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虫
苏梅本想回宿舍躺半个小时后又觉不妥,她就坐在座位上看起书来。
渐渐她听见教室外面的脚步声,说话声,谈笑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仿佛朝着她走来。苏梅低着头保持镇静,门被推开,进来人说:“苏梅你好早啊,就你一人吗?其他人还没来吗?”苏梅假装被打断学习说:“是的,就我自己,你也好早啊!”那人说:“再早也早不过你,怪不得你学习那么好,原来偷着用功啊!”苏梅被说的脸一阵热一阵辣,不敢再说其他。
这个人是班里出了名的大嘴,如果被她知道了,那苏梅不知道被说成什么样子。苏梅第一次期盼陈世龙不要那么早到教室,生怕被同学看出什么猫腻。
同学们陆陆续续进教室,苏梅望着教室门发呆的时候,林月刚好进来。两个人撞了个对眼,林月看着苏梅,苏梅却慌张的低下了头。
林父带苏梅吃饭,一点儿也怪不着苏梅,而且苏梅也不是有意要瞒她,是林父不让苏梅告诉她。苏梅不想失去林月,还是告诉了林月。林月也不是生苏梅的气,生的是林父的,怪林父为什么不找自己而去找苏梅,即使找苏梅,也应该带上自己,这才认几天的干女儿,就把她这个亲生女儿抛到一边,不管不问。如果林月和苏梅不在一个教室,或者不在一个学校,或者不知道这件事情,林月也不会生气。
林父碍于自己的身份,从不来学校找林月,这次竟破天荒为了一个苏梅来学校,而且还不是找自己,这事放在谁身上恐怕都会生气。
林月为了挽回自己的地位,她要求林父也来学校找她,也去吃饭,至于吃哪家,她还没想好,反正苏梅有的特殊待遇,她一样不能少。
林月坐在教室正中央第二排的中间位置,苏梅坐在教室左侧,靠墙的位置正好在窗户后边一点点。苏梅正在看着外面的天空发呆,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笑脸,惊讶的张嘴想要说话,那人却笑了指了指林月方向,苏梅明白了,在本子上写了一句,您要找林月吗?那人笑了笑。苏梅就写了一张纸条,让人传了过去,传到林月。林月看着上面的内容,又看了看窗户旁边的苏梅和站在窗外的林父,一脸平静的出了教室。林父和林月说了几句话,林月回来后走到班长旁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就出去了。苏梅望着她们父女俩远去的身影,顿时一阵怅然若失,心里空落落的。
没过多久,林月就回来了,脸上挂着笑容。苏梅很想知道她们去干什么,可又什么都不能问。陈世龙发现苏梅落寞地望着林月背影发呆,用胳膊肘怼了苏梅一下,关心地问:“你没事儿吧?发呆什么呢?”苏梅回过神,低下头学习,却怎么也学不进去,打开书看不进去一个字。做习题看半天题目,一个字能看半天,也不知道看什么。索性什么也不干,趴在桌子上睡觉。
陈世龙发现苏梅睡觉,凑到苏梅耳边小声说:“现在是自习时间,不能睡觉。”苏梅不理他。苏梅现在心情很不好,做什么都沉不下心。她心情很烦躁,很想打人,特别想打人。她说不清这是什么感受,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林家父女远去的背影心情会如此难受。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了,想到此眼泪不争气的就流出来了。
苏梅已有三个星期不去林家练琴,林月一次也没邀请苏梅去。她两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可林母却不知道什么情况。眼看比赛越来越近,林母看着苏梅和林月像没事儿人一样,林母比她俩还着急,一次次地问林月苏梅什么时候来练琴,林月说不知道。
重点初中与重点高中在一个校园,林母终于忍不住趁着自习时间让学生叫苏梅到学校分给自己的教师公寓谈话。聊天中,苏梅说自己并不是弹钢琴的那块料,以后不会弹钢琴。林母被苏梅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完全摸不着头脑,苏梅怎么说变就变了。林母再三问苏梅原因,苏梅只说自己不喜欢,林母一气之下打了苏梅一巴掌,苏梅扭头就跑了,连声招呼也没打。林母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着苏梅远去的背影,想要叫住苏梅,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这段时间,苏梅瘦了好多,显得个子更瘦削,脸色更苍白,看上去像是营养不良,走起路来也是晃晃悠悠,干什么都提不上力气。苏母看苏梅不对劲儿便问苏梅怎么了,苏梅什么也不肯说。有几次苏梅想给苏母说她不想上学了,可看到苏母那么辛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苏梅不想伤苏母的心。苏梅努力控制不让自己想起林父、林母、林月家的那架钢琴,林家的人深深伤害到了她,伤害到她强烈的自尊心。苏梅再也不想看见她们,却抑制不住想念她们。
周末苏梅和苏母一家人正在地里用铁掀翻土,林父在地头上喊:“苏梅!”苏梅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见林父站在黑色轿车门旁,穿着一件好看的风衣,苏梅当时心想:“不冷么?穿那么单薄?”苏父和苏母忙跑过去,三人不知说了什么。苏母在地头喊:“苏梅,你过来!”苏梅只好乖乖过去。苏梅不想见林父也不想和林父说话,低着头慢悠悠地走。苏母大喊:“跑过来!”苏梅跑着过去,跑到地头边上站在苏母身旁低头不说话。
苏母说:“苏梅,你林叔说带你和林月去外面一起玩几天,你跟着去吧!”苏梅说:“我不去,你们都干活,我一个人在外面玩不合适。”苏父说:“你走了,也不让你妹和你弟她两干活了。我和你妈两个大人一会就干完,又费不了多大功夫和力气。”苏梅说:“我不去,我还要写作业。”苏父说:“回来写作业也不晚。”苏梅一旦拿定主意,谁的话都不管用。她说不去,谁劝都不管用。
林父说:“苏梅一起跟着去吧,你爸你妈都批准了,还怕什么。你不用怕她们,我给你做主。”苏梅说:“你做什么主!你又不是我爸妈,我说不去就不去。”说完扭头就往地里走。苏父苏母还没反应过来,苏梅就跑了。苏母在身后,大喊:“苏梅,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越大翅膀越硬了,怎么这么没礼貌,连你爸妈的话都不听了!”苏梅的心像被人捅了一刀又一刀。
林父给苏母摆了摆手,不让苏母再说下去,三个人说了会儿话,林父开车走了。
苏母回到地里就不给苏梅好脸色看,苏梅也不说话,只闷着头用铁掀翻土。苏母想说苏梅几句,苏父给苏母使了个眼色,苏母不说了。
苏梅心想,你们觉得她们家好,你们去呗,干嘛非要带上我。你们以为她们对我特别好,可事实呢?事实上她们想怎么样对我就怎么样对我。她们家有权有势,我惹不起还躲不起。苏梅瞬间觉得自己万分委屈,却没有一个人理解她,苏梅的眼泪啪嗒啪嗒落在了土里,像种了一颗又一颗种子。
“姐姐,你怎么哭了?”苏梅的弟弟苏阳说完又说:“妈,你们对姐说什么了?把姐气哭了!”
