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迁怒
“你们别走。”刘玉芬喊道,老人闭着眼,一滩烂泥似的深陷在沙发里,面色蜡黄。
“走,这不有人赶我们吗?让亲兄弟这么打,还有脸呆在这儿?”大嫂也翻脸了。
“好,早知道这样就不来过年了!”楚山摸摸大腿,楚军力量过猛,他感到隐隐作痛。
“赶紧滚!”赵秀娥不依不饶。
楚山看了一眼还在呻吟的妈妈,转身跟着媳妇离开。
屋里静下来,“给妈冲一碗红糖水,是低血糖。”楚铭检查一番后对玉芬说。
她走进厨房。
“妈,大哥到底给您没给您月钱?”二哥问。
“真没给。”妈妈声音微弱。
“一次也没给?”
“他多数买点菜,哪是月月给?”妈妈要挣扎坐起来。
“您躺着吧,那不也叫给了吗?您说话也是,就不能说给过,看,把我大哥急的。”楚昭埋怨着妈妈。
“他说月月给我二百,我哪见到钱了?”妈妈用拳头捶着沙发,又发起脾气。
她把糖水送到婆婆面前,婆婆不耐烦地说,“放桌子上吧,我不想喝。”
玉芬轻声说:“您别跟大哥着急了。”
“我和你没话说。”婆婆把眼闭上。
是啊,要是没有三嫂从中挑拨,他们兄弟怎么能反目成仇,楚军揣摩出妈妈也在生她的气,他把刚刚的冒失归罪到这个始作俑者身上,矛头指向她。
“三嫂,要不是你闹轮班,这架打得起来吗?”他指着她。
“我们所做的还不都是为了咱妈,这倒好,钱也花了,还里外不是人。”赵秀娥捂着脸哭起来。
“这关玉芬什么事?咱妈今儿病明儿病,都放他们两口子身上?”二哥打着圆场说。
“我把大哥打了,我不是人,我就想问问三嫂,这回你满意了吧?”他攥着拳头,越说火越大,恨不能把这个祸国殃民的女人一顿暴打。
“楚军,你疯了,她是你三嫂?”楚铭把玉芬挡在身后。
“是我三嫂又怎样?楚铭,我们是亲兄弟不,这次,你别护短?”
“她是什么人,我最清楚,有事咱们坐下来谈。”他指指沙发。
“你早干嘛去了,看我对你媳妇吼了,你看不过去了,那我和大哥那会儿,你在哪?”楚军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他们近前。
楚铭冷冷地看着他,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像一堵墙护住身后的妻子。
“啪”楚军双掌一推,他身子一歪,但还是站住了,“楚铭,你就是护短?”楚军气得大声喊。
婆婆头撞着沙发背,二哥跑过去拉这个不动,拉那个也不动,整个客厅充满了火药味。
“都是我的错,我走。”刘玉芬带着哭声冲出门去。
她再也受不了了,这还是家吗?如果每个人都往婆婆身上想想,就不会发生这么让人痛心的事了。
楚军鼻子里哼了一声,“楚铭,你说我们图什么?宁可自己还贷款都要给妈买楼房,三嫂一句话,我们还得跟着轮班,你说这是不是太过分?男人要镇得住,别让女人兴风作浪,否则你跟大哥有什么区别!”
“走吧。”赵秀娥看楚军给她出了气,自己心情好多了。
她一手拽着逸辕一手推着楚军,“你哪是过年来的简直是砸场子来的,不嫌丢人啊。”
楚军看看媳妇,一脸的溺爱,乖乖地换了皮鞋,也不问妈妈还难受不难受,扬长而去。
二哥叹口气把面盆拾起来,三鲜馅扣在地上,看来三鲜馅饺子吃不上了,他进厨房,剁了棵白菜,又从冰箱拿块冻肉,解解冻凑活用。
楚铭把桌凳立起来,擦擦上面的土,关彤彤夺过他手里的抹布,使个眼色说:“你还不去找她,我觉得她做的没错,赡养老人不是比谁给老人花多少钱,而是陪伴和照顾。”
“就你知道。”他沉着脸,他当然是赞成轮班的,在这个大家庭里,各个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他说得了谁呀!
“去吧,这有我和关彤彤。”二哥也在催促着他。
他看看妈妈,妈妈的面色好了许多,“你去把她找回来,我没事。”
他点点头,穿上驼色羊绒大衣,出门去找玉芬。
刘玉芬坐在小区公园长椅上,长发散乱地窝在衣领里,眼睛望着天,眼泪还在止不住地掉。
今天是大年三十,家家窗户上飘着红红的福字,出双入对的男男女女,一个个满脸喜气,他们在小公园,绣着恩爱,只有她像个弃妇,眼睛肿得像核桃,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一副无家可归的样子。
“哭够了没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身边传过来,他坐在她身边,胳膊温柔地搂住她的肩,“我可是为你挨了一剑,正中前胸,你却一走了之,一点不怜香惜玉。”
他见她还是不理他,眼珠一立,假装生气地站起来,说道:“楚军这么惹他三嫂生气,不是有长嫂为母那句话吗,你虽然不是他的长嫂,但最起码算是长辈,他这么欺负你,我这就去找他,让他给你磕头认罪。”说完就要走。
玉芬破涕为笑,一把拉住他,他顺势坐下,亲昵地说:“咱不生气了!”
她点点头,“我要是不提轮班的事,这么多年的和气就不会被打破,我不怪楚军,但是妈••••••”她没往下说,泪珠滚落。
“咱妈根本没生你的气,她让我叫你回去,人老了也希望身边儿女尽孝,不过,这事急不得,得慢慢来,你说是不是?”他把她揽在怀里,抚着她的秀发。
她头枕着他的肩膀,真温暖,刚刚的一幕还在眼前,他明明可以躲的,但为了她,他早作好被打的准备,他是兄弟和老婆都要,他真傻!
“大哥那边怎么办?这事也不能总僵着。”
“明天,我们去大哥那边看看,这一次楚军可把大哥伤得够深。”
“都怨我。”她声音哽咽。
“怨你什么?这是楚家男人的事,我们没做到的事你做到了,你是个好女人。”他把头靠向她,别看他们结婚多年,他爱她就像新婚的男人,浓情蜜意,对妻子的委屈他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