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虫
苏家听说苏梅意外骨折,急忙套好牛车去接苏梅回家。苏梅本来要回家,林父却坚持不让苏梅回去。林父说他能照顾苏梅,而且林母还能跟进学习进度,苏梅还能练习钢琴。苏家看林父再三坚持,也只好同意。
林父为了苏梅不耽误学习,也为了更好的照顾苏梅,一下请了半个月的假期。虽然苏梅嘴上不说,但心里却一直过意不去。林母刚开始不悦,后来见苏梅自责的样子,也不再说什么。一旦林母没课就回家给苏梅补习功课,正好林母讲的是数学课和物理课,这两门课考成绩在高考中生死攸关。只要这两门考满分,名次也不会掉下来。苏梅学习底子不差,只要跟上班里的复习进度便没什么。这样一来,苏梅骨折并没有影响学习和钢琴。
一场雪后天气越来越好,阳光明媚。正是常人说的风雪过后明天更好。这天中午林父扶着苏梅到琴房,没多久,听见外面有人敲门。林父打开门一看是欧阳,欧阳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男人。两人身穿西装,看上去特别显眼。欧阳一身黑色,年轻男人一身蓝色。两人一看就是从大城市过来的,看上去精神干练。欧阳向林父介绍说这是他学生赵晓光。欧阳听见琴声问谁在练琴。林父说苏梅。欧阳问苏梅怎么没在她家养病。林父笑着说这样方便林母给苏梅补习功课,正好苏梅也可以弹琴,学习和弹琴两不误。
林父领着欧阳和赵晓光进了客厅,倒好茶,三人坐下来说话。
“不会是你照顾苏梅吧?”欧阳疑惑的看着林父。
林父立刻懂欧阳话里的意思,笑了说:“林月和苏梅从小学就是同班同学,经常来家里玩,两人特别亲,正好湘秀特别喜欢苏梅这个孩子,便认苏梅干女儿。虽说苏梅不是亲生女儿,我们也是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林父说完掀开茶盖,抿了抿茶叶,轻轻吹几口,喝了两口茶水。
欧阳和赵晓光见状也喝了两口。欧阳说:“说起苏梅优点,我看她身上那股韧劲,再加上悟性,好好培养,将来肯定有出息。”欧阳说的这句话,一下说到林父心去了,别提林父有多高兴,没想到欧阳也会称赞苏梅,心里一阵自豪,就像夸了自己一样,脸上长满了光。赵晓光笑着说:“老师,总听您提苏梅,说的我特别想见一见。”说完,赵晓光朝着林父微笑说:“林局,我能见苏梅吗?”
林父的自豪感更强烈了,心里乐开了花,心想苏梅真是我的好女儿,嘴上却说:“一个黄毛丫头,有什么好见的,还不是和咱们一样,一个嘴巴两只眼睛一个鼻子。”说完,三人大笑。
“话虽这样说,百闻不如一见!”
林父见赵晓光说的这么诚恳,说:“那好吧!”林父轻轻带着两人进了琴房,一推开门,只见正门中央端坐一个女孩儿,扎着高高的马尾,马尾到肩膀上,阳光洒在她的头发上,脖子上,衣服上,就像圣洁的维纳斯女神,端庄而又认真,优雅而又灵动,散发着青春气息。
林父含着笑意看着苏梅。欧阳一眼看上去以为坐在那里弹钢琴的女孩是湘秀。那个女孩就是他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湘秀,那个女孩又回来了,却又和湘秀多少不一样,二三分长相相似,七八分神韵相似,两人弹琴时神情如出一辙。
赵晓光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差点吓一跳,心想原来是她,又是激动又是欣喜。她就是那天在咖啡馆里弹钢琴的女孩儿。那时,她还是齐肩短发,留着学生头,现在却梳起长发。不管什么发型,各有千秋,都掩饰不住青葱的脸庞,纯洁而又稚嫩,透着初恋的美好,就像含苞待放的百合花。赵晓光心里不免感慨,将来他就找这样的女孩结婚生子,就是谈一场没有结果的恋爱也值了。
三个男人一时心里各有感慨。一曲弹完,苏梅一抬头,惊讶的张着嘴巴,显然她是才发现他们三个人进来,也不知道他们进来多久。没过几秒,苏梅缓过神,脸上洋溢着笑容,问:“贾斯汀老师,您怎么来了?”苏梅说完,拿起一旁的拐棍支撑站起来,往他们三人走去。
贾斯汀急忙走过去,走到苏梅面前说:“快坐下,你现在能坐着就坐着,能躺着就躺着,好好养伤,养好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别看它不算病,万一落下病根,以后就不容易看好了。”苏梅被阳光晒的脸红耳热,说:“我没事儿,贾斯汀老师,又不是三岁的小孩,我心里有数。我再不弹琴,就真的憋死了。”林父笑着走到苏梅面前,帮她捋好扎在脖子里的辫子,一脸宠溺地说:“不让你弹你偏不听,快,去床上躺着,我扶你过去。”苏梅脸顿时像沸腾的水,说:“我自己来吧!”苏梅说完不让任何人帮忙,拿起拐棍往卧室走。
林父笑着说:“苏梅这孩子,就是太倔强,太要强,不愿意麻烦别人。”欧阳本想上前帮忙,当着林父却又不能表现太明显。正在这时,一个男声说:“苏梅,我陪你吧!”
