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重生
医院
赵凌儿呻吟着起来,一旁的看护及时地为她递了一杯水,赵凌儿挥手打开,梦魇一般喊道:“玉衡,玉衡!”陡然坐起,迷茫地看着四周,消毒水的气味充斥在每一个角落,也叫她清醒,“大鹏呢?叫他来见我。”
杨华推门进来,“大鹏哥去安顿药厂设备去了,留我在这里陪着您。”
“玉衡他在哪?”
“玉衡哥已经不在了。”
“我知道。”脸上划过两道泪痕,赵凌儿倔强地说道:“我要见他。”
马世易推开门,有些莽撞,又有些呆呆的样子,“凌云姐,玉衡哥哥他的尸体好像被警察带走了。”
“把他找回来,算了,我自己去吧。”赵凌儿冷冷地说道。
马世易还想说些什么,被杨华拦住了,“知道了,凌云姐,我们陪你一块儿去。”
躺在病床上,赵凌儿嘴里仿佛还残留着那天的苦涩,清澈的目光变得清冷,只是连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为他做些什么了,也许只有好好活下去,才算是对得起那一抹用生命换来的腥热味道,将自己从炼狱的边缘拉了回来。
“你是要我当个好人吗?”赵凌儿喃喃自语着,“因为有你在,我可以当一个好人,我可以不杀人,可你不在了,谁又管我呢?”
门外,马世易责怪地看着杨华,埋怨他硬着头皮接下这差使。
“你就是个书呆子,凌云姐那样是你想拦就能拦得住的吗?堵不如疏,咱们顺着她的心意把玉衡哥的尸体找回来,她才能安下心来养伤,不然以凌云姐的性子,非得偷着跑出去不可,再说了,就算她光明正大的走出去,又有谁敢拦她?”
“大鹏哥叫我们守着凌云姐......”
“我们和凌云姐一块儿出去就不是守着她了吗?你的脑筋要多转一转,拐一下弯,不然早晚被别人坑的。”
“没事儿,不是还有你嘛,你来负责这些事儿就好了。”
“我又不是你爹,还能管你一辈子啊。”
马世易捶了他一拳,“谁让你是我兄弟,一辈子的兄弟来着。”
“得,看来你是赖上我了。走吧,赶紧打听玉衡哥的尸体在哪儿,一会儿咱们陪凌云姐去的时候也好有的放矢,不至于白跑一趟。”
不久之后,赵凌儿拖着病体在警察局大闹了一场,只因玉衡的尸体不见了,救援人员也只说他们把玉衡的尸体放到了防空洞的外面,原本是想统一安排受难者的尸体的,没想到却少了一具,当时的场面混乱,谁也不知道那具尸体是不是遗失在防空洞里了。
赵凌儿面色铁青地看他们相互扯皮,忍不住想叫人来将他们一个个吊起来打,但这好歹是警察局,马世易与杨华很是废了一番口舌才将她拦下。
亭山三十一号别墅
横疏影看着那个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子旁边画画的男子,秀气的眉毛皱起,在眉心蹙了一道细纹出来。
“画什么呢?”凑过去问,却没有得到什么答案,只因他在一笔一划的描摹着着什么,像是狂草,又像是鬼画符,只是他认真的模样实在不能让人相信他只是在乱画些什么。
他突然回头看横疏影,问道:“一百遍画完了,我是不是可以吃饭了?”
横疏影楞了一下,“啊?吃饭啊,你等一会儿啊。”从乱七八糟的桌子上拎出一张纸来,上面记着电话号码。“喂,小张啊,我,横疏影,来两份盒饭。什么家里来客人了,你家来客人才吃盒饭!我饭量涨了不行吗?麻利儿的。”
男子已经安安静静的打开电视看了起来,横疏影捂着眼睛,不忍直视。
他看的是儿童频道,还是在几个儿童频道中挑着看,不是他喜欢的动画片都跳过,换到别的频道上。
“玉衡啊。”横疏影已经不得不阻止他了,只看了一会儿,脑瓜子便翻腾了起来。
“嗯?”玉衡轻轻哼了一声,带着疑问,头却没有转过来,直直地盯着电视,好像那里面有真的宝藏,十二生肖的符咒真的出现了一样。
“我们看会儿新闻好不好?”
