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不知所以
邝山沉默着,玉衡同样沉默地看着他。
“你不用那样的看着我。”邝山说道。“小影出事儿,我比你更心急。”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玉衡皱着眉问道,他已经很克制自己的冲动了,若不是发现自己实在没什么立场来责问,恐怕现在的邝山应当是被他抵在墙上说话的。
“我不清楚,婚礼上还好好的,我不过是离开她去同朋友攀谈了两句,她就突然晕倒了,是她的旧疾发作了,还是......”邝山突然冰冷地看了他一眼,“你给她吃的那颗药丸有问题?毕竟,吃了那颗丸药之后,她曾经睡了很长时间,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是不是该我来问你?”
玉衡忍着给他一拳的冲动,“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你想把我们的婚礼搅乱,弄得乱七八糟,叫我和她的颜面扫地,这样,你就可以带着她离开了......”
“我一开始就可以带她走,不用费这么多心机。”
“是吗?”邝山冷笑道,“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的婚礼现场,还带着求爱的花束,你以为你藏得很好,可惜我的手下早已经看到你了,没发现我们的安保工作做的很好吗?那都是为了防范你!”
“我要问的是横疏影的事,麻烦你别扯开话题。”
“是你在扯开话题!你根本就没有放手,你还在想着要带走她,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在小心地盯着你,你不可能成功的。”
“然而,你们结婚的那块儿地方现在是我的地盘,我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你管不着,还有,那束花我可以使给横疏影的,也可以是给横疏影外任何人的,你也管不着,如今看来,横疏影嫁给你未必是件好事儿,我后悔了。”
“你要干什么?”
“我要把她抢回来!”
“你敢!”邝山冲了过来,双手提着他的衣领,面目狰狞地看着他。
“这里是医院,请勿喧哗。”护士路过,指着旁边的标语说道。
邝山松开了手,恶狠狠地看着他。“你不会有那个机会的,死了那条心吧。”
“走着瞧。”玉衡拍了拍衣领,转头不屑的说道。
走进病房,马世易在门口守着。
病床上的横疏影依然如她以往那样美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长发散乱在枕头上,手臂袒露在被子外面,泛着小麦色的光华,一些细微的疤痕分布其上,只有细心的人才能发觉,双手护在胸口,面色红润,如同婴儿。
“医生说你没什么事,只是劳累过度,所以才会陷入昏迷,暂时修养几天就好了,不用担心。”玉衡看着她,想了想还是将她的手塞进了被子里面,“邝山那个草包还是很在意你的,我同他说的话也算,只要他对你不好,我随时抢你回来。我其实并非不喜欢你,只是,还来不及谈情说爱,我的心已经死了一块儿,不敢再轻易的对人敞开了,有人说男人就是在一次次的心死当中成熟的,我不是。愿你一生天真无邪,我可以藏在你的影子里,当一辈子的黑暗骑士。”
横疏影的睫毛眨了眨,像是要醒来,玉衡笑了笑,起身叫医生去了。
邝山与马世易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的守着,像是两尊门神,但互相看不顺眼,因此谁也不搭理谁。
“横疏影醒了,你进去看她吧,我去叫医生。”玉衡说道。马世易也配合地让出一条道路来。
邝山向里走,玉衡向外,正要擦身而过的时候,邝山停了下来,看向玉衡,“我改名字了,我现在叫邝玉衡。”
“名字很不错。”玉衡点点头,不知道是真心夸赞他的名字,还是在调侃他抄袭自己的名字。
“我就是要告诉你,只要她喜欢,我什么都愿意为她做,而你不行。”
“说到底,她喜欢的是我,而不是我的名字,你自欺欺人有什么用?”
“你!”
“唯一的办法,就是对她好,比任何人对她都好,好到我自惭形秽,都不敢在你们面前出现,那你,自然就赢了。邝玉衡。”玉衡说完,坦然地走了。马世易跟在他的身后,回头看了看邝山的脸,见他突然笑了起来,不知怎么心里也痛快了起来。
(或许,他真的是一个好归宿吧,对于横疏影来讲。)玉衡踉跄了一下,渐渐觉得头昏,心中犹自想着。
天朦胧暗去,玉衡睁眼,像是做了一个很久远的梦,模糊的视线中,是残破的蚊帐,悠扬的歌声在道观里回荡,细细听去,是《老子想尔注》,一个中年道士手持拂尘上下扫落着观里的灰尘,歌声随着拂尘的起伏变得幽深明灭,仿佛是从天外传来的一样。
“你醒了?”
玉衡被问询声惊醒,不知什么时候,中年道士已经来到他身前。
“师,师父。”
“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起这么晚,早课都没做。”
“我知道错了。”玉衡低头,乖巧无比。
“今天有香客来上香,你好好招待,我去山上采些药材。”
“哦,知道了。”玉衡开始穿衣服以及洗漱,远远地看着师父的背影被山上的树木草丛挡住,消失不见。
“喂,小师傅,这里有个道观是吗?”一个穿着小西装,一头短发的高挑女孩儿问他。
玉衡回头,愣住了,随后不自然地笑了笑,“您怎么称呼?”
“赵凌云,他们都叫我赵凌儿。”她脸上有着干净的笑容,叫玉衡心里也仿佛被净化了一样。
“山上就我们这儿一个道观,你是来上香的是吧?”玉衡将洗漱的东西收了起来,“跟我来。”
踏着青石铺成的地砖,玉衡领着赵凌儿上了一炷香,“道观不大,您若是有兴趣,可以随意参观。”
“谢谢你了小师傅。”
玉衡含笑不语地看着她,为眼前这个鲜活的生命,美丽的精灵而感到开心。
山脚下,远远又走来一行人。
一对夫妇在一帮人的簇拥之下缓缓上山。
“小影,你累吗?”
“不累。”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一个背着画板的女孩儿走到道观的不远处,对着道观画着什么,眼神专注,不时的思考。
林间钻出来一个拾柴火的丫头,看起来柔柔弱弱,却跟买柴的老大娘气势汹汹半点不让地讲着价钱,得胜之后却又是满脸的娇憨,柔媚,叫一旁看着的小伙子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看。
靠在墙上,玉衡出神地望着天外,梦里的景象缓缓消散。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此事难知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