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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自己,真的可以这样做吗?

浮生好梦 云安书生 10907 2024-07-11 20:11

  看着独自一人幽坐窗前的辰芷青,童桦有些犹豫,可是做为母亲为了自己的儿子,再怎么自私她也要硬着头皮去做一次,这么多年,她知道儿子的身边不是没有出现过别的女生,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像她这样左右穆辰枫,其实辰芷青不是最优秀的一个,但是她确实最真实的。

  童桦在心里对辰芷青说了无数句的对不起,深吸一口气走进房间,递上一杯温水给辰芷青。

  “昨天没有睡好吧。”

  “没有,我,睡得挺好的。”

  “那昨天是谁蹲在花园里哭鼻子来的?是小偷吗?”

  “您,都看到了?”

  “怎么?真以为我老了吗?”

  “没有。”

  “都已经结婚了,不愿意叫我一声妈吗?”

  “我......”

  不是不想叫,童桦对自己真的很好,视如己出,在辰芷青的心里,她就像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可是自己最终是要离开的人,她怕自己舍不得。

  “我知道,辰枫做的很过分,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我明知道他放不下过去还同意了你们的婚事,这很过分,但我还是想求你不要离开他。”

  “纪小姐已经回来了,这个位置是她的,我,我不能赖在这里不走。”

  “纪薇年,这辈子想都不要想,不管是谁做穆家的儿媳妇,她都不可能!”

  童桦突然变得很凶的样子,辰芷青有些意料之外,童桦从来对自己都很和蔼,像一个慈祥的母亲,这应该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

  “您,您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童桦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坐在辰芷青的对面,说道:“我给你讲讲那些故事吧。”

  这是一段不愿在提起的往事,对于童桦来说,她失去了最爱的丈夫,还差点失去儿子;对于穆辰枫来说,他失去了最尊敬的人,最难的时候被最爱的人抛弃,对他们母子来说,8年前的时间是最黑暗的日子。

  “遇见正荣以前,我也只是一个爱做白日梦的普通女孩,普通的长相,普通的学历,普通的父母,唯一不同的是,我运气好一点,在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实习工作,我选择了在沐光工作,工作的第一天,就遇见了辰枫的爸爸,他不像一个大集团的总裁那样不可接近,反而很容易亲近,他觉得我真实没心没肺,其实就是傻罢了。”

  说到这里,童桦不自觉的笑起来了,因为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都是快乐的。

  “我们天差地别,但是他却一直宠我爱我,后来我们结婚生下辰枫,一切都平静而幸福,辰枫很聪明,很优秀,也很孝顺,再后来辰枫上了大学,认识了纪薇年,他们很自然的在一起,我和正荣都没有反对,也一直以为会这样一直平静的过下去。”

  原来他们的爱情开始的这样美好,从一开始就被所有人祝福的,自己真的是那个多余的人。

  童桦看见辰芷青低着头,手指搅在一起,伸手握了握辰芷青的手,接着说:“正荣有自心脏一只不好,可是一直以来都控制的很好,可是8年前,正荣突然心脏病发住进了医院,虽然及时送去了医院但是还是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公司更是乱成一团,那些平时对你信誓旦旦表忠心的人,趁着正荣住院,蚕食我们的股份,恶意竞争,从中作梗,企图瓜分沐光集团,沐光集团是正荣自己白手起家打拼起来的,我和辰枫怎么会让这些人得成?可是,我更本什么都不会,而这些人的卑鄙是你无法想象的,不会因为你孤儿寡母就手下留情,一时间,因为股票被恶意收购,为了维持正荣在医院的治疗,我和辰枫节衣缩食,可是就是在我们最难得时候,我当做半个女儿疼爱,辰枫最相信最爱的纪小姐,却突然杳无音讯,一走就是8年!”