苏梅不说话,苏兰和苏阳同时看向苏父苏母。苏母以为苏梅为刚才她说的那几句话哭了,说:“她想哭,让她哭,自己做错事,还不能让人说几句,这让外人知道了人家该怎么笑话我们,脸都丢尽了。”苏梅听完,眼泪流的更多了,就像天上突然下了大雨。
苏父看了眼苏梅,对着苏母说:“差不多行了,你少说几句吧,孩子不想去就别勉强。她想去,早就说去了。”苏母不说话了。
“姐姐,你歇会儿吧!”苏阳走过来说。
“姐,你别哭了,你说你哭啥。我都奇怪了明明咱俩是双胞胎,怎么一个天生爱哭,一个天生爱笑。”苏兰不无感慨地说。
“胡说什么,不会劝人就别劝。”苏母有些生气苏兰乱说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母看了一眼苏梅,还好苏梅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我说的明明就是啊,难道我说的有错吗?爸,你来评评理。总感觉我和我姐不是一个娘胎出来的。”苏兰知道苏阳不和自己站在统一战线,她只好拉来苏父当挡箭牌。
“再胡说撕烂你的嘴!”苏母狠狠瞪了一眼苏兰,苏兰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说:“本来就是,哪有双胞胎差的别这么大。”
“要不就说我家二姑娘天生聪明,你看人家说话还不忘拉个垫背的,要我说呀,老大这点真的好好和老二学学,好汉不吃眼前亏啊,不能认死理,不能死犟,要见好就收!”
苏父刚说完,苏兰就来了一句:“这叫什么?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苏兰第一次被当榜样,以为苏父夸她便开始骄傲,飘起来。
苏梅掉了一会儿眼泪自己好了,苏阳担心苏梅就卖力的帮她一起干活。苏兰还在后面慢悠悠的一下一下挖土,苏兰永远是说话第一,干活倒数第一。苏兰总能说话说得漂漂亮亮,干活却是最慢的一个,比蜗牛还慢,为此苏阳不愿意和她一起搭配干活,不仅偷懒还油嘴滑舌。
虽然苏兰干活最后一个,却还能和大家一起回家吃饭。她干不完,全家都干完各自的部分后就会主动帮她,结果别人给她帮忙,她自己倒在一旁休息。苏阳看不惯,说:“爸,妈,你看你家老二,我们帮她干活,她坐在一旁休息,我那部分干完,我还一口气没歇呢,我不干了,姐,你也别干了,显得咱们真傻。”苏阳就拉着苏梅,坐到一边歇着。苏兰不受任何影响,笑着说:“我又瘦又小,吃的也不多也没多大力气,干不动了,我歇一会儿也不行啊。”苏梅不和她俩一般见识,继续埋头苦干,苏阳却拉着苏梅不让苏梅动,说:“你歇多久,我就和姐歇多久,反正分给我们那部分干完了,到时候,看谁挨训。”苏兰不甘示弱,说:“有本事坐着,看谁能坐得过谁?”两人就谁干的活多活少,就能抬杠抬一天,谁看谁也不顺眼。
家里有了苏兰和苏阳,不知有多少热闹,一件很小的事,两人也也能谁也看谁不顺眼,谁也不让着谁。苏兰只比苏梅晚出几分钟,结果苏兰非要和苏阳比,苏阳有啥她就得有啥,苏阳新买一双鞋,她也得新买一双。
苏父为了不起争执,最后和苏母决定一人有啥,三人都有啥,不偏不向一视同仁,从此家里总算太平,唯独上学不是,苏梅在县城读书,苏兰苏阳在乡里读书,对于这件事奇怪的是苏兰和苏阳从来不比苏梅,也不生气,也不争着抢着去县城上学。苏母问苏兰怎么一下懂事了,苏兰大度地说,姐在县城上学,我心服口服无话可说,但苏阳就不行。苏母哭笑不得问为什么,苏兰说,姐对我好的没话说,什么好的都主动让给我,我当然也得让着姐,苏阳却不这样,他看我好玩儿的,都给我要走,不给他就抢过去,连声谢谢也不说。我不乐意他这样对我,就因为他年纪小,那要是我比他年纪小,也可以所欲为了,你们惯着他,我可不惯他,就算他是我亲弟,也不行。父母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