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着火
“咚咚,哥,起床了,赶紧。”早上六点钟,程家玉就来敲程家宝的门。
“小玉,天还早着呢,让哥再睡会!”程家宝昨天从公司回来时都凌晨一点多了,拿出手机一看才刚六点,对这个妹妹很是无语。
“早啥啊,哥,赶紧哪,今天可是情人节,我告诉你民政局排队领证的人可多了,现在不早起,到时候领不到证,可别怪妹妹没提醒你哦。”
程家玉知道哥哥这么多年一直没找对象是因为心里一直还装着姚梦佳,她相信这句话对他的杀伤力肯定很大。
成她所愿,程家宝一听这话,立马一下精神了,赶紧起床。为了这一天,他不知道在梦里预演了多少回了,他可不想再与姚梦佳阴错阳差。
“哥,这速度不慢嘛?”见哥哥程家宝西装革履的很快穿戴整齐出来,程家玉不无打趣的调侃一下。
“咳咳,哥哥这是被你咚咚的敲门声吵得睡不着了,所以干脆起来算了。”
“哈哈哈哈,好吧,妹妹我就不揭穿你了。赶快去找你的梦佳吧,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从小到大,兄妹俩的关系一直都这么好,尽管俩人不是一个妈。
看来,上帝真的是再为你关闭一扇门的时候,也会适时的为你打开一扇窗。
程家宝在失去亲生母爱的人生里,幸运的是又遇到一份真挚的亲情之爱。
命运还不算太差。
“梦佳,你起床了吗?”
“没呢,还癔症着呢。”
“哦,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你再睡会吧,我一会再给你打电话。”
“没,早醒了,就是想在床上多待一会啦。”
“梦佳,我先挂了哈,好像是我的佳梦公司着火了,你等会起来给我打电话,我很快就过去。”
程家宝正慢慢的开着车边打电话边往姚梦佳的住处赶,突然发现他的佳梦物流公司冒烟了,连忙挂断电话加速往前开。
“啊?你小心啊,家宝,喂?喂?……”提醒的话还没来得及传过去,可惜电话已经中断了。
“喂,消防队吗?佳梦物流公司着火了,我请求帮助。”程家宝挂断姚梦佳的电话,稳了稳心神,急忙给消防队打了个电话。
这是他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公司,这里承载着他的梦想,也承载着他的希望和幸福,他可不想就这样让它付诸一炬。
他想姚梦佳和他在一起是来享受生活的,而不是跟着他吃苦的。
这小小的物流公司是他追求她的底气,如果就这样没了,程家宝估计又没勇气面对心爱的梦佳了。
程家宝是自卑的,他没受过高等教育,还有前科,而姚梦佳接受过大学的熏陶,还是国家公务人员,人民警察,这一对比的落差始终在折磨着他。
唯有不断的努力,攫取一定的财富,他才感觉能配的上她。
程家宝赶到公司时,消防员暂时还没能赶到。看到熊熊燃烧的仓库,他奋不顾身,拿起车上的灭火器就冲进了火海。
人一旦被某种心魔折服,就难免会做出某种在旁人看来是愚蠢的傻事。
不是剧中人的我们又怎能深深体会剧中人内心那种难以释怀的心魔。
程家宝的心魔就是他感觉自己是有污点的自卑的,而姚梦佳是无暇的高大的,他一直想在物质上来予以弥补这种他自以为的落差。
他不想也不能失去这个目前的物质保障,所以他义无反顾的在火海中挣扎。
可惜人始终是渺小的。
任凭他怎么东扑西灭,火势一点也不为所动,反而越烧越大。
突然头顶的一根大梁落了下来,程家宝只感到一下钻心的疼痛,然后两眼一黑就啥也不知道了。
“大夫,病人现在怎么样了?”姚梦佳赶到梦佳物流公司时,火已经被及时赶到的消防员控制住了,满眼看到的除了一地的灰烬,还有一副急匆匆往救护车上抬的担架。
那昏迷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准备结婚登记的他。
老天似乎给这对璧人又要开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吗?
姚梦佳没有说话,就这样一直静静站在手术室的门外忐忑的等待着祈祷着。
期望开门的那一刻医生会摘下口罩微笑着对她说:“放心吧,没事了。”
可医生说出的话好像是一枚炮弹在她面前瞬间爆炸,一时不知道医生在说啥,只感觉满眼的尘土乱飞和耳膜的嗡嗡作响。
“请问,你是程家宝的家人吗?病人需要截掉左臂,你能代表家属签字吗?你在听我说话吗,这位女士?……”
一连串的重复的问话,不停的在姚梦佳面前爆炸。
这一刻,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姚梦佳最终恢复了意识,“大夫,你说什么?我刚才走神没听清你说什么,你能再说一次吗?”
大夫见这种场景见多了,于是耐心的又把刚才那句话重复了一下。
“能不切除左臂吗,大夫?”姚梦佳握着大夫的双手,急切的盼望满意的回答。
可是现实总是残酷的。
“这位女士,作为家属你们的心情我们完全理解,我们作为大夫当然都是希望以最小的代价来挽救每一位患者的生命,可是前提是这种最小的代价应该能与生命等价。很抱歉!”
“谢谢!大夫,我是程家宝的未婚妻,我完全相信你们的医学水平和职业情操,只要能挽救家宝的生命,就按你们的医疗方案进行吧,我没意见,我同意签字!”
姚梦佳颤巍巍的把自己的名字写在签字栏。
这写了二十多年的三个字如今才感觉笔画实在是太多了,写了好久好久,她才歪歪扭扭的把名字签下。
命运你就竟是什么?为什么总在一个人上让悲剧一再重演呢?
程家宝本来就已经坎坷的人生,如今你又让他缺了一个胳膊?真是难以想象啊!
加油,程家宝,我始终还是相信没有一个春天不会到来,没有一个严冬不会过去。
祝福你,可怜的孩子,你终究会直面惨淡的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