  童桦深吸一口气,半天才开口说到:“那时候公司的那些个股东用尽各种办法从我手上拿走了全部的股份,唯一的一部分股份还在辰枫的手里,为了得到辰枫的股份他们用尽了各种方法,甚至不惜动用黑道的势力,辰枫怕我危险把我送去谭家,他自己留下来一个人来和他们周旋。”

  童桦很心疼辰枫,这些年,她一直很愧疚当年没有能够陪着他,直到现在一想到辰枫当年所经历的,她依旧感觉到很后怕,过去这么多年了,可是童桦说起当年的事还是难以抑制心里的悲伤和痛苦,这个经历人生风雨的女人,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哽咽,辰芷青知道,不论现在如何安慰她,自己都不可能感受到做为一个母亲的心痛。辰芷青转过身轻轻抱着她,静静听着童桦诉说。

  “辰枫在纪薇年走了以后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她,他怕是那些人绑架了纪薇年,结果那天就接到消息说纪薇年在他们手上,辰枫想也没想就去赴约,其实那时候的纪薇年早已经出国了,更本不在别人手上,他们这么做只是想逼迫他签订股权让渡协议,而辰枫背后的伤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如果不是陆启及时赶到,也许他就......”

  童桦再说不下去,如果没有陆启,自己要在一天之内失去自己最爱的两个男人。

  “后来,辰枫被救了回来,在医院昏迷了三天,就是着三天,原本应该平安度过危险期的正荣突然病情恶化,当天没有抢救过来,而辰枫也没有再见上自己最敬重的父亲最后一眼,当时的我,被辰枫送走,也没有能见他最后一面,正荣最后走的很凄凉,他的亲人没有一个人在身边,最后的他走的是不是安静,我们一直不知道。”

  辰芷青没有想到穆辰枫还有这样的经历,穆正荣在她来到这个家时就看见过他的遗像,但是自己绝没想到他最后走的那么凄凉,童桦这么爱他,却连他最后一眼都没有见到;穆辰枫这么敬重他,却没有能够陪着他,他的心里的愧疚只怕这一辈子都不会消散。

  “正荣去世以后,辰枫性情大变,丧礼上他一滴眼泪都没有,丧礼之后,辰枫开始疯狂的报复,他让陆启把我强行送到国外去,自己和陆启还有景晞留在国内,我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方法在短时间内抢回了所有的股权,但是我知道,至此以后我需要长期在国外,尽管他们不说,可是我也能猜到,辰枫这些年刀光剑影中,不知经历了多少次九死一生,今天多少人羡慕他不过而立之年却能在商界翻云覆雨,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他背后所付出和承受的是外人不能想象的。”

  童桦没有对外人说起过这些年自己对儿子的心疼,可是她知道辰枫是知道的,只是这些年他们母子都习惯了用虚伪的坚强去面对彼此和自己,天各一方,只有这样才能让彼此过的不那么辛苦。

  辰芷青是心疼穆辰枫的,在她看来,穆辰枫沉稳,冷静,理智,充满智慧,仿佛所有的事情在他哪里都会迎刃而解,当年自己最难的时候,最爱的人背叛抛弃他,为了寻找爱人,险些命丧黄泉,就算侥幸捡回一条命,却错过了与亲生父亲的最后一眼,可是他却连伤心的机会都没有,他还要保护自己唯一的亲人,还要夺回父亲的企业,这些仇恨和悲痛就这样被压制在自己心中,这些年哪有时间可以给他软弱痛苦?

  他没有时间躲起来难过,他不能让别人看见自己痛苦,这么多的时光里,他没有办法和家人共享天伦,为了安全他不得不把自己的母亲送去国外。

  当他知道爱人弃他而去时,是不是心如刀绞?当他九死一生时谁在身边守着他,陪着他,照顾他?自己最敬爱的人就这样凄凉孤独在冰冷的医院去世,作为儿子的他,却没能见他最后一面,这样的伤,在他心上这一辈子都无法愈合了。

  “芷青,我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可是只有你在他身边,他才变回原来的自己,我不期望他多么成功,能把沐光集团发扬光大到怎么样的成都,作为母亲,我只想他活的快乐些,变回原来的他,这些年他的身边不是没有出现过别的女人,但是没有一个人能真的温暖他,直到你的出现,朱姐他们告诉我,自从你出现,他不在总是奔波在外,他们告诉我,是你让这里变成了家,是你让他一点一点的变回原来的自己,如果你走了,我不知道辰枫他还要这样过多久?”

