晞,在网上征集。”
“好,我马上调。”
“好的爸爸,我这就发布消息。”
“不用征集了,抽我的吧,我是RH阴性血。”声音响起来顾家人才惊觉这儿还有别人。
“谢谢,我替我女儿谢谢你。”顾妈妈对着慕容昊泽鞠了一躬。
“谢谢叔叔,我替妈妈谢谢你。”
慕容老将军看着神情悲切的顾家人,前面只是怀疑,太像儿媳妇那时候的样子了,但是现在听着她的血型,心里又肯定了一分,他的孙女儿啊,他们慕容家找了十几年的孩子,会是她吗,他甚至不敢抱太大的期望,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有了血液的正常供给,手术依然在紧张的进行着
“少爷,你还是坐一下吧!免得少夫人的手术还没有结束,你反而先倒下去了。”霍育昕看着已经达到了崩溃边缘的顾唯一,担心的说道。“我没事。”顾唯一扯动了一下嘴角,疲倦的脸上依然是一片的苍白。
此时一阵清脆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急切的传了过来,一大拨儿穿着军装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爸,您怎么样?”慕容琛微喘着气问道。
“慕容老将军您怎么样啊。”其他的人也七嘴八舌的问道。
“那个女孩子还没有出来吗?”
“是啊,多亏了她,否则我这把老骨头你们今天就见不到了。”
在他们还没有说完,一阵脚步声传来。
“宇航,你怎么也来了。”顾唯一抿了抿唇,无比艰涩的扯了一下嘴角,却没有浮现出一丝的笑痕,神态是那么的凄然而又落寞。
“育昕有打电话告诉我,唯一,别担心,翟奇那小子的医术很厉害的。”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抬眼望去,李瑞泽跟席梦然疾步而来,两人的脸上同样的也是一脸慌张的表情,看得出来赶得很急,这应该就是朋友的效应吧!无论平常时多么的互不待见,老拿最损的话来攻击对方,到了最紧要的关头都变得紧张了起来,这就是最真实的友情,不求你在欢乐的时候会想起我,但是最危难的时刻我一定会义无反顾的陪在你的身边。
“心心手术还没有结束吗?”朋友就是这样,先关心的总是自己最为在意的那一个人,所以在席梦然的心里,她所看到的只是红着的“手术中”三个大字。
“你们怎么都来了。”顾唯一一言不发的坐在那儿,顾妈妈出口问道。
“顾妈妈,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说我们还能坐得住吗?”接到李瑞泽的电话他们就立刻出门了。
“你们有心了,我替心心谢谢你们!”顾妈妈除了这两个字以外,她真的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表达自己对他们的这一份关心。
“顾妈妈,我们是什么关系,您竟然还对我们客气。”席梦然轻轻地抱了抱顾妈妈,一想到那个生死还不明的混蛋,不禁红了眼眶。
“晞晞,没事儿,你妈咪她就是一混蛋,所以一定会遗害千年的。”席梦然把万锦晞抱起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之上,现在的他已然的没有了一贯的那一种嬉皮笑脸,取而代之的是每天被他掩埋起来的最为真实的沉着跟冷静。
“干妈,我知道,所以我不担心,因为妈妈是最棒的,奇叔叔也是最棒的,所以我相信他们。”万锦晞童稚的话让众人的神情都为之一振,确实,翟奇的医术可是业界中的佼佼者,如果连一个枪伤都抢救不过来的话,不用说别人了,他们就会先拆了那个小子的招牌。
“现在里面情况怎么样了。”李瑞泽蹙着眉头,眼睛不停的在手术室那紧闭着的大门之上来回的扫射着,就好像这样可以洞穿里面的一切境况似的。
“不知道,我也刚到,反正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估计进行得很顺利。”还好他是在血液事件之后才赶到,要不他肯定不会说顺利这二字了。
手术外的时间格外的难熬,大家都看着那刺眼的三个大字,虽然说翟奇的医术很好,但是顾心一的伤势太重了,顾唯一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墙角,看着手术室的门。
“心心怎么样。”翟奇和宁心语俩人还没有走到门口就问道。
“还在手术。”顾妈妈回答道。
“会没事儿的。”说完抱了抱苏雨浓,顾成昂这会儿也顾不上别人抱着他的老婆,眉头紧皱的看着手术室。
“姑父,姑老爷,您们怎么在这儿,表哥,你这是怎么了?”宁心语抬头才看到在椅子上坐着的人们。
“是那个女孩子救了你姑老爷,和你表哥一起执行任务,心语怎么来了?”
“来看心心。”大家的心情都不好,也就没有了寒暄的心思,大家都静静地等着。
夜很静很静,尤其是在这么冰冷的医院里面,那是显得更加的寂静冷然,所有人都把目光给集中在了那紧闭着的手术室大门之上,就好像那里已经变成了一道对他们来说已经属于永恒的风景,谁也不愿意转移了自己的视线。
时间在指缝间悄然而逝,手术的过程总是漫长而又煎熬的,等到手术室那亮着的灯终于熄灭的时候,已经是零晨两点了,手术整整进行了八个小时,抬眼看去,万锦晞已经在席梦然的怀里安然的睡着了,毕竟还是一个小孩子,就算他的心智多么的成熟,他的体力也支撑不了那么的久。
“怎么样了,小奇,心心呢?”苏雨浓一看见手术室的门打开便快速的迎了上去,却没有看见顾心一的身影,这个现象让她的心咯噔了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的袭上了她的心头。
“伯母,没事儿,手术很成功,暂时还留在重症病房观察着,二十四个小时后,如果没有什么突发的状况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长时间的手术让秦书寒看起来一脸的疲倦感,但把顾心一从命悬一线上给成功的抢救了过来,这个还是让他轻松了一口气,虽然说还有可能会出现其它的并发症,但是那些对他来说都是小问题,至少没有给他刚送过来的时候那么的严峻,就只剩一口气在那吊着,说实话,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却不敢当着顾唯一的面给表现出来,就怕他会多想。
“那我们现在可以去看看心心吗?”一直没有出声的顾奶奶说道,众人把翟奇给围成了一团,个个都把期盼的眼神给投放在他的身上。
看着这个场景,翟奇就想到了顾唯一和顾心一一起受伤时候的场景,时间过去那么久了,除了地点变了,人还是相同的人,情义也一直没有变。
“可以是可以,不过只能透过玻璃往里看,现在还不能跟外界有过多的接触,以免感染。”翟奇了解他们的急切心情,但是他也不敢拿顾心一的安危来开玩笑,所以一切都要按照规章来执行。
“好,我们就在外面看看他就可以,小奇,谢谢你!”顾妈妈很诚挚的跟他道着谢,因为她知道如果没有了他的话,顾心一的危险性肯定会很高,毕竟子弹打中的位置太过于的敏感,而顾心一的情况又是那么糟糕,稍有偏差都会有随时毙命的可能。
“伯母,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您别折煞了晚辈。”
“不管怎么说,我们顾家谢谢你,小奇。”顾奶奶也说道。
翟奇面对这些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转过头就看见顾唯一呆呆的望着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