说话的人大步跟上苏梅,苏梅这才注意眼前这个人,她并不认识这个人,为什么他喊自己的名字那么自然,仿佛她们很久以前就认识。苏梅望着眼前的男人,又望向林父,贾斯汀,一脸疑问的看着他俩。
赵晓光自我介绍:“你好,苏梅,我是贾斯汀老师的学生,总听老师提起你。今天终于有机会一睹风采,认识你我很高兴,我叫赵晓光。”赵晓光说完伸出右手,想要和苏梅握手。苏梅一脸平静地说:“对不起,我没办法和你握手。希望理解。”赵晓光缩回手,笑着说:“没关系,我扶你回房间。”赵晓光说完,就要伸手扶苏梅,苏梅躲开了,说:“谢谢你,我自己可以的!”苏梅说完艰难地撑着拐棍,往前一步一步地走。
林父急忙对赵晓光解释说:“她就是个小孩子,别和她一般见识。”林父说完上前给苏梅打开门,让苏梅出去。苏梅出了琴房之后,林父带欧阳和赵晓光又回客厅坐下。林父本要准备开口说话,就听见里面“扑通”一声,赶紧跑过去,一看苏梅坐在地上,林父二话没说抱起苏梅放到床上。贾斯汀和赵晓光面面相觑,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什么地方不对。
林父把苏梅抱到床上后,往苏梅身后放一个被子,让苏梅靠着,又从写字桌上拿课本和讲义放到苏梅面前,说:“苏梅,你好好复习,我们在客厅说会儿话,你有什么事就喊我,我听到马上过来。”苏梅点了点头。
贾斯汀走到门口时说:“苏梅,你好好养着,等我忙过这段时间再来看你。”苏梅点了点头说好。赵晓光望着苏梅笑了笑说:“等我哪天有时间再来看你。”苏梅微微一笑。三人回到客厅说了一会儿话,贾斯汀看了看手表,说:“我还有事,不能久留。”林父本想和贾斯汀喝几杯,无奈贾斯汀坚持要走,林父也不再挽留,只好送两人离开。
赵晓光开着车,贾斯汀坐在后排,说:“老师,苏梅真的只是林局干女儿吗?我怎么看着不大对劲。”赵晓光说完飞快的向后看了一眼贾斯汀。
“我也想不明白,苏梅病成这样,为什么她父母不照顾,却是林父照顾。”
“老师,我发现苏梅倔得像头牛,你看当时帮她时,她那倔强的样儿。”赵晓光说完不由笑了,到现在,他还没见过这样的女生。
赵晓光再说什么贾斯汀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回想看着苏梅弹琴时,贾斯汀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产生错觉,还以为回到以前,回到十几年前。苏梅弹琴时的神情,太像那时的湘秀。每次看见苏梅弹琴,贾斯汀总抑制不住想起那时的湘秀,想起自己和湘秀一起弹钢琴的日子,那是的日子真快,真短。两人是多么简单快乐。贾斯汀第一次见苏梅弹钢琴时一下就想到湘秀,甚至还天真的以为苏梅是湘秀的女儿。难道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真的看错了。他之所以在那么多比赛的人里一下记住苏梅,完全是弹琴的苏梅像极了弹琴的湘秀。湘秀的女儿林月弹钢琴时和湘秀完全不像。林月长相看上去像湘秀,却没有那种感觉。至于什么感觉,贾斯汀也说不上来,林月身上没有,苏梅身上却有。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弄不清苏梅和林家的到底是什么关系。
贾斯汀这次来的目的是想劝说苏梅和自己一起去美国深造学习钢琴。美国钢琴专业度和教学比国内不知要高出多少。没想到,苏梅在这个节骨眼上意外骨折,贾斯汀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出口。如果直接提出让苏梅跟自己走,不知林冬、湘秀、苏家父母、会是什么态度。欧阳知道,湘秀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要是湘秀同意欧阳带着苏梅去美国发展,那他也不算白跑一趟。否则,他就是瞎折腾。实际上,贾斯汀带苏梅去美国,更多的是为了放下自己内心多年的遗憾,也为了弥补那份缺憾。如果当年他再勇敢点、再强硬点、再坚持点,说不定他和湘秀会是钢琴界里一段佳话,也不至于令人唏嘘不已。
欧阳和赵晓光走后,林父去看苏梅有什么要做的。苏梅说渴了想喝水。林父倒好温水端到苏梅面前,苏梅一口气喝完了。林父什么也不怕,最怕苏梅拒绝他,不怕苏梅使唤他。林父心里明白,刚才苏梅针对欧阳他们,而是拒绝自己的帮助。
林父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苏梅,哪怕苏梅要星星月亮,哪怕上刀山下火海,偏偏苏梅什么也不要,还见了他闪闪躲躲,像是害怕他。林父心里一个苦,可却不能和苏梅相认,不能挑破这层薄的不能再薄的窗户纸。他知道挑破这层窗户纸后的严重性。他毁了自己不说,也会毁了苏梅一辈子,让苏梅一辈子活在怨恨里,他不想这样,他只想看到苏梅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可是什么时候,苏梅才能懂他的良苦用心。或许,林父不说出苏梅真实身世,苏梅永远不会知道林父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比亲爸亲妈对自己还好。