  其实童桦觉得自己有点卑鄙,她知道辰芷青对穆辰枫情根深种,却利用她的深情,可是她看的出来,自己的儿子不是冷血无情的人,他只是还需要些时间放下心中的执念罢了。

  “芷青,给彼此一个机会,好不好?”

  童桦期待的看着辰芷青,虽然她觉得辰芷青不会离开,可是有时候人心真的不是自己可以揣测的。辰芷青看着童桦,她的善良,让她只剩下了心疼,心疼这些年来他的孤独和痛苦,心疼这些年来他一直活在自责下,心疼这些年来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妈,我舍不得,舍不得离开他,舍不得他这样痛苦,妈,我真的舍不得。

  童桦突然觉得幸福,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想去感恩上苍,给了穆家这么好的一个媳妇儿,就是用整个沐光集团去换,她也愿意。

  窗外的暴雨还在继续,可是雷电已经停止了,只剩下嘈杂的雨声拍打在玻璃上,花园里的树被大风刮得沙沙作响,屋子里却听不到什么太大的声音,即使是这样穆辰枫心里还是很烦躁,他不知道母亲的谈判怎么样?辰芷青是不是会留下来,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意她的去留,他想了很多的答案,然后认定了一个自以为完全正确的答案。

  突然,背后被一股倔强又柔弱的力量环抱,这么温暖安定,在那道8年的伤疤上落下轻轻一吻,隔着薄薄的白色衬衫,他就这样静静的感受着来自于她的深情,躁动不安的心就这样安定下来了,轻轻地稳稳的落在她所在地方。

  “你可不可以送一件婚纱给我,只属于我的婚纱。”

  这一刻,忘记所有在一起的初衷,忘记所有的伤痛,忘记所有的算计恩怨;在此刻,真心实意的,拥抱她,就如同深爱妻子的丈夫,拥抱最深爱的新婚妻子。

  俞锦最终没能在婚礼之前见到辰芷青,遑论将她带走,可是这不是自己放弃的理由。婚礼当天,俞锦就在酒店里,走廊上三人的狭路相逢她都看见了,关于穆辰枫的一些情感传闻她是有些耳闻的,再加上当天所见,她早就认定了这场婚礼就是一场交易,如今正主回来了,自己的姐姐怎么可能不受委屈呢?

  心里一直想着怎么能和辰芷青联系上,手上的动作一不留神,将置物架的上的一件艺术品撞落,心里暗叫不好眼看着要接不上了,凭空出现一双大手将东西接住了。

  谭景晞一直没留意打扫自己办公室的人已经换了,直到今天看见这个不专心的清洁工人,是有些不高兴,还差点打碎了前女友送的分手礼物。

  “打扫卫生也要专心一点,你知不知......”

  话没说完,噎在喉中,眼前的人戴着口罩,只有漏出一双大眼睛,灿若骄阳,此刻正是满眼的无辜看着他,当然这是他自己认定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不过是一个水晶雕刻,不重要。”

  说完随手把水晶雕刻放在一旁。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俞锦,她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又觉得很熟悉,这越发让谭景晞想揭掉她的口罩,好好看看的样子。

  “谢谢谭总,没事儿我先出去了。”

  俞锦怕他发现什么,趁机赶紧退出了办公室。谭景晞自然是不会忘记这么一个每人,立刻就让找人事部门的调档案,把近些天来招来得人得信息全部都看了一边,终于找到信息,但是他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可是这个人的眼睛太特别了。

  人事部门的档案上的照片是淡妆,这和穆辰枫给自己看的俞锦照片是一模一样的,看起来阳光快乐,只是当时那张照片里满满的都是阳光的味道,档案里的照片却总觉得背了很沉重的枷锁一样,即使是这样,谭景晞还是确信,这个人就是俞锦。

