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韩商元突然拿起筷子敲了一下郑菲的脑袋。

　　“诶——，干嘛？”郑菲一抬手挡住了韩商元又要敲下来的筷子，一脸惊诧地看着韩商元。

　　韩商元使着眼色，示意郑菲注意周围。

　　郑菲瞥了瞥外边，有人正在用手机拍照。

　　这部电影有了李骁的加盟，又出了那种新闻，果然是一下就传播开了，似乎走到哪里都有几个人认得他们。

　　“不吃了，走吧。”郑菲顿时感到浑身不自在，欲起身逃走。

　　“吃完走。”韩商元也起身拉住她，极力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能不能演得像一点？”

　　郑菲一下明白过来了韩商元的意图，他是想借助网络的力量传播俩人是情侣的新闻，好冲刷之前的“误会”。

　　韩商元一使力，将郑菲按回了位子，自己便也回到座位上去。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也无非是一些过去的事情。

　　“你记得袁河吗？娶了个俄罗斯的老婆，女儿混血很漂亮。”韩商元淡淡说着，喝了口茶。

　　“嗯，听说了。”

　　韩商元抬眼望了望郑菲：“你有和同学们联系啊？”

　　“没多少联系，只是跟阿美去年见过一次，她跟林复川结婚去年。”

　　“呵呵，可不是嘛，读书时就挺好的一对。”韩商元微微笑了笑，随即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恢复了淡淡的表情。

　　“是啊。”郑菲拿起水杯喝了口茶，默默地看着茶具，心里一阵的不是滋味。

　　韩商元也不说话了，只是低头喝着茶。

　　上菜了。

　　韩商元对服务员道：“麻烦再帮我添壶茶。”

　　“好的。”

　　郑菲看着服务员的背影走去了，又回过头来，嘴巴却碰到了什么东西，一惊，目光垂下才看清是一个寿司。

　　韩商元夹了一个寿司在她嘴巴下，使了下眼色，示意她配合张嘴。

　　郑菲木木地张嘴吞进寿司，嘴里细细嚼着，看了一眼盘子，原来是鳗鱼寿司。

　　韩商元自己也夹了一个，面无表情地嚼着。

　　真是一场蹩脚的戏。

　　全程都感受不到一点的轻松和悦。

　　有一种无法逾越的距离，像是一层厚重的玻璃隔阂在他们中间，郑菲觉得自己无法越过。

　　很多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很多人，疏远了就是疏远了，没有什么对错。

　　一切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无能为力。

　　—

　　吃完日料，韩商元走在路上，低头看着手机。

　　马路边的公交车站牌上亮着苏宁易购的广告。

　　郑菲目光一斜，落在了他的手机屏幕上。

　　能看见手机新闻里，有他们今晚吃饭的图片，就是那张喂寿司的照片。

　　虽然本就知道这场晚饭只是为了逢场作戏，可是，郑菲却突然觉得没有比此刻更清醒地意识到——韩商元能和自己一起吃饭，只是为了电影，只是为了他公司的利益。

　　毫无掺杂着个人的感情，毫无捎带着过去的情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她感到突如其来的一阵失落，像坠落一般的悲哀，仿佛走路都没有了力气。

　　每个人都希望人生中的每一次的相遇相聚相识相伴，都是因为彼此在心里的位置，却偏偏，你根本就不在他的心里。

　　每个人都渴望真心，可是，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利弊。

　　可即便如此，生活却依旧要走下去。

　　郑菲和韩商元走到“农夫果园”水果超市的店门时，看见门边上围着几个人。

　　其中一个女人背向着他们，背着一个蓝色背包，声音很大声：“妈的，妈的，哪个鸟人做的事情啊？这店门口肯定有探头的，我去调一下他妈就会知道谁做的了，车牌一下就看出来啊！”

　　那个女人说着，走到停在店门外的一辆白色汽车旁，又转身对围观的其他人道：“我们刚刚车就停在这里啊，就看到这种事了！”

　　在夜晚的灯光下，郑菲看见那个女人的侧脸，似乎有点眼熟，好像是······郑菲眯起了眼睛努力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