苏梅喝了一杯,感觉还是口渴,连续喝了三杯水。林父刚走没多久,苏梅拄着拐棍要出去。林父看到后问干什么,苏梅磨磨唧唧半天,最后才说去厕所。林父不让苏梅动,不会儿拎进一个小桶,就出去了。苏梅生病时,苏父这样,苏梅没觉得什么。林父这样,苏梅却觉得别扭。林父见苏梅,拄着拐杖笨拙地出来,说:“苏梅,你要去干什么?”苏梅不看林父说:“我还是去厕所吧。”林父心想苏梅你是我的女儿,却没发觉苏梅女孩心思。林父见苏梅缓慢又笨拙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一把抱起苏梅把苏梅放到厕所里,说:“你好了喊我。”林父说完就走出去。没一会儿,苏梅自己拄着拐棍出来了。林父在院子里抽烟,见苏梅出来急忙把烟扔在地上,吐了一口烟沫,走到苏梅面前直接抱到床上。苏梅心怦怦直跳。林父安顿好离开时,苏梅说:“等一下!”林父以为苏梅有什么事,问:“还需要什么?”苏梅脸憋的通红说:“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林父说点了点头。苏梅又想起那个问了好几次的问题,说:“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处处维护我,还这么细心照顾我。”林父说:“你是我的女儿。”苏梅愣愣地看着林父,听着林父话里的意思,林父才是她真正的亲生父亲。林父见苏梅不解的样子,不由笑道:“虽然你不是我们亲生的,但我们一直拿你当亲生女儿看待。”苏梅又羞又愧,瞬间觉得自己想多了,说:“谢谢您,我想家了,您可以送我回家吗?”林父以为自己听错了,心想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我是不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让你不开心了?”
“不是。”
“那是为什么?”林父看着苏梅问。
“我想家了。”
“你可以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如果你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说出来。你不说出来,我和你林老师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知道吗?你不小心摔成骨折,林老师多么担心你,担心你心里压力大,担心你害怕学习成绩下降,担心你吃不好睡不好。林月也怕你给自己压力太大就不在你面前讲班里的事情。你要好好养身体,不要有任何负担。我们是一家人,你永远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如果有一个人说不,我第一个不愿意。”
“我知道你们对我都很好,我只是想我爸妈了。”
“我知道了,你学习吧,有什么事就喊我,我在外面。”
苏梅点了点头。林父看了一眼苏梅,出去时轻轻关上门。下午林母从学校回来,先看了看苏梅,和苏梅说了复习进度,说完就出来了。林母和林父开始说话,苏梅想听却听不清。
林父把林母叫到院子里说:“你在家照看一下苏梅,我去去就来。”
“你干什么去?这么着急?”
“没什么事,很快就回来。”林父说完就出去开车走了,林母想问什么也没问成。
原来,林父开车接苏梅父母。当苏父苏母站在苏梅面前时,苏梅心情很复杂。一半是高兴,一半难受,很矛盾的。她不知道林父到底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话,之所以回家是不想单独面对林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父。回家只是躲避他的理由和借口。苏梅没有单独面对林父的勇气和情感,虽然林父一次次强调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可人是奇怪的,有时明明想往北走,结果却走了反方向。苏梅和林父接触的时间里,慢慢地对林父有了不一样的情感,这种情感让她温暖,却又让她害怕。在她意志不坚定,意志薄弱的时候,心里的小九九便会跑出来挠她痒痒,让她不敢面对林父。
苏父苏母看苏梅状态不错,交给林父林母也放心了。苏梅想和苏父苏母回家,林父一再坚持苏梅留下来。苏梅明白林父好意,也不好再说其他,只能恋恋不舍地让父母离开。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三个月过去了,在林父的悉心照顾下苏梅基本已恢复,可以行走了,只是不大放心,就没去上学。苏梅和林父长时间相处,再加上苏梅心思细腻,内心情感丰正处于青春少女时期,慢慢对林父产生一种不同于父女间的感情。苏梅和林月不一样。林月遇到喜欢的东西都会主动追求,苏梅越是喜欢,越会胆小懦弱,尤其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苏梅发现林父和陈世龙完全不一样,各有各的特点。苏梅每次最需要帮助时,林父总是第一个出现在苏梅面前,在苏梅身旁忙前忙后。有时,苏梅感觉林父更像一个大哥,护她周全给予她安心;有时,苏梅感觉林父更像一个阳光男生,见多识广,给她一种耳目清新的感觉;有时,苏梅感觉林父也很幼稚,幼稚的可笑,明明可以不那样做却非要那样做;有时,苏梅感觉林父一肚子的学问,博大精深,像高山仰止那样,苏梅仰头望着他崇拜他。林父所做的一切,让苏梅感觉林父如父如兄如师,完全符合苏梅心目中完美男人形象。林父不知道自己在苏梅眼里心里悄悄发生变化,越来越与众不同。就连苏梅都不知道林父何时在自己心中变成这样。苏梅羞于启齿,加上林父有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一想到林母林月对自己这么好,怎么忍心伤害她们。另外自己和林父年龄相差那么大,自己都能当她的女儿了。苏梅和林父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了,自己劝自己,死了这条心吧!
