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马兰在招待所的房间里睡得正香,一阵尖利的呼救声刺激着她的耳膜。她被吵醒了。
“不得了啊,不得了啊!这里着火了!着火了!”一个女人凄厉的哭喊声。
“快跑,快跑!还待在这里做什么?快逃命啊!”男人粗暴地大声呵斥。
马兰迅速从床上爬起来,拿上提包和衣服,冲出房间。
这时,看到屋外的走廊上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女人的哭喊声,男人的咆哮声不断传来。
火苗在走廊上四处乱窜,烟雾呛得让人难以呼吸。马兰返身回房找来湿毛巾,捂住口鼻,弯着腰。在蚯蚓般弯曲浓烟滚滚的过道上,摸索着,高一脚低一脚地朝出口跑去。
马兰惊魂未定地跑到了出口外面,这里已经聚集着许多男男女女。大家都穿着睡衣,正是大冬天,人们冷得瑟瑟发抖。
马兰从人群中寻找着小杏,可是,竟没有看见小杏的影子。不知道她能否安然无恙?
“这是电线短路引起的,还是人为的火灾?”有人问道。
“谁知道呢?反正着火了,住在里面的人这回遭殃了!”另一个人回答。
招待所出口处和几个窗户烟雾弥漫,不时有人从出口处逃了出来。
这时,矮矮胖胖的招待所老板娘赶来了。身上干干净净的,显然没有住在这里。
“老辛,老魏,你们快组织人员进去灭火啊!”老板娘气急败坏地命令着。
“老板娘,我打了119报警电话了,很快救火车就会来灭火的!”老辛小心翼翼地说道。
“火势太大了,我们俩个也灭不了呀!”老魏缩着身子说道。
“都是一群饭桶!我平时待你们不薄吧?你们怎么这样回报我?!”老板娘声色俱厉地喝问着两个人。
“你们两个人值夜班就没有及时发现火苗吗?怎么到这样大的火势才来报告!”
“我们当时只打了一个盹,哪知道,听到有人呼救,火势就无法控制了!”
这时,好几辆救火车闻讯赶来了。一声声凄厉的警笛声撕破夜空,听得人们寒毛直竖,身体打颤。
救火车停稳后,从车上跳下来好些个全副武装的武警消防战士。他们拎着灭火器对准招待所出口,一阵阵猛喷。接着,又钻进招待所走廊里面灭火去了。
有的消防战士手里拿着灭火器,对着招待所的窗户一遍遍喷射。
一根根粗壮的帆布水管,在消防战士手中。像水蛇一样,被拖进招待所走廊,对着发威的火舌浇淋,喷灭!
马路边的空地上,滞留着一大群在这里住宿的人员。
由于天气太冷,人们三三两两地离开了,分别投靠亲友去了。
马兰穿上被抢救出来的衣服,漫无目的地走着。她和玉哥的结婚礼服都没来得及抢救出来,无疑被烧毁了。
现在她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是去汽车站,还是火车站过夜?这里离汽车站近一点,她选择了去汽车站。
在空落落的汽车站里,坐在椅子上度过了后半夜。第二天一早,就去水泥店里上班。
可是,水泥店里的气氛有些不一样。看见蔡老板正在指挥,一位长得高大粗壮的中年男人搬运水泥。
“蔡老板!”马兰围上遮头布帽,穿上工作衣,跟蔡老板打了一声招呼,准备搬运水泥。
“马兰,你不用来上班了。”蔡老板却板着一张脸孔对她说道。
马兰惊奇地问道:“怎么啦?”
“是这样,我家亲戚要来这里上班。以后你就不用来了。”蔡老板边说边走近他的工作台。“我给你结一下这个月的工钱吧!”
从蔡老板那里出来,马兰感到了深深地迷惘和痛苦。她不仅居无定所,还失业了!
老天这是在考验我吧?有意锻炼我的耐力和毅力?