  可是,俞锦为什么要委身沐光集团里做个保洁人员呢?就算俞氏集团被人沐光集团收购了,可是俞鸿卷跑了穆辰枫整整五千万,俞锦又是他的掌上明珠,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呀?就算是需要工作,以俞锦的条件学历,在沐光集团应聘任何一个基层管理职位是绰绰有余的,最次也可以是个普通员工,坐在办公室里的,完全不用这么辛苦。

  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有一点可以肯定,俞锦的出现对与穆辰枫来说算不上什么好事,如果俞鸿他们的合约曝光,那么对于穆辰枫的形象会造成很多的负面影响,对与沐光集团来说都不是好事儿。这件事必须马上让穆辰枫知道。

  在办公室里辰芷青陪着穆辰枫吃完了午饭,感觉到困倦,穆辰枫便让辰芷青在办公室歇下了。刚关上书架上的门,谭景晞门都来不及敲就进来了。

  “辰枫,你猜我......”

  “小点儿声,芷青刚睡下。”

  如果在以往,谭景晞是少不得调侃几句的,可是现在有正事儿,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出大事儿了,你在不处理的话,芷青就在你这儿睡不踏实了。”

  “你什么意思?”

  “出去说。”

  在vibr /会客室,把手中的人事档案递给穆辰枫,穆辰枫显得很冷静,但是微微的惊讶还是让谭景晞知道,穆辰枫也不知道她回来的消息。

  “你怎么发现的?”

  “今天她在我的办公室做清洁,撞见了,虽然她戴着口罩,但是我觉得她的眼睛很熟悉,就找人调了档案,最后就发现了她。”

  “你觉得她的眼睛很熟悉?”

  谭景晞一个白眼翻出天际去,他还真是佩服穆辰枫,这个时候也能不忘记调侃自己。

  “她人呢?”

  “已经走了。”

  “我们的人没有人收到风说俞鸿回国了。”

  “这也是我感觉到奇怪的地方,俞鸿这么宠俞锦怎么会让她孤身一人回来?他不会不知道得罪你的后果是什么,何况就算是他回国了,他手上可是有五千万,这才多长时间?花完了?就算真的败光了,以他女儿的本事在沐光集团做个基层管理者应该也是绰绰有余的吧?至于去做个保洁员吗?”

  沉思片刻,穆辰枫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合上手中的文件夹扔在桌子上,说道:“在这个集团里,除了高层以外还有谁能接近这里而又不被怀疑?”

  “啊?”

  “俞锦回来,不惜放低姿态都要混进沐光集团,这个地方唯一跟她有关系的只有芷青,她回来只能是找芷青,难道你认为她会是回来找我的吗?”

  “为什么?她已经逃出国了,还回了做什么?跟你结婚不成?”

  “怎么,你是想说她后悔找人代嫁了?现在回来弥补错误了?”

  “不然还有什么?”

  “如果要见我难道还有什么是比直接表明身份更直接的吗?甘愿隐藏都要混进沐光集团,就是为了不被你我发现,这里除了辰芷青以外还有谁值得她冒这个险?芷青平常的行踪她是不知道的,就算是她来集团,也不会在大厅逗留,俞锦没有机会接近她,只能冒险在这里找机会。”

  “让芷青替她卖身还债,把自己的亲姐姐推到这种境界,她还有什么脸回来找她?她就不怕芷青恨她吗?”

  推到这种境界?穆辰枫眉峰微挑,双眼半眯看着谭景晞,玩味的问道:“推到什么境界?”