其实,苏梅喜欢林父,还是喜欢林父带给她的温暖。这种温暖让苏梅安心。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笑响点亮了四面风,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黄昏吹着风的软,星子在无意中闪,细雨点洒在花前,那轻,那娉婷,你是。鲜艳百花的冠冕你戴着,你是天真,庄严,你是夜夜的月圆。雪化后那片鹅黄,你像,新鲜初放芽的绿,你是,柔嫩喜悦,水光浮动着你梦中期待的白莲。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现已是四月,风和日暖。苏梅坐在窗户下正在做题。阳光洒在苏梅身上,脸上,不一会儿,苏梅感到浑身热乎乎的,头发是温热的,眼睛是明媚的,就连手中书上的字也是闪闪发光的。苏梅抬头正好看见站在院中看蓝天林父。林父吟诵完那首著名的《人间四月天》仿佛还沉浸在里面。苏梅看着林父本不想破坏这份宁静,抑制不住地问:“您在看什么?”苏梅说完顺着林父望的方向看去,林父好像没有听到苏梅的问题,双手插在裤兜里,望着头顶上的蓝天,天空正好有几只枝麻雀和灰白相间的鸽子飞过,鸽子飞过时还带着好听的哨音。从那之后,苏梅再也无法忘记鸽子飞翔还能发出这么悦耳的声音,比钢琴声还好听。林父望着蓝天仿佛望着前方的希望、光明、幸福。
苏梅已完全恢复好,终于不用单独面对林父。如果再那样下去,苏梅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疯掉,会不会做出疯狂的事情。苏梅意识到自己真的是疯了,无可救药地同时喜欢上两个人,一个是陈世龙,一个是林父。苏梅分不清到底喜欢那个人多一点。苏梅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那种感觉像是无数只小虫子在她身上爬来爬去,痒痒的要死,却什么也抓不到,什么也没有,闹的她心神不宁不得安心。其实,这就是苏梅的心里作用。苏梅真想抓到它们,狠狠地把它们踩死脚下,以解心头之恨。明明近在眼前,偏偏咫尺天涯,大概就是人所说的爱而不得吧。
没过多久,艺术招生考试成绩出来了,苏梅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林母先知道这个消息,林父后知道。林父竟然激动地当着林母抱起苏梅绕了几圈,苏梅吓坏了惊慌失措的跑了。苏梅记得当时自己的心就要跳出来了,跳的飞快,像自行车刹车不灵失控了,又想做空中飞车一样忘记呼吸,像是窒息快死了。苏梅躲了一个角落,心像擂鼓一样响,“怦”一声又一声,用嘴大口大口的呼吸。
林父疑惑不解得问林母:“苏梅怎么了?是不是吓着她了”。林母把苏梅当成小孩子说:“估计太高兴了,就不知天南地北。”
自此,苏梅一个星期没有去林家弹钢琴,不管林月怎么拖怎么拽,苏梅都不肯去。苏梅很想去,她已经一周没有见过林父,不知道林父是不是变了模样,苏梅小心翼翼地在心里试着叫林父的名字,在心里也没敢说出那个名字,生怕别人听到。苏梅只能在心里想象林父的模样,还没多久,陈世龙就出现了。陈世龙一脸阳光的对着苏梅笑,比阳光还灿烂,一下刺痛苏梅眼睛。苏梅脑海里一会儿是林父一会儿是陈世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自从贾斯汀那次带着赵晓光去看苏梅,就再也没去林家。虽然他已经放下过往,可他看到林母还是忍不住感伤,或许人最爱怀念的就是一生当中最遗憾的,也是最难以释怀的。贾斯汀和赵晓光暂时离开了这个地方,去了BJ。贾斯汀现在是BJ著名音乐学院外聘教授,最近一直在忙着编写钢琴研究理论。贾斯汀有个大胆的想法,想亲自带苏梅出道,在业界崭露头角不算太难,说不定还会一鸣惊人。只要他出面帮苏梅,那就不是一件难事。凭借他在业界的话语权影响力,多少有人买他的面子。这只是贾斯汀一个人的想法,还未来的和苏梅商量。苏梅这次高考选什么学校也是贾斯汀最为担忧的事情。贾斯汀希望苏梅钢琴科班出身,这样更加名正言顺,也不会走太多的弯路。
