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云手里拿块抹布,站在高高的阳台窗户上面擦抹玻璃。她的裤口袋里面的手机响了。
“喂,”她打开手机,问道。
“小云啊,你现在在哪里?”是谢明熙来的电话。
“我刚刚搬到租的房子里来了,正在擦玻璃呢!”小云说道。
“我去看看你!”谢明熙说道。
“好啊,你来嘛。我住在渊明路269号四楼。”小云已经很久没有与谢厂长联系了。来了也好,可以了解一下他的近况。
半个小时后,谢明熙找到了她的家。
谢明熙打量着房屋。
看到窗明几净,一室一厅的房子,房子外面还有花花草草,谢明熙感觉非常不错。
“蛮好,蛮好!”谢明熙环顾四周。“住在这里很安静,离大街又不远。闹市中取静啊!”他赞美道。
“喝水,厂长!”小云已经打扫完毕,给谢厂长端来了开水。
“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呢?”谢厂长关心地问道。
“在书店里面卖书呢。”小云微笑着坐了下来,准备陪厂长说说话。
“您现在在做什么呢?”小云饶有兴味地问厂长。
“我能做什么?厂里已经没法去了。现在儿子和他母亲在那里管理。”谢明熙颇有不悦地说道。
“那您就不打算干点什么吗?”小云追问道。
“想干啊!可是,现在还没有想好干什么。”谢明熙似乎有点为难的样子。
“你可以开一家商店啊,或者,到别的厂里做主管?”小云提议道。
“你觉得我开商店合适吗?到人家厂里做主管,我做得了吗?”谢明熙苦笑道。
“那您想做什么呢?总不能无所事事吧!”小云很干脆地说道。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谢明熙欠了欠身子,有点赖洋洋的样子。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忽然,神秘兮兮地看着陈小云,“我有一个想法,不知能说不能说?”
陈小云非常惊异地看着他,道:“谢厂长,有话您就直说嘛!”
谢明熙似乎没有把握的样子,定定眼神,再度看着陈小云,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想和你一起去雅澜做生意。你愿意去吗?在那里可以天天看海哟!”
谢明熙忽然轻轻地笑了起来。“嘿嘿嘿!”
“您是说着玩的吧?”小云却很认真地问道。
“我说的是真话,我向你保证!”谢明熙举起右手,对着陈小云发誓。
“我谢明熙从来不说假话,句句都是真话!”
“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谢明熙再度看着陈小云,等待她的回答。
“厂长,那您夫人会同意吗?”
“这跟她没关系。再说了,我去那么远,她也管不着!”
“如果我跟您去了,您夫人知道后,那她不要打断我的腿吗?”
“如果你愿意跟我去的话,我就跟她离婚!”
“那,万一离不了婚呢?”
“怎么可能?万一离不了婚,我们在那么远做生意,她管得过来吗?”
“可是,重婚是要坐牢的。我也不想破坏别人的家庭呀!”
“你还是不了解我!”谢明熙变得很颓丧的样子,本能地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小云,你怎么就不了解我呢?我是那样的人吗!”谢明熙坐直身体,扭转脸来,盯住陈小云。
“什么样的人?”小云冷冷地反问。
“我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吗?”谢明熙傻呆呆地望着她。
“不是你负不负责任的问题,而是你自身都难保!”陈小云非常直白地说道。
“那就罢了,罢了,算我没说!算我没说!”谢明熙突然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现在正是吃晚饭的时候,留下来吃晚饭吧?这里有米,有菜,我很快就可以做好的!”陈小云挽留着谢明熙。
“不吃了!”说罢,谢明熙气哼哼地,打开房门径直离去。
这几天,陈小云感到自己有点愧对谢明熙,不该那样直白地说他。毕竟他是自己的老厂长,老上级,一直都很照顾自己,喜欢自己。这次他邀请自己去雅澜做生意,一定也是真心的。只是,谢厂长的用意她很明白,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他不仅想让自己跟他一起去做生意,更重要的是期盼她做他的情人呢!
“谢厂长,您在做什么呀?”下了班之后,小云吃过晚饭,一时没有什么事情做,就打个电话问候一下。毕竟自己得罪他了,就想挽回一点感情,让他有个台阶下。
“哎呀,总算听到小云主动给我打电话了!”谢明熙欣喜乐狂的声音。
“您在干嘛呀?”小云再次问道。
“唉!别提了,我在住院哟!”谢明熙苦涩地说道。
“啊,您怎么啦?”小云的心立刻揪紧起来。
“唉!昨天被三轮车给撞了,撞坏了腰椎骨!”谢明熙哀伤低落。
“您在哪家医院?告诉我,我去看您!”
小云心急火燎地来到医院住院部,找到了谢明熙所住的病房。
“谢厂长!”谢明熙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小云快速走了过去,来到他的床边,轻声呼唤。
看到小云拎着一只五彩斑斓的花篮,谢明熙高兴坏了,痴痴地说道:“来就来了啰,还买什么花!”
