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齐悦送上车后,齐辉与马兰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们在人行道上缓慢地走着,彼此的心里都堵塞得水泄不通。
为了杜小杏的离世,两个人已经伤心、劳累得精疲力尽,神情倦怠。
看见齐辉脸色苍黄,马兰心疼地说道:“你要节哀哟,弟弟。别伤心过度,损坏了身体!”
看到胡子拉渣萎靡不振的齐辉,马兰心痛无比。
“唉,小杏走得太早了,我一时无法接受啊!”齐辉哀伤低叹,眼皮浮肿,泪水滴落。他用衣袖擦了一下眼泪。
“弟弟,这段时间就在家里好好修养身心吧!公司的事情我会处理的,你就不要操心啦!”马兰安抚道。
“嗯,等我调整好了心情再去上班吧!”齐辉无精打采,目光散漫。
一位穿着米色工服的年轻人,手里拎着一盒精美的蛋糕来到了马兰办公室门前。
轻叩了几下房门,礼貌地问道:“请问,马兰小姐是在这里吗?”
“你是?”马兰正在办公桌前整理文件,抬起头来问道。
“这是一位先生送给您的生日蛋糕!”年轻人将蛋糕轻轻放在办公桌上,说完礼貌地退去。
马兰心里咯噔一下!不禁暗暗骂道:“又来了,真是吃饱了撑的!”
她心中十分生气,真想立刻将蛋糕扔进垃圾桶去。但又不免被好奇心驱使,想打开盒子看一下,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拆开粉色圆形的纸质盒子,一款白色奶油蛋糕呈现在眼前。蛋糕上面用各种水果和巧克力组成英文字:“Habr /br /y birthday to you(祝你生日快乐)”。
一张粉色便签上面写着:“马兰,祝你生日快乐!多少年过去了,我依然不曾忘记过你!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是别人永远无法取代的。虽然多年没有联系,但我一直记挂着你!现在我们两个人都做着同样的事业,希望我们能够摒弃前嫌,精诚合作,携手打造歌悦乃至捷安省一流的园林帝国!明天晚上7点钟,我在康泰酒店一楼咖啡厅等你,详谈我们的合作事宜。不见不散!爱你的金月生!”
看完便签,马兰脑袋里嗡嗡作响。
原来是他呀!她惊呼道。
做梦都没有想到,在歌悦这个城市,他曾几次三番骚扰她,破坏她公司的形象,她恨他都来不及呢!原以为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可是现在,他却玩起了死缠烂打软磨硬泡的把戏!这让她更加生气和郁闷。
他简直像一条毒蛇一样缠住她不放啊!可是,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她的眼前浮现起了第一次见到金月生的情形。
三十多年前的一天,马兰是个十八岁的大姑娘,高中还差几个月毕业,就跟着父亲一起从葵宁市来到J省省会城市南滨市,寻找生意上的发展空间。经人介绍,他们来到地处市郊的南滨大学附近,接手一家刚刚转让出来的小饭店:春欣饭店。
秋天,正值大学刚刚开学不久,马兰和父亲正在饭店里吃力地搬动桌椅。一位年轻的大学生走了进来。
“哦,还没有开张啊?我正想到这里吃饭呢!”理了一个板寸头的金月生惋惜地说道。
“明天就可以吃了,我们店明天开张!”马兰愉快地说道。与父亲合抬着一张宽大的圆桌子,十分吃力地将圆桌搬到包厢里面去。
马兰生就一副高挑匀致的身材,着一袭西瓜红雪纺短袖上衣,下穿一条白色紧身长裤,脚穿黑色高跟皮凉鞋。瓜子脸型,皮肤白皙,剪了一个利索的短发。两撇蛾眉下,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闪耀着迷人的光芒。
金月生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不禁心神驰荡,喜上眉梢。听到马兰说话的嗓音,又是清脆中透出伶俐和甜美,更是醉了一般。
“哎哟!”马兰忽然惊叫了一声。原来在搬抬桌子时,她的手背被墙壁狠狠地挤压了一下。疼得她张开嘴巴哈着气,将受伤的手在空中猛甩几下,欲要驱除疼痛。
正在往门外走去的金月生,听到喊叫声,不禁停止了脚步。
这时,传来马兰父亲怜惜的声音:“不要抬了,还是我自己来罢!”