赵晓光最近在忙咖啡馆,家里不停催婚,像他这个年纪的同龄人,孩子小学毕业了。为此,他不敢轻易回家,也不敢轻易给家打电话。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每天傍晚赵晓光都会接到赵母电话,一天一个,不多不少,逼得他当晚听见电话响就想莫名的躲起来。赵晓光大学时谈了一个女朋友,两人一切都已商量好结婚事宜,请柬也已下发通知亲戚好友,谁知女朋友无缘无故临时退婚,从那之后,赵晓光就有了恐婚的毛病,谁跟他提结婚就跟谁急,就因为这,结婚给他留了阴影。赵晓光每找一个女友,都会事先问好女方只谈恋爱不结婚的那种行不行。女方当然不愿意,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为此,赵晓光就被那些女的当成定义成流氓。见了一个又一个女人,见是没少却一个也没成。其实,赵晓光每次看到一对年轻夫妻带着小孩子在游乐场玩时,他总会忍不住上前逗一逗小孩,捏一捏小孩脸蛋,一脸的喜爱,夫妻一看就看出来这人喜欢小孩儿,劝他既然这么喜欢小孩,自己也赶紧生一个。赵晓光也不解释,只是笑一笑就走了。赵晓光心想早晚会遇见那个治好他恐婚的女孩儿,可是那个女孩儿在哪儿呢,想到此,心里不免一阵苦笑,刚有的结婚念头,又不知道跑哪儿了。
从第一次见苏梅,赵晓光一下就记住了在自己咖啡馆弹钢琴的女孩儿。之前赵晓光从不相信一见钟情,见了苏梅,他相信了。他想到第一次和苏梅见面时的情形忍不住想笑。那时他还误认苏梅要找琴师工作,不曾想苏梅还是一个学生,一脸的青涩稚嫩纯洁无瑕。赵晓光就这样喜欢上苏梅,他以为苏梅也会给自己打电话,就送给苏梅一张自己的名片,万万没想到,苏梅走出咖啡馆的门转手就把名片扔在自己门前的垃圾箱里。他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这个女孩了,后悔死了没有女孩的联系方式,哪怕是家庭住址也行。就在这时出现戏剧性的一幕,他和那个女孩又重逢了,像是冥冥注定一样,老天听到他内心无数次的呼唤,终于安排他两又见面。只不过,苏梅还想不记得他了,早就把他忘了。不过没关系,只要他记得她就行,只要他在找到她就行。好戏才刚刚拉开序幕,赵晓光美好的未来就在眼前。赵晓光再也不怕,不怕一个人活在世上,不怕一个人面对冰冷的世界,不怕一个人孤独,就好像苏梅已经守在他身边,就好像苏梅一直未曾从他的世界离开过。赵晓光等这一刻等的太久了,再多等一分钟,也不怕了,仿佛看到幸福正在向他招手,他感觉整个身心都轻了起来,都飘了起来,飘到了天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人间。
赵晓光心想等他忙过这段时间后,就去找苏梅,还想看苏梅弹琴的样子,就像十点的阳光,璀璨耀眼却又单纯浪漫。
苏梅现在就差文化课成绩,如果文化成绩再考的不错,她就可以好好放松一下,已经好长时间没见苏兰和苏阳。忽然空闲下来,苏梅真是想念他们,想念她的小家,想念她亲爱的弟弟妹妹,想念苏兰苏阳两人吵架斗嘴的日子。
这周周末苏梅回家见到苏阳吓一跳,苏阳竟然出落成一个大小伙子,站在苏梅面前竟然比苏梅高出半头。苏梅和苏阳说话还得仰头看着苏阳,苏梅像小时候那样摸苏阳的头,却够不着了。刚伸出手,苏阳立马躲开,不情愿地说:“姐,我都是大人了,你别把我当小孩子看了,要是让别人看到,知道的人说咱俩是姐弟,不知道的人还不知道说的多难听。”苏阳说完看了看苏梅,苏梅不明白苏阳的意思,说:“说咱俩什么?”苏阳说:“还能说什么,肯定说咱们不是好孩子。”苏梅惊讶地说:“啊!不会吧!”苏阳说:“他们什么说不出,白的能说成黑的,黑的也能说成白的。”苏梅笑了,说:“怎么?姐给你丢人现眼了?”苏阳低着头说:“不是!”苏梅看着苏阳扭扭捏捏的样子,说:“姐懂了,长大了,也不知道整天脑子里想什么?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呀!”苏梅还想摸苏阳的头,急忙收回手说:“苏阳,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了?怕人家看吃醋?”苏梅强憋着不笑,看苏阳出什么洋相。苏阳脸一红转过头说:“哪有?你就拿我寻开心?”苏梅凑到苏阳面前,苏阳脸转向东苏梅跟着转向东,苏阳脸转向西苏梅跟着转向西。苏阳有些不耐烦说:“姐你这是干什么?烦不烦?”苏梅强忍着笑,说:“除非你给我说那女孩儿是谁,要不然……”苏梅一面说一面观察苏阳,苏阳一把推开苏梅跑走了,苏梅看见苏阳的囧样,再也忍不住笑了,朝着苏阳跑去的方向,喊:“要不然我就告诉爸妈!”
