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发出一阵焦急的询问：“妈——，妈！妈你没事吧？！”

　　苏开国吹了吹手机，把手机放在嘴巴前大声道，“诶诶——诶——，在听哦，没事哦！刚才刹车一下，人差点飞掉，还好没事啊，啧啧啧，吓死掉！”

　　郑菲白着一张脸问道：“没事吗？那现在呢，车还在开吗？”

　　“没事了，开了开了，不讲了现在，我先坐一下，就这样子了，回家讲回家讲。”苏开国白着嘴唇，摁掉了手机通话。她把手机收回包里，扭了扭手腕，张开手指上下活动着——刚才那一颠似乎扭到手了。

　　郑菲把手机紧贴着耳朵，“喂，妈，妈！”没有人回应，果真是已经挂掉了通话，她也随之缓缓地放下了手机。

　　韩商元上前道：“怎么了？”

　　“没，我妈那边公交车刹车，颠了一下可能。”

　　韩商元赶紧问：“人没事吧？”

　　“应该没什么大事，我等下去楼下接她。——你先吃药吧，水开了吗？”郑菲说着朝厨房里望去。

　　“开了。”韩商元也随之回过头，转过了身，走进厨房里。

　　—

　　楼梯的走道昏昏暗暗，越到了天黑，反倒像是电量不足似的灯光微弱起来。

　　两个身影一高一矮的下楼，有几声男人的咳嗽声，接着，响起了一声铁门拉开的声音。

　　韩商元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喉咙里“嗯嗯”地清了清嗓子，抬手揉了揉眉心。

　　郑菲转头问道：“很累了？”

　　韩商元一听，微微有些疲倦的神色立马打起了精神来：“不会。”

　　俩人慢慢踱着步子。夜晚的巷子里静悄悄的，冰凉的空气让人衣领口和袖口的皮肤都一阵僵麻。

　　郑菲抱了抱胳膊，向前方寻觅着，幽幽空空的巷子里并没有苏开国的身影，只是橘黄色的灯光混着夜色笼成了一条陈旧褪色的隧道，里面光与暗的交错，恍惚地，让人觉得可以走到旧时光里。

　　“八年了？”韩商元突然说了一句。

　　“啊？”郑菲闻声转过头，脸上有一点惊诧的表情，“——嗯。”她回过头，微微地点了点下巴，心里浮起一丝渴望。

　　“呵——”韩商元嘴里呵出了一团热气，双手插进衣服口袋里，装药的塑料小袋子吊在口袋外面，微微地动着，他朝郑菲移近了一点。

　　郑菲似乎感到了韩商元身体的靠近，冬天的衣物像是膨膨的泡沫，轻轻一蹭就能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声响，像是石器摩擦生出的星星小火花，嗞嗞喳喳地让人发痒，闪了，又灭了，灭了，又闪了。性急的人，是等不住的。

　　不知怎么的，她就低下头抿嘴笑了。偷偷地，像是一种窃喜，决不能外露的掩藏。

　　郑菲包扁了嘴，她心里暗道着，不能再让这种小女孩的喜形于色继续泛滥了，此时此刻，她更应该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女人。

　　突然，一只粗壮有力的手臂绕在了她的脖颈后。

　　郑菲顿时觉得浑身一阵酥痒，热潮潮的，脑袋像安装在弹簧上一样，猛地抬起了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