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警长拿起纸和笔来,在上面写下了问题,“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因何原因驾车撞到了人?”
递给沈凌肖,“把这件事好好阐述清楚吧。”
段警长给下面的警察打了电话,“去把沈凌肖的车拿去做事故现场的时速检测,尽快交一份测速事故报告。”
沈凌肖听到,抬起头来,“过去那么长时间了,还能测出来?”
“能!你赶紧写吧,别操心了啊!”接着,段警长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起来也是够奇怪的,你的车从上到下没有一点刮蹭,要不是机器盖子上有灰,可以看出被人躺过,谁会相信你是肇事司机?”
BJ老年医院的陆国言,因颅内出血,从栽到地上那一刻,就没有醒过来。丰玲儿赶到时,阿牧已经将当天医院所有要付的款项结清了。
“家属虽然人没有到,但已经托人从天坛医院找来了颅外科专家,非常厉害的一位,应该可以能看的好。”
丰玲儿接过阿牧递过来的钱包,认出来,“这是沈凌肖的钱包。”
“是。我们这次的事故出的真的是诡异。沈凌肖真的很冤啊。我反思了一下,我是不是把导航开的太大了,听不到车外面的动静?那么慢还能把人撞成这样,真的是见鬼了。”
“有多慢?”
“有多慢说不好,反正这场事故,你再看沈凌肖那辆奥迪A四,啥痕迹都没有,别说撞人造成的刮蹭了。”
“早点回去吧,辛苦了。”丰玲儿看了一眼阿牧怀里的狗,“它可真乖,叫什么。”
“叫多牧,跟了我名字里的一个字。我是把他当儿子了。”
多牧的眼里有些惊恐,有些无奈,还有些内疚。
丰玲儿说,“多牧好通人性啊,我怎么觉得他一副内疚的表情啊,还心事重重的。”
“他呀,啥都知道。我们因为去鹫峰有他没法进,所以才改道阳台山,改道时在阳台山路上就出了事。”
“是这样啊!”
“沈凌肖跟多牧一样脆弱,她还不敢让张隽赫知道。”
“她刚给我发微信,已经通知她老公了。晚上到。”
“那我先走了,天坛医院的医生来了,何时能手术,请告诉我。如果微信方便,通过电话号就可以加。那就先辛苦你了。”
晚上,张隽赫拎着行李箱到达医院的时候,陆国言的家属已经到了,陆国言的哥哥,和陆国言的老婆及儿子全来了。
收到通知,段警长给张隽赫打了电话,“我劝沈凌肖先回家去了,她是肇事者,和伤者家属见面,不仅她自己情绪上控制不了,家属也不能饶她。所以有事,你一个大老爷们多扛吧。”
张隽赫谢了段警长,面对家属时,陆国言大哥直接把张隽赫推到墙上,揪住了衣领子,“你老婆怎么开的车,我弟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跟她索命!”张隽赫由着陆国言的大哥折腾他,也听着陆国言的老婆哭闹。他已经想好了,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已经这种情况了,时间不能倒流。人也不可能像之前那样,恢复如常。
这时候,天坛医院的医生过来了,“哪位是病人家属?”
一些人全凑了过来,张隽赫也紧张的跟了过来。
“没敢做开颅手术,病人的颈椎骨骨折造成的颅内出血。颈椎骨骨折的原因呢,有可能是因为病人本身有些肥胖,他在从上向下栽落的过程中,头着地的时候,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向了颈部,自己又没有做协调控制,或者我们也会常说的,那股寸劲儿,使得病人在栽落地面的那一刻,颈部骨折。他应该是当时就没了意识。开颅手术只能加快出血,加快死亡。我不建议手术了。抱歉。”
陆国言的妻子红着眼睛问医生,“您是不是说,老陆他就只能躺在床上等死了?还是一直这样,那就只能是个植物人?”
“是这样的。对不起。”
张隽赫上前来,“是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一边说着,一边给医生和病人家属深深的鞠躬。
陆国言妻子气极了,上来就拿包开始往张隽赫的头上摔,“对不起有什么用,人都要没了。你现在说对不起啊!”
陆国言十四岁的儿子害怕地过来抱住妈妈,也跟着哭了起来。
丰玲儿实在看不下去了,过来拉架。“请家属冷静一下好吗?这是事故,不是谋杀,谁也不想这样的。我们也很难过啊,撞到陆先生的沈凌肖,那精神也已经崩溃了,从她出事到现在,一直在哭。你们是要逼她自杀吗?就算你们把她的命拿了,陆先生能回来吗?所以,别再争吵了,求你们,这是医院。”
“谢谢丰玲儿,你早点回去吧。我在这儿陪着。”张隽赫已经有气无力了。
在医院的长凳上张隽赫,头昏脑胀。早上,和陆国言一起培训的人来了,递给张隽赫两个包子,张隽赫摆了摆手,“谢谢。但吃不下。”
那人坐在张隽赫身边一边吃一边和张隽赫聊了起来。
“老陆是从青海那边过来的,我们是河北的,这次的企业培训因为是在BJ我们才过来的。平时出差机会不多。我们这些人,之前都是单位的小领导,来了BJ发现,其实啥也不是。这老陆出了事,更是什么也不是了。
我还记得,昨天天气好,培训到十点多,说歇会儿,大家可以喝点茶,也不知道是谁提议的,说要出了大觉寺去外面走走。确实这路上,又没车又没人的。但你说就那上了那小坡路之后,因为一个水果摊,我们就会发生这么个事故。当时沈凌肖的车开的是挺慢,老陆借道到机动车道上来的时候,沈凌肖的车像是在滑着,老陆就被车给撮起来,坐到机器盖子上了,我们使劲喊停车,撞到人了,她一刹车,唉!哦对了,昨天我听来这边的交警说,虽然老陆是自己走到机动车道上出的事儿,但责任判定还得是沈凌肖全责。还说,如果沈凌肖不服,可以去告那个水果摊,因为他们违规占用了行人的道路。”
张隽赫若笑着摇摇头,“你们不了解沈凌肖,她怎么可能去告一个水果摊。她一定会承担全责的。”
那人看了看重症监护那边,家属已经全都去吃饭了,人都不在。又看了看张隽赫的行李箱。用可怜的眼神跟他说,“回去休息一下吧,你就是累倒下了,老陆也也回不过神来。而且这儿,一点忙都帮不上。去吧,我盯着。”
张隽赫感激地站起来,跟这位不相识的朋友鞠了一躬,“我刚给医院先留了5万。重症监护的费用至少一天一万,上呼吸机还要单算吧?具体我没问。不过,家属要问起来,告诉他们需要补费用了,我随时过来。联系方式他们都有。警方那边也有。”
那人一边继续吃着包子,一边挥挥手,“去吧,放心。”
回到家的张隽赫,看到了眼睛已经变成了桃子的沈凌肖,知道她也一夜没合眼。一把把她抱了过来,搂着她说,“别怕,别怕,有老公呢。睡会儿吧,困死我了。”
沈凌肖总算是有了靠山,躺在张隽赫身边,闭上眼睛,很想啥也不想,很想睡一小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