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贤玉手里拿着馒头,嘴里啃着馒头,穿着连帽雨衣匆匆赶往工地。
大雨还在下着,路上泥泞不堪。两旁的森林在雨水中发出沙沙的响声。
小姚正领着工友们在用铁镐铁锹挖着一条排水通道。因为,这几天连降暴雨,山洪和泥石流把工地上的一些设施冲垮了。有些设施还浸泡在深水里。严经理派人来视察过了,制定了一套排除积水内涝的方案。
可是有的地方积水太深,水排不出去。水泵这几天赶巧又坏了,一时半会修不好。
祝贤玉赶来后,在积水最深的地方,仔细察看着地形和浸水深度。这是一个低洼地,周围都被泥石流填满了。洼地中央的机器已经被雨水浸泡了好几天。锈蚀不堪,再不抢救出来,肯定就要报废了。
“我看,只有派人下水把机器设备抬上来。”他对工友们说道。
“这足有半吨重的机器,靠人力怎么抬得上来?”小姚提出不同看法。
“是啊,人力肯定不行。何况还在下着雨呢!”一位工友说道。
雨还在下着,连绵不断地下着。天空也阴沉得没有一个好脸色。
在雨水中,穿着雨衣,围绕着洼地站了一圈的工友们,焦急地等待着祝贤玉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来。
祝贤玉找来一根一米多长的铁棍,一根两只手指粗细的铁索。
他把雨衣脱下,跳进齐胸深冰冷的黄泥水里,头也钻进到水中。他摸索着想用手中的铁棍塞到机器的下面去。可是,机器太沉了,都陷进泥巴中几十公分深的地方。
祝贤玉试了几次都失败了,不得不浮出水面来透口气。
“师傅,您这样会冻病的!”小姚焦急地站在岸边上,替师傅担忧着。
“师傅,您上来歇一会儿吧!”一会儿,小姚大声说道。
祝贤玉无暇顾及自己的安危,一心想着赶快把机器设备弄上来。要不然,以后的挖掘工程就要受到影响了。
祝贤玉再次钻进水里,用手刨开机器下面的泥巴。一点一点地刨着。刨一会儿,浮出水面透一口气,然后又接着去刨。
小姚实在看不下去,嘭的一声,跳下水中,对师傅说:“师傅,您上去歇会儿,我来吧!”
“你知道怎么刨吗?”祝贤玉问道。
“知道,就是刨开一条缝,让铁索可以穿过机器,把机器捆住后,再拖上来。”小姚早已领会了师傅的用心。
“好!你到机器对面去刨开一条缝。我在这边刨开。我们对接。”祝贤玉继续潜入水底刨泥。
工友们排着两条队伍,陆续接替祝工和姚技术员的工作。经过近一个小时的努力,终于刨开了一条缝隙。用一根两只手指粗的铁索穿过机器,将机器捆绑住了。
祝工和姚技术员带领工友们,有的站在水中,有的站在岸上。他们肩扛手拉着长长的铁索,使着劲儿,想将铁坨一般的机器拖上岸来。
机器实在是太沉了,路又滑,雨水还在连绵不断地下着。机器就像一头大野象,立在水中纹丝不动。祝贤玉等不及了,他爬上岸来,一身水淋淋的。他拿出一只口哨,“啾”的一声,吹了起来。
“大家注意,听我的口令。我数一二三,大家就同时发力!”祝贤玉对着工友们说道。
“好!”大家回答。
“一二三,啾!”
“一二三,啾!”
“一二三,啾!”