  “额......我把人找出来问问哈。”

  不过是分析情况而已,何必较真呢,再说自己好像也没有说错吧,但是命还是比较重要的。

  俞锦回来,穆辰枫原本是无所谓的,但是他现在觉得她的回来对与辰芷青来说是很大的危机,不管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如何,但是她们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了,对彼此的印象很深刻,辰芷青恢复记忆的几率很大,俞锦的回来很有可能让她恢复记忆的,如果她真的恢复记忆,会怎么样呢?他并不知道恢复记忆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是她那一身伤痕,黑暗中的惊恐,午夜梦回时折磨着她的噩梦,这些都是以前的记忆造成的,那些被遗忘的并不是幸福,既然不幸福为什么还要记起来?

  一直在东想西想,考虑这个考虑这个,可是自己心里最在乎最真实的想法,却一直努力被他自己忽略着。

  这里已经是深夜了,俞鸿试了很久都不能入睡,最终还是得依靠药物才能入睡,抗抑郁药,安眠药,这些年就跟自己的一日三餐一样,这么多年尝试了很多次拒绝药物的治疗,拒绝依靠药物入睡,可是从来没有成功过。

  药片扔尽嘴里,将床头玻璃杯里早已冷掉的水一饮而尽,冰冷的白水刺得俞鸿有些胃痛,药片划过喉咙有点想吐,这种让人恶心的感觉真是忍无可忍!脑海中又回想起邱忠早上说的话:“小姐已经回国了,据说有人在沐光集团见过她,当时他穿的是保洁员的衣服。”

  俞鸿想到俞锦跟辰芷青姐妹情深,但是他没想到能深到这个份儿,俞锦不惜以生命做赌注都要回国,为了接近辰芷青甚至可以放下身段做到这一步,这让他懊恼不已,当年他以为自己能留住苏欢,可是最后她还是跟那个男人走了;今天,他以为自己的女儿始终是能体会自己,陪着自己的,可是却用这么恨绝的方法离开自己。每一次,他都以为自己掌握了一切,可是最后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掌握不了!

  扬手把玻璃杯砸在对面的墙上!

  所有的人都背叛自己,曾经,他能让背叛自己的人痛不欲生,现在一样可以!

  既然你和他的孽种连我身边唯一的亲人都不放过,那么就让她为她所做的,为你们所做的尝尽最大的痛苦,让她也知道什么叫做痛不欲生。

  “邱忠!”

  “老板?”

  “立刻安排,回去。”

  “现在?”

  “怎么?连你也来质疑我?”

  “是,我立刻去安排。”

  都说黎明前的时光是最黑暗的,挨过了黑暗就能迎来光明,可是这么多年他挨过无数的黑暗,却从没有等来黎明。

  实在不知道自己在这个豪华的公寓中睡了多久了,她记得自己睡下时就是深夜了,睁开眼睛看见的依旧是满天星辰,根据起床这个动作所带来的浑身酸痛无力的感觉,纪薇年觉得自己至少是睡了整整24个小时了,睡觉前的拖鞋自己脱在哪里了?还是更本就没穿?不过睡的久了点,记忆力就倒退了?

  跌跌撞撞的走进客厅,一片狼藉,包,手机,耳环,项链,高跟鞋铺满了房间,地上,沙发上,桌子上,窗台上,自己是怎么把它们造成这样的?走进卫生间想洗把脸,镜子里的人还是不是那个光鲜亮丽的女总裁?乱七八糟的头发,肿胀的脸庞,红肿无神的双眼,这样的自己居然还穿着礼服!

  礼服?礼服!对呀,她去参见那场盛大的婚礼,巧的是,新郎正是她最爱的人。

  水龙头开到最大,流水声也掩盖不住自己难听的笑声,镜子里的自己笑出了眼泪。撩起冰凉的水拍在自己的脸上,至少这样可以告诉自己,脸上的不是只有泪水。

  门铃响起,很急促,门外的人甚至等不到第一下响完就去按第二下,第三下......好像又觉得门铃的声音不够大,又去敲门,同样显得很急促,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一样。

  为了不和公寓方因为一扇门而产生纠纷,纪薇年努力让自己清醒清醒小跑着去开了门。

  打开门的一瞬间,她还没有看清楚是谁,就结结实实的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拥抱着她的人竟然有些发抖,就连声音都听得出一丝害怕。

