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次愚人节之后,沈凌肖常能接到李军海的电话,每次都是,“出来吃饭吧”。或者大胆直白的一句:“跟我约会吧。”沈凌肖不肯,李军海就问,“心里是不是有舒灿了呀?”沈凌肖就会佯装愤怒:“你说什么呢,我有家有孩子的,你敢抵毁我!”但心里却有些慌张,好像被李军海说破了心思。李军海越是这样说,沈凌肖越是不敢跟舒灿联系了,反倒是丰玲儿总是找些借口接近舒灿,有些舒灿的情况,是丰玲儿当故事说给沈凌肖听的。
有一次,丰玲儿和李军海过来找沈凌肖吃饭,李军海说他还和老婆僵着,但他死活不同意离婚,他老婆也没办法。而且已经跟老婆发誓自己改过自新了。沈凌肖想起来他总想单独约自己,就意味深长地反问道:“改过自新?你是认真的吗?”李军海扶额:“妈耶!你这语气也太像我老婆了,你想吓死我啊!”丰玲儿在旁边捡乐,笑的咯咯咯的。
其实丰玲儿跟李军海还真的没有什么,当年丰玲儿跟老公离婚,平时特无聊,就总上网玩游戏,俩人玩游戏时,一次心血来潮,在线上聊起天来,聊嗨了,就互留了电话,知道都是BJ的,就更觉得方便了。见了面,发现还都是同龄人,更甚的是,居然还有几个共同认识的人,其中有一个共同认识的人里,有一个叫李桐桐的,她现在的老公马剑曾跟丰玲儿相过亲。而李桐桐和现在老公恋爱的时候劈腿李军海来着。也就是说,李桐桐是当年李军海的前女友之一。
吃个饭,信息量一下子这么大,沈凌肖真的是难以接受。沈凌肖一点儿不意外丰玲儿会认识李军海这样的朋友,因为在大学里,丰玲儿就是一个特别外向,见面就熟的女生。好像就没有她搭讪不上的男人。
沈凌肖忍住笑,问道:“我就好奇,李桐桐和马剑小两口和你们俩是怎么对上的?就这么聊出来的吗?”
丰玲儿白了一眼李军海:“你问他!”
李军海不好意思地说:“这不我想着家里红旗不倒,外面也要彩旗飘飘吗。想李桐桐了,虽然她都结婚了,可我跟她处朋友的时候,也是花了我好多钱的。李桐桐特好约,一搭就上勾。可巧的是丰玲儿也来电话说找我吃饭,我都跟她说了,我约了我女朋友一起吃饭,要不怕当灯泡你就来。丰玲儿还就真来了,再一看,这不是马剑的新婚媳妇李桐桐吗?虽然和马剑相亲没成,但也成了好朋友。他俩的婚礼,丰玲儿还去参加了,给了份子。”
沈凌肖捂着张的不能再大的嘴,特别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俩:“你们都太奇葩了,哎,李军海,这女人花你的钱多,你就会特惦记她是吗?那你是心疼钱呢,还是惦记人啊?人家都结婚了。”
李军海也疯了一般:“我就是想关心一下李桐桐的生活,毕竟好过。谁知道她这都已经结婚了,我客气一下约她,一约她就往我这儿跑啊。男人意志不坚定你们女人心里没点数儿吗?我们男人坏你们女人就没一点责任吗?”
丰玲儿冲着沈凌肖:“你看你看,他还有理了。好了好了,咱们不说李桐桐了。我跟你们说说舒灿吧。”
李军海虎着脸,“不听。”沈凌肖了个鬼脸,“不是都谁不在说谁吗?你愿意我俩总说你啊!”