祝贤玉吹着口哨,喊着口令,就像指挥拔河比赛一样,紧张地指挥工友。
野象般的机器,终于在祝贤玉的指挥下,在工友们共同努力下,一寸一寸地挪开了水面。一寸一寸地爬到了岸上。
工友们很多人手上,肩上被磨破了皮肉。祝贤玉和小姚的手上,脚上也都挂了彩,大家都没有吭声。
“现在大家赶快回去休息吧,换掉湿衣服,小心感冒!”祝贤玉向大家命令道。
在寝室里,祝贤玉已经洗了澡,换上了干净衣服。这时,他感觉到腰上有些刺痛,用手摸了摸疼痛的部位,那是在后腰脊椎处的地方。他翻箱倒柜地找出一盒膏药来,撕去贴膜,把一张膏药贴在了腰椎疼痛的地方。一股凉意迅速上升,腰椎上的疼痛开始在慢慢减轻。
傍晚,怀有八个多月身孕的马兰,正在超市里跟同事道别。
“我已经跟章经理请了一天假,明天我就不来了。我要去医院做产检。”马兰微笑地跟女同事话别。
“好哦,你放心地去吧,这里有我呢!”女同事也微笑地跟她说道。
“拜拜!”马兰回头朝同事摆摆手。
“拜拜!”同事也朝她摆摆手。
步行回到家里,天已经全黑了。
“咦,这么晚,爸爸怎么不在家呢?”看到家里黑黝黝的没有一丝亮光,也没有一点动静。腰身粗壮,肚腹前倾,走路一摇一摆的马兰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
她拉亮客厅电灯,没有看见爸爸。她走进房间看了看,也没有看到爸爸的身影。
她走进厨房,拉亮电灯,准备做晚饭。突然看见,厨房的米缸前,爸爸歪斜着身子,闭着眼睛,跌倒在地上。嘴角还流溢出呕吐的污物。
“爸爸,爸爸,您这是怎么啦?!”马兰吓得赶紧走到父亲身边,伸手摇晃着父亲,大声问道。
父亲没有一点反应,浑身软踏踏的,依然闭着眼睛。马兰大声疾呼:“爸爸,爸爸,您醒醒,您醒醒啊!”
任凭马兰怎么叫喊,怎么摇晃,父亲一直没有醒来。
“不好了,爸爸犯病了!”她突然想起,父亲得过脑溢血,手脚不是很灵便。这可能是老毛病又犯了。
马兰赶紧走出屋子,找到一家小商店,拿起了公用电话。
“喂,120吗?我父亲突发疾病,请你们马上派急救车过来!我家住在、、、、、、”马兰惊慌地打完电话,又惊慌地回到家里,六神无主地哭泣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爸爸,爸爸,你醒醒啊!呜呜呜!”坐在地上的马兰,看着不省人事的父亲,大声地哭泣起来。
邻居们听到哭声,纷纷前来询问。
“怎么啦?”邻居陶大婶走了进来。看到躺在地上的马兰父亲,惊恐不已。
“我下班回家,走进厨房,就看见爸爸躺在地上了。”马兰哭红了眼睛,向陶大婶诉说。
陶大婶走上前,用手试了试父亲的鼻息,发现没有呼吸。
“不对啊,你爸爸怎么没有呼吸了!”陶大婶皱着眉头说。
陶大婶拿起马兰父亲的一只手腕,用手指紧压在父亲脉搏上,依然没有摸到脉搏跳动。
“不好了,你爸爸摸不到脉搏了!”陶大婶惊异地说道。
“啊啊啊,爸爸呀!爸爸呀!这可怎么办啊?怎么办啊!”马兰悲切地恸哭了起来。
“你不要伤心难过啊,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呢!”
“等急救车来了,也许还有救啊!”陶大婶和邻居们提醒着马兰。
邻居们围着马兰和她父亲,摇头叹息,悲伤不已。
一会儿,急救车驶来了。医生来到父亲身边,给他测心跳,摸鼻息,翻瞳孔。用手电筒检查嘴巴及呕吐物。
老人紧闭着双眼,浑身软绵绵的,嘴角残留着呕吐物。
“他以前得过脑溢血吗?”医生问马兰。
“得过。去年得了脑溢血,左手左脚一直不太灵活。”马兰说道。
“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老人走了!”医生对马兰说道。说完,收拾听诊器,手电筒,背起药箱,站起来准备离去。
“我爸爸是什么原因走的?”马兰抬起泪眼,询问医生。
“他的这种症状,八成是脑溢血突发,血管破裂,呕吐物阻塞气道窒息死亡。”医生冷冰冰地说道。
“这种病不能发作第二次。一旦发作第二次,就是特别危险的事情!很难抢救过来。”医生看了看马兰,补充说道。
医生又问:“家里没有人照顾他吗?”
“家里只有父亲一个人,我在外面要上班啊!”
医生接过马兰交付的急救车车费,与护士一道乘车离去。
马兰坐在地上,极其悲伤地大哭起来。邻居们纷纷劝慰着她。给她出主意,想办法,帮助料理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