马兰只好沿街寻找工作,寻找可以栖身并且能够生存的地方。
天空阴沉沉的,寒风呼啸,阴雨绵绵。
看见生意比较好的商店,她便走进去询问是否要招人?遭到白眼或不招的答复后,就自动离开。
走了无数条街无数条巷,始终没有找到工作。
临近傍晚,她站在一家大型商场的屋檐下发呆。
看着那绵绵细雨,听着那呼啸的北风,竟然冷得瑟瑟发抖。穿得那么单薄,清瘦的脸上被冻紫了,手上也是冰冷发白。她紧紧抱着双臂,非常怕冷地站在屋檐下面,躲风躲雨。
她穿了一身银灰色的单衣裤,斜跨一只瓦灰色的提包。脚穿一双黑色球鞋。在商场门口,看见别人进进出出,脸上写满了快乐与安详。唯有自己却像一条丧家之犬,没有安身的地方,没有衣食来源。
想起了小齐。小齐弟弟是那样单纯,那么可爱。可是,自己不能跟他走得太近啊!否则一定会出事的。她必须控制自己。虽然小齐体贴她,爱惜她,但她有自己的底线啊!
又想起了丈夫玉哥。这会儿,玉哥肯定在怪罪自己,没有把女儿带好,没有按时回去、、、、、、是啊,女儿小云怎么样了?是遇到一位好心人救助?还是落在一个坏人家里被打骂?
她不敢细想下去,赶紧收住思绪的缰绳。只是想着眼下,该怎么解决困境?
“大妹子!”一声亲切的呼唤,敲醒了她的脑袋。回头望去,看到了一位身穿绿色羽绒大衣,颈上系着灰色羊毛围巾的老阿婆,手里撑着一把伞。
“大妹子,不记得我了?”老阿婆笑容可掬地朝她问道。
这时马兰看清楚了,原来是她刚来歌悦不久,在路上遇见过两次的老阿婆。
“您好!”马兰微笑了一下。
“大妹子,看你这么瘦弱的,肯定过得不好吧?”老阿婆亲切地询问。
马兰忽然灵机一动,问道:“大娘,您知道哪里需要保姆吗?”
老阿婆不动声色地答道:“有啊,你想做保姆是吗?”
“嗯!”马兰激动的眼神浮起了一抹亮色。心想,总算有一丝希望了!
“那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老阿婆说着就领着马兰往前走去。
“离这里有多远,大娘?”马兰在路上,在拥挤的人群中跟在老阿婆身后,边走边问。
“不远,很近的。”老阿婆亲切冷静地说道。
马兰跟着她走过三条大街,拐过两条小巷,终于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这里前不搭村,后不挨店。一栋独立院落的三层楼楼房外,种着几棵高大的树木,门前有一个栅栏门,屋子里面静悄悄,黑黝黝的。
老阿婆用钥匙把栅栏门上的铁锁打开,再将一楼房屋大铁门上的铁锁打开。
进到屋里,老阿婆拉亮室内的电灯,倒来一杯热开水,端到马兰面前的桌上。
“你喝茶,请坐,请坐。”老阿婆笑容可掬地对马兰说道。
马兰坐下后打量着屋子。这是一间不算很大的厅堂,摆着饭桌,椅子,一台电视机。有一副水泥楼梯通向楼上。还有一截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的几间房门紧紧关闭着。
“这是您的家吗?”马兰问道。“好大呀!”
“是啊,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居住。”老阿婆笑了笑说,“就是我需要一个保姆。”她补充道。
“您怎么需要保姆,您身体看上去蛮结实的?”马兰疑惑地问道。
“你还没有吃饭吧?你叫什么名字?”老阿婆问道。
“我叫马兰。”马兰爽快地说道。
“今年多大了?”老阿婆问道。
“我,今年二十九。”马兰回答。
“哦,你好年轻啊!”老阿婆欣喜地说道。
“您为什么要找保姆啊?”马兰还是不解地问道。
“我给你煮一碗面条吃吧?我看你好像没吃饭的样子。等你吃完饭,我们再详细谈谈吧!”老阿婆热情地说道,随后转身去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