苏家一下子面临两个考大学的学生,苏家父母正为两个孩子大学的事发愁,让谁上不让谁上,手心手背都是肉。苏家老两口开始犯难。除了正常的学费,生活费之外,苏梅参加比赛的花销都是林家拿的。如果不是林家资助,根本不会让苏梅弹钢琴。穷苦人家连正常上学都上不起,怎么有钱学这个,即使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
苏兰和苏阳年纪越大越不像小时候那样吵嘴了,两人开始互相谦让起来,这让苏家父母很开心。毕竟她们希望一家人开开心心和和睦睦比什么都强,要是还像以前那样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她们两口子早就受不了了。幸运的是两个孩子越大越懂事,让苏父苏母很是欣慰。
苏家父母问了苏梅一下学习情况,苏梅说:“不出意外,考重点大学没问题。”一家人都知道苏梅学习好能考上好大学,苏兰学习不好能不能考上大学还得另说。两口子提前问好两人情况心里也好有个数,早作打算。至于考的好坏,就听天由命,命运掌握在他们自己手中,他们除了准备好钱也出不上什么力。
高考那两天正好赶上抢收麦子,天气预报还说这两天有雨。一边是抢收麦子,一边是孩子高考,苏家两口子顾东顾不了西,顾了西顾不了东,恨不得两人分成四半。不巧的是,苏梅和苏兰不在一个考点,苏梅分在自己学校,苏兰分在城西一所学校,还好林月和苏梅在一个考场。林父知道苏家情况后,便主动承当帮忙照看苏兰。林母被分到外地监督高考,这样一来,林父照看三个孩子高考食宿,忙的林父焦头烂额。可看到三个孩子相处那么融洽,林父再忙也觉得值得。
高考第一天,天气特别热,热的人们像热锅上的蚂蚁,走哪儿,哪儿热。即将天黑,忽然狂风大作,又是刮风又是打雷,幸好已经回家。吃完饭,三人都在客厅坐着说话,林父在一旁看电视。林父见林月苏兰两人聊的热火朝天,看上去林月苏兰两人很投缘像是亲姐妹,而苏梅在一边安静的坐着听着。林父突然担心起来,被这个荒谬的想法吓了一跳,之前从未认真怀疑过苏梅身世,在旁边仔细一看,竟发觉苏梅和苏兰也有几分相似,而且比小时候那会儿相比现在两人越长越像。林父转念想到,如果苏梅不是苏家亲生女儿怎么会舍得让苏兰在乡下上学读书,而不惜花大价钱让苏梅从小在县城读书。林父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好的好心人,不对自己的亲生孩子好,却对一个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不知名不知姓的孩子好。这个想法瞬间让林父如雷轰顶,难道真的是自己搞错了。林父越想心越乱,这种事又不好当面找苏家确认,只是凭自己推测。要是到头来苏兰是自己大女儿,苏梅不是那岂不是移花接木狸猫换太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林父越想越不对劲,心里像被什么东西闷着,喘不过气来。
如果到头来,苏梅不是自己的大女儿,那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白白忙活了几年。他的心血和苦心全部付之东流永远得不到救赎,永远不会原谅自己。苏梅可是她最后一根良心上的救命稻草,又怎么忍心就这样让这根救命稻草倒下。
林父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说什么也要想方设法给苏梅或苏兰做亲子鉴定,这个易早不宜迟,越往后推越麻烦。林父又被另一个念想吓到,说不定他大女儿真的死了,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儿,前脚他扔进去,后脚就被人救了。除了他自己知道这个天大的秘密,谁也不会知道。如果大女儿没死,纸包不住火,终究有见光的那天,而那天的到来,他将就得接受最严酷的惩罚。林父内心矛盾起来。往前一步不是,往后一步又不是。现在他就是在来回不停地折磨自己,自己种的恶果还是自己吃。
晚上十点,外面就下起漂泊大雨,又响又急像一个婴儿的呼救声,哭声。林父捂着耳朵还是能听见,听见婴儿不停的哭。林父蒙住被子,把头埋在被子里,满头大汗,仍能听到婴儿的哭泣声。婴儿哭得极其悲惨,像鬼哭狼嚎、像在乞求、像在呼救,呼救林父不要丢下她,不要抛弃她,不要杀死她,那个女婴一会儿是苏梅,一会儿是苏兰,一会儿是林月,林父被吓的“啊”一声从床上滚到地上,头撞到床头柜子一角,额头直冒血。
林月和苏兰正在说笑,苏梅感到有些不对劲,坐立不安就起身去找林父。苏梅敲门之后发现没有动静,又敲两下还是没动静,苏梅打开门一看。看见林父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苏梅喊了几声林叔,仍然没有反应。苏梅把林父翻过来,一看吓一跳,林父额头一直在冒血,头埋在地上,脸上沾的全是血。苏梅忙大喊林月苏兰,林月跑过来以后吓得一下蹲在地上说不出话,过了一会儿放声大哭起来。苏梅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哭,让苏兰去拿一块干净毛巾捂住流血的地方。苏梅对林月说:“小月别哭,快去外面叫人让邻居把你爸送医院。”林月先是点头后又摇头。苏梅发现指望不上林月,连伞都顾不上打,冒着大雨跑了出去,挨家挨户使劲敲门,好在有几户人家听见声响急忙跑出来,大家不约而同想办法救人。邻居们把林父送到县中心医院时,幸好赶上关海值班赶紧给林父做手术。
