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穷途末路
冯达明木讷地坐在床上,僵硬的脸上毫无表情,护士长端详了他一下,低下头,熟练地从药瓶子里倒出药,“伸手”她命令道。
他看着她,坐着没动。
“听话,吃药,你等小赵护士喂你吃药是不是?她陪妈妈做手术去了,别人又不肯来,你就忍一忍,等她妈妈好了,我让她喂你吃药。”她站在他对面,掰开他的手,把药放到他手里。
他直直地瞪着她,药片在手掌里微微滚动。
护士长露出母性慈爱,她把药片拨到自己手里,“张嘴!”她温柔地说。
他乖乖地张开嘴,她把药送进他嘴里,然后把水杯放到他手里,他举起水杯,咕噜咕噜喝干。
“张嘴,我看一下。”她满意地接过水杯,一双略显皱纹的杏眼盯着他的嘴。
他张开嘴,“啊—”
“真乖,小赵夸你最乖,你最近发脾气,是不是见不到她?你乖乖地,小赵说不定明天就回来了呢。”她一边收拾药盒一边说。
他坐在床上,闭着嘴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的手机响起来,她把端起的药盒又放到桌子上,接电话。
“哦,是郑大夫呀,有什么事吗?”她笑着倚在桌子上,另一只抚弄着药瓶。
“你要出去,今天,你看多不凑巧,我儿子生日。”她轻轻晃悠着身子,一副不愿帮忙的样子。
“好,你问我,我要是说就一宿没事呢,你信吗?我不管你,嗯?你让我早点来,那没问题,谢什么,举手之劳,别废话••••••”她说着笑起来,仰着脸,露出白玉般整齐牙齿。
他直着眼睛,看着她旁若无人的聊天,这种场景他见的多了,并且他可以断定,她跟那位郑大夫关系不一般,类似于李慧娟和王院,他们在外人面前,一本正经,私下里打情骂俏,医院因为这种关系离婚的多了。
“你谢我,那就请一顿吧,你别跟我哭穷,你父亲市第一医院院长,你会没钱,我可不信。”她撅起嘴,药瓶在她手里发出“沙沙”地响声。
也不知道那位郑大夫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她又“咯咯“地笑起来,”不跟你说了,我儿子该催我了。“她放下手机,脸色红润,她端起药盒,脚步轻盈地走出病房。
冯达明一字不落地听进耳朵里,他断定打电话的人应该就是郑源,他今天有事,他父亲今晚没人看护,这个消息太重要了,他心砰砰地跳起来,舌头底下药片发出极苦的味道,他都不知道。
他跳下床,快步走到门口,透过玻璃窗看走廊里护士长走远没有,然后折回头,跑进卫生间,凑近水龙头,就着水流把嘴里的残药,冲进盆池。
他大口地漱,他妈地,他心里暗暗地骂,要不是因为郑院长他能在这鬼地方装疯卖傻?他又想起小花园的一幕,不能让他醒过来,他醒过来,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今天就是个好机会,过这村没这店,对,一不做二不休,让他永远醒不过来。
他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这几句话,而且越想越兴奋,眼睛里冒出焦灼之光,他攥了攥拳,骨头嘎巴嘎巴地响,如同一具千年古尸,从尘埃里坐起来,转动骷髅头,寻找人的气息,要大开杀戒。
他盼着时间快一点过去,盼着所有的灯都熄灭,盼着所有的人都赶快进入梦乡,那么,他就会像一个幽灵在黑暗里来去自如,靠近他想靠近的人,吸他身上的血,剥夺他的灵魂。
他像一只蝙蝠吸附在黑暗的墙壁上,屏住呼吸,支起耳朵,倾听外面每一点声响,他知道十二点一过,看护的护士都要休息,没有特殊情况,病人是不会惊动护士的。
他等到再也听不到头顶护士脚步声,知道时间差不多了,一个人蹑手蹑脚地溜出去,轻轻上楼,郑院长病房亮着灯光,他静静平躺在病床上,均匀地呼吸,神情恬淡,不像一位病人到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在酣睡。
他闪身进来,立在门边,摄像头是正对着病人的,只要他靠近,就将暴露无意。
他斜着眼,顺着墙根走到摄像头下,举起椅子,“啪”摄像头碎裂。
他放下椅子,走近病床,不错,床上躺着的就是郑院长,冯达明睁大眼睛,他每天待在病房,千恨万恨的不就是这个人吗,他弯下腰,从头到脚地细细看了一遍,舌头舔着嘴唇,像一头饿狼见到一顿大餐,禁不住诱惑,露出贪婪的本性。
“郑院长,我来看你来了,你不是怀疑有人偷走账簿吗?不错,账簿就是我拿走的,王院早就不满意你了,我拿人钱财为人消灾。”他的手在郑院长前胸不停地比划着。
“你说你为什么要醒过来,你醒过来了,我怎么办?我就得回到被人欺负的号子里去,我好好害怕。”他双手伸向郑院长脖子,咬着后槽牙说“我送你回去,你可以安心睡觉了。”
“冯达明,你是不是很得意,杀人就能掩盖你的罪孽?”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
他“啊”地一声差点瘫在地上,“你、你是人是鬼?”他扭曲了五官,变了脸色,看来他是真害怕了,在医院,他从墙头掉下去,就是因为看到了他。
“是我,你杀死我又来害郑院长?”李科臻站在他面前,目光坚毅而冷峻。
“你找我来索命?那是你自找的,你们都是自找的,我不就是想多得点,为王院做了假账,你们不找他,都找我的不是,你说,你们是不是找死?你索我的命,哈哈,我们一命换一命,哈哈••••••”他突然大笑起来。
李科臻鄙视地看着他,一步一步逼近。
“那怨不得我,要是恨,就恨王院,是他一手安排的,我也是受害者,你要是索命就去找他。”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他倒退到病床边。
“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为楚铭洗清冤屈,否则,就索你的命。”李科臻嘴里蹦出几个字。
“你让我说出来,我说出来就得进局子,你别指望我顺了你的心,没有证据,他们能拿我怎么样,我不认罪,楚铭就得一辈子坐在牢里。李科臻你把我的命拿走,楚铭可就没救了。”他跳起脚来咆哮,想顽抗到底。
“要是我父亲醒过来了呢?”郑源走进来,身后跟着邓警官。
“你们、你们—”他指着众人。
“你就不要反抗了,你刚刚的话我们都做了录音。”邓警官指指床头柜上一个小匣子。
“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你们没有证据证明我伤害郑院长,我不认罪。”他头上青筋暴起,嘴角流出白沫,想故技重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