金月生回头看见,马兰父亲将一张沉甸甸的桌子极为吃力地一点一点朝前挪去。挪得地上砰砰作响,十分刺耳。
金月生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伸出双手,紧紧抓住桌子的两个角,帮助马兰父亲将桌子抬到包厢那里去。
“谢谢你呀!”马兰父亲一头大汗,把桌子摆正后,微笑着感谢金月生。
“没事!”金月生说道,又继续帮助马兰父亲搬抬其它的桌子和柜子。
“你叫什么名字啊?”马兰父亲亲切地询问他。
“金月生,金子的金,月亮的月,人生的生。”金月生有些腼腆地说道。他瘦瘦高高的身材,穿着白色长袖衬衫,黑色长裤。看上去身材还不错,就是脸上长着不少疙疙瘩瘩,一种青春痘样的东西。
“哦,好名字啊!”马兰父亲赞赏地说道。
“你是哪里人啊?”马兰父亲继续问道。
“我是南滨人,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在葵宁乡村长大。”
“哦,怪不得听上去有葵宁那一带的口音呢!原来我们是半个老乡啊!我们也是葵宁的。哈哈哈!”马兰父亲开心地说道。
“你是大一新生吧?”马兰父亲问道。
“是的。”金月生回答。
金月生帮助马兰父亲将余下的杂物全部搬移到位后,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浑身酸溜溜的。独生子女的他,从来没有干过体力活,在家里不是爷爷奶奶手中的宝贝,就是父母极为看重的掌上明珠!
在马兰父亲的邀请下,金月生留下来与他们一道吃晚饭。.
晚上7点差一刻钟,金月生已经来到康泰酒店咖啡厅。他穿了一套白色西服,白色的衬衣外打着淡蓝色的领带。微白的头发染得黑炭一般。皮肤有些暗黄,眼神有几分迷离。
他选了一处落地窗前的席位,看上去闲情逸致地喝着绿茶,看着报纸。可是,他的内心却在焦灼地等待着马兰的到来。
岁月不饶人啊!三十多年前的小伙子现在已经微霜鬓染。
漫漫人生,茫茫人海,知音难觅,真情难续。历经岁月的洗礼和淬炼,金月生有太多的人生感慨。
感叹之余,他衷心希望能够与马兰重修旧好,打拼世界!可是现在,他无法确定马兰是否会来?已经好几次给她送了礼物,还不知道她的感受如何?
几十年的岁月坎坷,几十年的风霜雨雪,只要一想起马兰,就会令他热血沸腾,冲动惬意,甚至还有快感!他想,只要能够留住马兰,留住他的初恋,留住他的一生所爱,让他做什么都行!
真诚希望马兰放下过往对他的一些偏见,希望与她白头偕老,共创事业,共享幸福!
他焦急地盼望马兰能够赴约,目光一直扫视着门外的人流。昨天的生日蛋糕应该收到了吧,不知她的感觉如何?是欣慰,是喜悦,还是?他没有把握。他多么想知道她现在对他的看法,他们之间是否能有将来?
曾经几次特意路过马兰公司,就是想创造一个意外的惊喜——与马兰邂逅。可是,多次都以失败告终。唯有一次见到了她,那次,还被她冷遇了,让他非常尴尬而又难堪!
“嗨,马兰,好久不见,你还好吧?”金月生向她走来。马兰刚从公司门口走出来,正准备去车棚里取出摩托车。
“裙子,皮鞋,围巾都还喜欢吧?嘿嘿嘿,我一直都记着你呢!”金月生温和地说道。
马兰看见,金月生穿了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黑色的衬衣外打着黑色的领带,脚穿一双棕色尖头皮鞋。身材依然是那样板直,脸庞瘦峭,眼睛细小,皮肤暗黄。年轻时长的那些粉刺,现在留下坑坑洼洼粗糙的瘢痕。
毫无思想准备的马兰,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好多年没见,你还是那么漂亮!”见到马兰不语,金月生又说道:“今晚我们去酒店聚一聚,谈谈心,叙叙旧,如何?”
金月生想伸手和她握手,亲热亲热。可是,看到马兰一副格格不入的神情,便不敢造次了。
马兰穿着蓝色薄呢无领上衣,里面穿着一件淡黄色高领羊毛衫。依然是短发打扮,却是微微的波浪发型。她行色冲冲,手里拎着一只精巧的深绿色皮包。
这时,马兰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接听:“哦,齐辉呀,好的,好的。我马上就来!”
马兰把手机放进皮包,看了金月生一眼,扔下一句冷冰冰的话语:“你好自为之吧!”
马兰走进车棚取出摩托车,开启车闸,朝着齐辉说的酒店轰隆隆地快速驰去。
站在马路旁一棵大树下的金月生,望着马兰美丽的背影,却是目瞪口呆,脸上温暖的表情渐渐凝聚成了冰霜。
看到她冷酷无情的样子,金月生心中无限凄楚和悲伤。
日日夜夜思念的人儿,却是这样绝情!自从在歌悦第一次遇到马兰后,几乎像丢了魂一样,时常苦思冥想,不能自拔。本希望与她重修旧好,重拾青春美丽的时光,过上理想幸福的生活,在事业上互相成全。
可是,马兰却不给他一点面子,距他以千里之外,让他独自难堪,受伤!
他的礼物,费尽心思的礼物啊,算是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