苏梅苏兰林月三个孩子守在手术室外面,林父在里面正在抢救。下这么大雨,苏梅没给林母打电话,担心林母在路上再出意外。护士见苏梅浑身湿透了,临时给苏梅一件干净病服让苏梅换上,又给苏梅开了预防感冒药。林月一直不停的哭,苏梅搂着林月不停安慰林月说:“不会有事儿的,小月!”苏兰坐在林月另一侧看着林月难过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苏梅不知道刚才自己怎么那么镇定,当时苏兰和林月都吓傻了,可能躺在地上的不是苏父吧,换成苏父,说不定苏梅也会慌乱手脚,不知所措。
关医生进去没多久,有位护士出来说:“病人失血过多,急需输血,你们谁是他的亲属?”林月急忙上前说:“我是她女儿。”
“你跟我来吧。”护士说完,苏梅挽着林月去了。
护士抽了林月一小细针管的血,刚想走,苏梅忽然叫住说:“你也抽我的吧,万一不够呢!”护士奇怪地看了一眼苏梅,说:“你也是他女儿?”苏梅摇摇头说:“不是,只不过以防万一。万一她的血不能用,我的血能用呢。”护士想了两秒,问:“你血型是什么?知道自己血型吗?”苏梅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B型,学校里检测过一次,但记不清了。”护士又坐回去看苏梅一眼,冷冷地说:“把胳膊伸出来。”苏梅见护士不紧不慢的样子,看得她都替护士着急,伸出胳膊说:“您快点吧,前面还在抢救呢?”护士戴着口罩瞪了一眼苏梅,苏梅不说话了。护士抽好两人血液后说:“在这等着吧!一会儿能不能用还两回事,用谁的也不一定。”护士说完,就端着两针管血去了一间办公室。
林月梨花带雨地看着站着的苏梅伤心的说:“苏梅你说我爸能救活吗?”苏梅走上前拍了拍林月肩膀说:“吉人自有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林月不说话了,只是掉眼泪。
没过一会儿,护士走过来指着苏梅说:“你过来!”苏梅以为自己听错了,朝着护士指着自己说:“我?”护士不耐烦的说:“对!就你!”苏梅站起来走到护士面前。护士说:“挽起袖子!”苏梅没听清,说:“什么?”护士说:“把你袖子挽起来,抽血!”苏梅挽起病服袖子看见护士拿着一个粗针管,具体多粗她也说不上来也不知道是多少,只是护士往她胳膊扎针时,从头到尾没敢看一眼。苏梅长这么大第一次见那么大的粗针管,看见心里就害怕,也不知道害怕什么。
“好了!”护士递给苏梅一个消毒的棉花棒,让苏梅接过去自己按压住胳膊上的针孔。护士临行前又看了看苏梅和林月,问:“你两不是亲姐妹?”苏梅林月两人面面相觑,正想问护士时,护士已经走了。
苏梅带着林月去了手术室,在门口等着。苏梅时不时连打几个喷嚏,心想千万不要感冒明天还有一天高考。三小时后,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林月赶忙上前,还没开口问,关海说:“小月你爸脱离危险了,你别担心。你妈妈呢?”林月一听眼里饱含泪水,想哭却又不敢哭,努力控制情绪,想要说的话一下卡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苏梅上前说:“关叔叔,林老师分到外地监考去了还不知道家里出事了。”关海说:“苏梅你们今晚谁在这守着,看情形今天晚上离不开人。”苏梅说:“谢谢您关叔叔,今天晚上我看着,您不用担心。”关海看了看林月,说:“小月,别难过了,你爸已经脱离危险。幸好送的及时,再晚半个小时恐怕……”关海不说话了,低头叹一声,拍了拍林月肩膀,又看了看苏梅,说:“苏梅我还得去忙,你有事就让护士找我,这里有守夜值班护士。”邻居们一听林父脱离危险,也跟着长舒一口气放心下来,本来要带林月她们回去,结果三人谁也不回。邻居们看没他们什么事都回家了。
雨一直下到第二天早上七点,下了一夜的雨才算停了,接着太阳就出来了。关海知道三人高考,说:“苏梅你给你爸妈打电话让你爸妈过来先照应一下,看情况冬子也没什么大碍。我一会儿还有病人担心顾不上冬子,他身边必须有人守着,一时半会不能没人。苏梅说:“关叔叔我能借用您办公室的座机吗,我给家里打个电话,让我爸妈过来。”关海带着苏梅去了办公室。苏梅家没安装电话,给邻居李婶家打电话让苏梅父母赶快来县中心医院。苏家两口子一听急忙来县城医院,照看林父,让她们三人去参加高考。苏梅换上晾干的衣服,三人去了考场。
苏梅从医院出来就一直头晕,浑身发烫,但又不敢说出来,在这个节骨眼上,无论如何她都要进考场考试。苏梅和林月是理科生,今天上午考理综下午考英语,苏兰文科生上午考文综下午考英语。苏梅心想幸好昨天考了数学语文。
苏梅晕晕乎乎的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考场,看到苏父时腿一下就软了,一头栽下去。幸好苏父赶紧跑过去扶住苏梅,一摸苏梅额头烫的像火炉,赶紧送医院又是打针又是输液。苏梅昨天吃的预防感冒药也没起作用,进考场时都觉得不舒服。由于晚上淋大雨,又一下子抽太多血,身体一时吃不消,免疫力瞬间下降,后半夜苏梅看守林父时就感觉浑身发冷,觉得不对劲儿。没想到,苏梅预感猜对了,她突然感冒发烧三十九度半。苏梅在床上睡着,苏父使用温度计测量苏梅体温一遍又一遍,直到常人的温度,高烧终于退了。苏父看着苏梅生病的样子,心疼的直抹泪。虽然苏梅不是他亲生女儿,他却一直把她看成比亲生女儿还亲。想起苏梅的身世,就觉得这孩子从小命苦,从小就被父母抛弃。苏父想起苏梅的身世,就忍不住伤心难过。苏梅醒来时,天已经黑了。苏梅错过了最后一场高考英语考试,看见外面黑天,自己蒙着被子偷偷掉泪,生怕苏父看见心里难受。
苏梅知道这次考名牌大学考不上了,能考上普通大学就算不错了。
没过一会儿大家都进来了,苏母握着苏梅的手一边帮苏梅擦眼泪,一边哽咽地说:“好孩子,难为你了。”苏梅流着泪说:“妈,我考不上名牌大学了。”苏母说:“咱不怕,咱再复读,只要你愿意复读妈就一直供你复读,直到你考上想上的大学。苏梅你可把妈吓死了,你说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活?”