“鲜花可以提神,醒脑呢!也可以带来美感呀。您不喜欢吗?”小云本来以为谢厂长会非常痛苦的样子。可是见到他之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
“坐坐坐!”谢明熙本来心里窝着一团迷茫和苦涩。脸色苍白,不能动弹,腰椎上还绑着固定器。但看见青春靓丽的陈小云之后,立刻就来了精神。指着床边的塑料凳子兴奋地说道。
“怎么会不喜欢呢?你送我任何东西我都喜欢!”谢明熙幽幽地说道。
“小云,自己倒开水喝吧,这里有开水。”
谢明熙又指了指床头柜上的开水瓶和水杯。然后紧盯着陈小云。
“怎么,没有人照顾您吗?”看见病房里有三位病人,其他两位病人身边都有家属在照顾,而谢明熙只是一个人躺在病床上。
“请了护理工照顾的。刚才他出门替我买东西去了。”谢明熙细声说道。
“您家里人呢,他们来看您了吗?”小云问道。
“唉,他们都忙啊,没空啊!”谢明熙有些懊恼的神情。
一会儿,一位中年男人拎着一大袋水果和糕点进来。他将水果和糕点放到床头柜上面,并将一把零钱递给谢明熙。
“小云,吃个香蕉吧!”谢明熙温柔地指着护理工买来的香蕉说道。
然后又对护理工说道:“拿一个香蕉给小云吃。”
“我不吃,我不吃。还是您吃吧!”小云赶忙推辞。
护理工掰下一只香蕉递给小云,“吃吧!”
“不不,你们吃吧!我不吃。”小云拒绝道,坚持不吃。觉得吃病人的东西非常不礼貌,也不雅观。
“不吃算了,还是你自己吃吧!”谢明熙对护理工说道。
护理工将香蕉剥开了皮,递给谢明熙吃,随后自己也剥了一根香蕉吃了起来。
这是,门外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不一会儿,杨娟娟和谢子盼的身影出现在病房的门口。
杨娟娟第一眼就看到了老公病床边,坐在红色塑料凳子上的陈小云。
只见她快速地朝着陈小云奔了过来,指着陈小云的鼻子恶狠狠地咒骂道:“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东西,竟敢跑到医院里来!你是来扬骚的吧?啊!你这个骚货,贱货!竟敢把骚气带到医院里来!”
陈小云被突如其来的杨娟娟的凶狠阵势给弄晕了,不知如何是好?
“你是怎么勾搭上我老公的?啊?你这个狐狸精,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东西!今天你要老老实实说出你的罪孽来,否则我绝不会轻饶了你!你这个贱货,骚货,狐狸精!碰到我的手上绝没有你的好下场!哼!”
“妈妈,这是医院,不要骂人啊!”谢子盼赶紧阻拦着杨娟娟。
“小云看我住院了,是好心来看我。你怎么骂她呢?”谢明熙躺在病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骂她怎么啦?骂她怎么啦?难道你还要护着她?我的尊严就是被你这种臭男人葬送了!你被狐狸精迷花了眼,不知道东南西北了。这种骚货,这种贱货本该下地狱,反而得到了你的欣赏,你的娇宠!姓谢的,我跟你没完、、、、、、”杨娟娟越骂越凶,越骂越无法控制。
“妈妈,妈妈,我们是来看爸爸的,不是来吵架的!”谢子盼赶紧抱住杨娟娟,急促地劝解道。
“我,我,走了!”陈小云脸色惨白,神色极为窘迫,轻轻地说了一声。趁着谢子盼抱住杨娟娟的机会,飞快地跑了出来。
“阿姨,阿姨,这是医院,不可以大声喧哗!”护士小姐急忙跑过来制止杨娟娟。
“你知道吗?世界上就是被这种骚女人搞坏了风气!今天要不是在医院里,我非打断她的骚腿不可,让她见不得人!哼!”杨娟娟在谢子盼的怀抱里挣扎着,喋喋不休地辱骂着。
“我要让这个骚货知道做狐狸精的下场!”杨娟娟还在大声咆哮着。
“阿姨,阿姨,您听我说。这是医院住院部,病人都需要休息,您不可以大声喧哗!”护士小姐再次耐心地劝说杨娟娟。
陈小云早已移步门外,疾速离去。
她快速穿过走廊,跑下楼梯,一头扎进医院外漆黑的茫茫夜幕之中。
她的心口在汩汩流血,她的脑袋已经炸裂,受到如此恶毒的凌辱与侵犯,这还是头一遭。令她千般委屈,万般痛苦,仿佛进入了远古的黑暗世界一般。
她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其强烈的辱没与摧残,青春热血和朦胧的爱意,一瞬间被击得粉碎。不啻现代人遇到了原始社会中的蛮荒野兽,纯净美好的岛屿,顷刻间被夷为平地!
极大的委屈,痛苦,和无助,填满了心胸,却又无处发泄。
经过一段时间的痛定思痛,舔抵伤口,她终于清醒过来。
她坚决地忠告自己:以后再也不能与谢明熙这样的人有任何瓜葛!无论他遇到什么苦难,什么灾变,都将与她无关!
“妹妹,保姆阿丽说,奶奶快不行了!我们得赶快回去!”一大早,树根就打来电话,急切地告诉小云。
“我到车站等你,你快来呀!我们一起去看望奶奶!”树根再次叮咛道。
早晨,小云与树根,坐上早班第一趟车赶回了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