  “还好你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怀抱太紧了,纪薇年被拥抱的有些喘不过气来,胳膊有些微微的发疼,生理上的疼痛总算是让她清醒一些了,这才反映过来,眼前的人是杜念。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到:“我不过就是睡得久了一点,又不是死了,你怕什么。”

  杜念放开她好像要说什么,可是看见她的样子,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纪薇年想一定是自己此刻的形象实在是太“光芒万丈”了,吓着他了,吓得他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多年以后,纪薇年才明白,当年的杜念不是被她的狼狈吓到,而是他看见了自己对另外一个男人的痴狂和执拗。

  “我睡多久了?”

  “差两个小时就整整48个小时了。”

  “竟然着么久了?”

  “我来了好几次,可是你一直不开门,今天如果你在不开,我就要报警了。”

  “不过就是睡觉睡的久一点而已,你怕什么呀?”

  “你难道不知道你睡觉前经历了什么吗?”

  “我记得,不用提醒我。”

  “你,怎么样?”

  “不太好,有点饿。”

  “我帮你买了东西吃,你快吃吧。”

  把手中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摆在她的面前,替她把筷子放好,水准备好,一一放在她面前,转身就去为她收拾房间,纪薇年一边吃着他为自己准备的饭菜,一边看着他用心的打扫着一片狼藉的房间,觉得这人真的是个好男人呀。

  “杜念,我说你这样的男人,要是那个女孩儿跟了你也是很幸福的嘛。”

  “是吗?我会把这句话转告给我未来的妻子的。”

  背对着自己的杜念,纪薇年根本看不到他眼底的悲伤。

  纪薇年吃很快,没有形象可言,甚至有好几次都差点吐了,杜念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食物说到:“你何必这样对自己?”

  “说什么呢?我睡了这么久自然是饿了,饿了就得要吃饭,不过是吃相不太好看罢了,杜院长就看不惯了?”

  “纪薇年!”

  杜念见不得她这样一蹶不振,自暴自弃的样子,她不该这样子!这不是纪薇年!手中的食物狠狠地砸到桌面上,酱汁就这样沾的到处都是,空气仿佛一下子凝结了,就这样看着纪薇年,眼里有愤怒可是更多的是心疼。过了很久,纪薇年挑起别的食物继续进食,看也不看杜念一眼,说到:“你看,白打扫了不是?”

  这之后,纪薇年的余光看见一双大长腿从她面前经过,可怜的房门被重重的关上,屋子里没人念叨自己,安静了很多,终于可以安下心来进餐了,可是这家五星级酒店的大厨手艺不怎么样,一个蔬菜沙拉怎么能是又咸又涩的?

  这样过了两天,杜念还是不放心她,自己不论对她多生气都不可能不理会她,只要能让她不在这样自暴自弃下去,只要她愿意,只要她开心,没有什么是不能给她的。

  简行的人说她没有按照原定的时间回公司上班,但是好在这么多年简行的运行一直是远程遥控的,里面的老员工也都能干,暂时出不了什么大事儿。买好了她喜欢的食物,杜念去了她住的地方,这里和上次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这次她并没有连着睡上48个小时罢了。

  杜念知道,穆辰枫结婚对她打击很大,她已经撑不了多久了,这些年在国外支撑她走到现在的都是穆辰枫,纪薇年希望和穆辰枫重修旧好,可是她却知道穆辰枫痛恨自己,恨到骨子里去,自己不敢去面对他,越是不敢面对就越是痛彻心扉,可怜杜念妙手回春,医得了病却救不了心。

  这一次,杜念没有再冲着纪薇年发脾气,安安静静的收拾着房间,沉默的看着她吃完面前的食物,就在她打算再回去继续睡觉的时候,杜念终于下定决心说到:

  “你打算这样过一辈子了?你打算生死快活都由一个男人牵着?你打算把自己下半生的喜怒哀乐交给别人丈夫?”