李军海大口喝着饮料,“说、说。你俩说,我吃菜。”
“舒灿总往台湾跑你知道吧?上次聊起来他说他在台湾有个恩师,叫张辉耀。那个张辉耀的老师曾经帮助过他,同时也在帮助一些精神有抑郁的人。这个张辉耀对待舒灿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什么都教给他,还常开导他。”
“你啥意思,开导他?舒灿精神上有问题吗?”沈凌肖非常紧张地问丰玲儿,她想起几年前果果自闭症,果果妈妈死在小屋里,商阳被抓到现在都没放出来。舒灿那时曾告戒过自己,“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幸福地过完一生,如果没有能力去帮助别人,就别太往心里去。”想到这些沈凌肖忽然觉得后背发凉,舒灿是在用这些话保护自己,让自己精神别出问题吗?
本来轻松的一顿饭,却因为舒灿变得沉重起来。
“舒灿跟张辉耀都研究精神理论,有的时候跟他聊天,特想跟他有点儿共同语言,可以互动一下,但我实在没有这慧根啊,又特想听。所以就用各种办法让他给我多说一些。我有时打电话的时候,旁边就放一个小本儿,还记点笔记呢,是不是很迷妹?比如他讲到过精神三种层次理论,人格呢,有三种元素,自我、超我、和本我……你看过多重人格的恐怖电影吗?我一听他说这些我就想起那些电影......”
李军海这时实在忍不住了,“你可别再说了,你这不是入了啥邪教了吧。什么乱七八糟的。”
丰铃儿白了一眼李军海:“你也没有慧根!”
吃完饭,沈凌肖坚持不让送,自己坐地铁回了家。
丰玲儿说,“晚上去新起点打会儿游戏啊?”
李军海说:“走!”
李军海一边开车一边又忍不住地开始打听,“你都没跟我好好聊过沈凌肖,你们大学同学,她老公干啥的,孩子多大了,你跟我说说她呗!”
“你想听啥啊,我一直跟你说她是大美女你还不屑呢,总想把她卖给村长的傻儿子。哦对了,你说你就是那个傻儿子哈。”
“我想我是喜欢上她了,真的,特喜欢。跟是不是美女没关系。”
“真不是我说你啊,你就是见一个爱一个。怪不得你老婆想跟你离婚呢,太不踏实了。”
不过丰玲儿还是跟李军海讲起了沈凌肖。
“沈凌肖的妈妈是山东青岛的,爸爸AH霍丘的,爸爸考入南京工学院物理系之后分配到了BJ,在航天部工作。妈妈在青岛上完高中就去当了兵,后来也转业来了BJ,在一家精密仪器公司做销售,她爸妈是由朋友介绍结的婚。
沈凌肖有一个哥哥。比她大三岁。她妈妈生了她之后带不了两个孩子,在沈凌肖8个月大的时候,被大舅来BJ接到青岛去了。大舅写信给凌肖妈妈,说去青岛的那一路上孩子一直在哭,特别招人心疼。长到差不多5岁了,才回到父母身边。所以在这最初的日子里,沈凌肖是在姥姥姥爷舅舅姨们的看护下长大的,虽然亲戚们都对她很好,但也还是练就了她讨好人的本事。周围的人没有不喜欢她的.“
回到新起点的时候,李军海去烧水准备沏点茶,电话响了,大晚上的,丰玲儿也没想就直接拿起来接了:“喂?喂?咦,怎么还挂了。李军海,你们这大晚上还有业务啊,也不说话就挂了呀怎么。”
李军海一听,“坏了,估计是我老婆。她有的时候会晚上给这边座机打电话。”
“我去,她怎么这样啊,有你手机不打,打座机,这是警察查岗啊!”
话音未落,门铃响了。进来的果然是李军海的老婆乔雨。丰玲儿第一次见,乔雨的打扮是一副老师的模样,本就不知道叫她什么才好,再一看她那严肃而冷漠的模样,丰玲儿更慌了。看向李军海时,他倒是从容地介绍了一下,“丰玲儿,这是我老婆乔雨。丰玲儿是我一朋友,过来打游戏的。我们外面吃完饭,也是刚到,想沏茶,我水还没烧呢……”
李军海这边话还没说完,乔雨却转了身,一摔门,走了。公寓里,可怕的安静了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