玉衡死死地抱住遥控,眼神坚决地看着她。
“有飞机哦,还有大炮,轰轰轰!”横疏影不知怎么的,母性泛滥,像是哄骗孩子一样的哄着他。
玉衡死死地抱着遥控,眼神坚决地看着她。
“还有警察和小偷,好人抓坏人啊。”
玉衡死死抱着遥控,眼神坚决地看着她。
“......”横疏影放弃了,如同咸鱼一般的仰躺在沙发上,吐着泡泡。
不提玉衡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横疏影脑子里也满是奇怪,一个好好的人,就算受伤了,便会变成一个这样傻傻的样子吗?但她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让玉衡回到赵凌儿身边了,那不是什么好地方,只横疏影所知道的,玉衡就有两次被她连累因而受伤严重,差点死了。
(他本不过一个下山来的小道士,只是为了送信而已,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横疏影数了数他身上的疤痕,枪伤,烧伤,还有利器割破的伤口,实在不像是一个他这样年纪的人应该有的。
门铃响起,横疏影去开门,老张被她吓了一跳,“横警官!?”
“怎么了?你怎么一惊一乍的。”
“你的脸?”老张指着她的脸,颤抖不以。
横疏影一惊,拂过自己的伤口,随后又释然,“没什么,被一个犯人划伤的。”
“可惜了横警官你这么漂亮,我要知道谁把你伤成这样,我豁出自己的老命来也得弄死他。”
“别,杀人犯法,我可不想抓你,再说了,那个人已经死了。”
“这种杀千刀的货色,就应该下地狱,万劫不复,永不超生。”
“行了,不用那么感慨,我同事都说我现在比以前还漂亮呢。”
老张仔细看了她两眼,“横警官您是气质好,就算脸上有伤痕,更显得您英气。”
“还是您会说话,不像小张那样的,说个话能噎死个人。”
“他是性子直了一点,您别见怪。”
“没有没有,都挺熟悉的,我知道他什么性格。”
“那您慢用。”老张向里面望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
“要不,你进来坐会儿?”横疏影试探的问他。
“算了,我爱看新闻,动画片实在是看不习惯。”
横疏影满脸黑线地看着他走远,“还说他儿子不会说话,这老张噎起人来比他儿子都厉害。”
关上门,横疏影回头喊道:“玉衡,吃饭了。”
玉衡有些留恋地看了电视一眼,应道:“哦,我知道了。”慢慢走到饭桌前,打开饭盒。
“红烧牛肉,喜欢吃吗?”
玉衡奇怪地看着她,“你不是说不能吃牛肉吗?”
“我什么时候说不能吃的,我一直都......”
玉衡慢条斯理的跟她讲,“牛忠,狗义,乌鱼孝,大雁忠贞长悲啸。”
横疏影哑口无言地看着他,隔了半响才问他,“你在念诗吗?还是你们那里的俗语?什么乱七八糟的。”
“牛忠心,狗很讲义气,乌鱼很孝顺,大雁不抛弃自己的伴侣,所以我们不吃他们,对不对。”
横疏影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嗯,似乎说的很,但这跟我有什么干系呢?”
“这是你说的!”玉衡提醒她。
“我什么时候,好吧,我说的。”横疏影明显是不愿与他计较,“那你还吃不吃饭了?”
“我不吃牛肉。”
“那你吃这个,宫保鸡丁好了。”
“你也不能吃牛肉。”
“我!凭什么!?”
“因为这是你说的,上有所好,下必效之,以身作则,才能维护规则。”
莫名被教育了一番的横疏影有些头大,然后便看见玉衡将饭推了过来,“你先吃,吃完我再吃。”看着他单纯的眼神,不知道怎么,竟然还有一些小感动。
香气扑鼻,带着一点逸散出来的椒麻味道,与葱的辛辣相互缠绕在一起,玉衡咽了一下口水,它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在玉衡的注视之下,横疏影吃饭都慢了许多,以往的时候筷子都要飞了起来,现如今安分地待在横疏影手里,慢条斯理地夹着花生米,夹着肉丁,一下一下的挑着米饭,淑女极了。“我吃饱了。”
横疏影尴尬地将没吃多少的盒饭推到玉衡面前,玉衡接过筷子,并没有另寻一对,在横疏影的欲言又止当中吃着米饭,偶尔还会停下来听电视发出的声响。横疏影就那么看着他,突然觉得家里有一个人可以看着你吃饭也很好,连味道都与以往不同了。
“你吃饱了吗?”横疏影问,伸手就要将饭盒扔到垃圾桶里。
“吃饱了。”玉衡回答道,然后乖乖地回到电视前面,守着动画片看了。
横疏影小心翼翼地将红烧牛肉藏好,她刚才可是一点都不痛快,总怕肚子它现在假装自己吃饱了,一会儿还得发饿。
坐在沙发上,横疏影饶有兴致的看着玉衡——看的动画片,发现也没那么不堪,或许只是陪伴的感觉叫她新鲜,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