  这样残忍的询问,让纪薇年终于爆发了,转过身冲到杜念的面前吼道:“我不用你来提醒自己觊觎着别人的丈夫这件事情!我自己清楚的很!结婚的时候我就在现场,我他妈的全都看见了,看的清清楚楚,他们说的每一句,每一个拥抱我都看见了!我看的见我也听得见!”

  杜念很庆幸纪薇年能这样歇斯底里的冲自己怒吼,因为这样至少证明她还正常,可是他又很心痛,这个世界上除了穆辰枫再也不会有一个人能把纪薇年逼成这样。

  面对纪薇年的怒吼,杜念很是淡定,依旧很舒服的坐在沙发上,丝毫不闪躲的看着纪薇年红肿的双眼,风轻云淡的说到:“不是你让他结婚的吗?”

  “我让他结婚他就结婚,我让他原谅我为什么他不肯?!”

  “这么多年,你联系过他吗?你有没有跟他解释过当年的事情?你有没有尝试寻求他的原谅?纪薇年,你没有。所以,今天这样你怪谁?”

  “我......”

  蚂蚁借着烛火在墙壁映出张牙舞爪的影子,以此吓唬别人保护自己,但归根结底它永远都是一只蚂蚁,任何人一个手指头都能让它死无全尸。

  纪薇年,在穆辰枫面前,你就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你没有给过他机会,阿薇是你自己把你们逼到这一步的。是你自己说,等他结婚了,就是放下你了,他就不恨你了,你就会回来。可是阿薇,他不恨你了,也就不爱你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现在后悔了,可是一切都晚了,都晚了。”

  失去烛火的蝼蚁,不堪一击。

  “只要你愿意,一切都不晚。”

  我说过,只要你想要的,只要能让你变得像以前一样快乐,我都替你找回来。

  杜念起身抽出纸巾走到纪薇年面前,轻轻的为她拭去泪水,暖暖的笑着,温柔的说道:“只要你愿意,一切都还不晚。”

  “你说什么?”

  “现在的穆太太不过是辰枫买回来的,他买她回来做穆太太,为的就是希望你能回来见他,因为他找不到你,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法让你回来。”

  “你说什么?!”

  这个消息让纪薇年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难过,自己的一句戏言他却认真了,如果不是因为在乎怎么会这样做?

  “不相信吗?”

  “辰枫不会这样做的。”

  “她从哪里来我并不知道,来医院的时候受了很重的伤,头部遭受重创导致失忆,所以现在她根本不记得自己以前的生活,辰枫和陆启把她原来的记录全部删掉了,对外也不透露半句,她是谁,从哪儿来,家里还有谁,我都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辰枫不爱她。”

  “他真的不爱那个女人吗?”

  “辰芷青是他突然送来医院的,然后就告诉我说他要和辰芷青结婚,不管我怎么劝他都没能改变。”

  “你说的都是真的?”

  她明媚双眸燃起的希望和光亮,如万千利剑,一个不少的刺进他的心口。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因为过于激动,纪薇年竟然有些喜极而泣,突然伸手紧紧的握着杜念的手,她的手微微发抖,连带着对自己说话的语调也有些不平稳:

  “杜念,你知道吗?这是8年来我听过的最好的事情。谢谢你。”

  这是你回来后第一次的拥抱,出国前你给我的第一个拥抱是我们大学见面相见的第一面,那时你对我说:“杜同学,你好,我是辰枫的女朋友,我叫纪薇年,你可以叫我阿薇。”这一次,你拥抱我,还是因为他。这些年,自己早已学会了在疼痛和苦涩中继续爱她。

  “一切都不晚,所以不要在这样自暴自弃,我想不管怎么样,原来那个自信骄傲的纪薇年,辰枫一直都没有放弃过爱你。”

  “可是,可是他已经结婚了,我不想去做那个可耻的第三者。”

  “第三者?他们说穿了不过就是一场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罢了。何况,到底谁是第三者,还不一定吧?”

  自己,真的可以这样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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