苏父见不了哭哭啼啼出去抽烟了,林母也情不自禁流泪,说:“苏梅谢谢你!是你救了小月爸爸!我不在这两天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该打电话给我。”苏梅流着泪说:“林老师,我就是怕让您失望。”林母上前,轻声说:“没有令我失望,我真心为你骄傲!”林月苏兰苏阳三人谁也没说话。林月挽着林母,苏兰苏阳站在苏母身后。
苏梅的烧退是退了,但身体还是虚弱。关海让苏梅多住几天观察几天等病情稳定后再出院。苏梅和林父都在医院住着,但不住一个病房,大家都瞒着林父关于苏梅高考的事情,担心林父受刺激。苏梅在医院住了三天完全好了就回家了。林父在医院住了一个月,恢复的差不多也出院了。
苏母让苏梅复读,苏梅却不愿意。苏梅一怕花钱,二也想赶紧毕业自己挣钱。虽然高考失利是常有的事情,就像打仗一样胜败乃兵家常事。苏梅心里还是很难过,她要是再坚持一下午,把英语试题做完,说不定也能考个重点大学。这下把苏梅的所有计划全打乱了,完全超出苏梅的意料,这要是打仗,真是像是被敌军突袭,打的她措手不及。苏梅查看历年大学报考情况,发现一家音乐学院经常名额招不满。如果走特长生考试的话,文化分相对来说比普通生偏低,而且偏低的相当多。苏梅查到那家音乐学校名额经常招不满,胜算的几率比较大。苏梅经过慎重考虑之后填报的志愿就是这家音乐学院,不出意外会被录取。因为那个城市位置偏僻,很少有人会想起那所学校。即使想到了,也很少有人愿意去。
苏兰从小梦想就是管钱,尤其看见算账先生拿着算盘,三下五除二,拨拉几下算盘,就把账算的清清楚楚。苏兰最喜欢听算盘拨拉的哗啦的声音,听上去就像唱歌一样,比唱歌还好听,总梦想自己有一天拿着算盘哗啦哗啦不停的算。苏兰毫不犹豫选的会计专业,至于选什么学校,也不是很在乎。只要选的会计,将来能管钱就行。
苏父苏母两人都是文盲,大字不识一个,就为了不让孩子跟自己一样,发誓非让三人当大学生不可。他两的名字还是苏梅一笔一画教的。除了会读会写会认自己名字外,再也不认识第四个字,为此吃了不少的亏。至于两个孩子报什么学校选什么专业,他两更是一头雾水像听天书一样,什么主意也出不了,坏主意没有,好主意更没有。就算苏父苏母出主意,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主意正,谁会听呢。不过两个人看的开,想的也开。不管怎么说,只要孩子将来不像他们一样,比一辈子在地里出力强。说是这样说,苏父苏母还是希望两个女儿将来当老师,做梦都想让孩子当老师。在他两心中,世上再好的工作也不如老师工作好,又体面又稳当,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可惜时代不同了,人的想法也不同了,不管两口子怎么旁敲侧击,苏梅苏兰两人对当老师都不感兴趣。或许他两真的老了,跟不上时代发展需要了,老师在他们那个年代是抢着都想做的工作,在这个年代就是另一回事了。
林父是在苏梅报考大学后才知道苏梅为自己所做的牺牲。林父心里很是自责,那晚自己鬼迷心窍才会怀疑苏梅,才会胡思乱想,心里叫一个后悔,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从此,林父再也不怀疑苏梅不是自己亲生女儿,是不是也已经无所谓了。就算苏梅不是亲生女儿,也胜似亲生女儿,打心眼里愈发的对苏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