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从孤儿院回程的路上，被超速追尾，紧接着就被围了。她吞口空气，没冲出去，慌忙中打电话，景熵没接，又打给刘珏，还未接通，来人便砸车窗。
“喂。”
“哥，我……”她慌张中一口气说完。
挂断电话，深呼吸口气，下车，“你们是谁？”
“夫人不必问。”
她环视一圈人群，有种无力感涌上头，她很害怕。
怕……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景熵。
“夫人不要多做反抗，我们只想请你走一趟。”
琉璃自是不会束手就擒，只是她不明白，是谁要绑架她，听口音，并不是本地人，而且他们虽然人数众多，但并未伤她。
她吸入粉尘，刚捂上口鼻，便晕了过去。
等醒来时，不知道自己在哪，双眼被蒙，嘴里不知道塞的什么，扯扯手脚，无法动弹，躺个大字型。
过了不知道多久，听见脚步声，紧接着是说话声。
“老爷。”
她心里的恐惧放到了最大，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很陌生的香味。
但来人并未说话，她快速思考着，记忆中没有跟大龄人打过交道。
又听见关门声，脚步声渐近，她挣扎着，呼吸异常急促，胸膛起伏不止，嘴里发出呜呜声。
紧接着就是剪刀剪着她身上衣服的声音，她挣扎的更厉害，那股香味将她笼罩的彻底，泪打湿了蒙眼的布。
死命的挣扎，那一刹，喉咙哽了一声，一瞬卸了力，哭的喘气更加急促不稳。
良久…
她身上盖上被子，听着皮带发出的金属声音，脚步声远离，开门声，她听见了这个人苍老的声音。
“办的好。”
又过会，听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进来，来人捏住她脸颊，拿下口中的布…灌红酒，她并未呼声求救，也并未挣扎，又被塞上嘴巴。
蒙眼的布，已经被眼泪浸湿。身上的被子掀开，她并未挣扎，如同死人。
许久许久，久到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眼上的布被拿下，她并未睁眼，听见声音。
“小猎物。”
语气轻佻，似还带着笑意。
她喉咙酸涩，睁开了眼，看景熵拿下她口中的布，她扯了扯手腕上的铁链，又看了一眼，铁环上包裹的布。
她哭的更浓烈了，破口大骂，“槽尼玛，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他慢条斯理的开着她手腕的枷锁，轻淡的说:“昨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过了凌晨就不是了。”
她刹那清醒了过来，红肿着眼睛，扬起了手掌，又颤抖着放下，大哭大叫，崩溃边缘。
“你他妈有病，你他妈知道我多害怕吗？”
她说着喷着口水，“曹尼玛，你他妈混蛋，你有很多种方式，为什么要用这一种。”吼得歇斯底里。
他开着她的脚链，语气轻淡，“如果那年那晚，我懂的感情，那这就是我要做的。”
他又扯扯唇角，似笑非笑的说:“还好我不懂，要不然，我就害死你了。”
他看着她说:“你明白的，那本该是一瓶药酒。”
她哭的难以抑制，抱住膝盖埋头痛哭。
“所以你是否接受这样的我呢？”
他站着，看她哭的全身颤抖。
“你是否也给桑桑一次任性的权利，你从未给过他。”
他就像被等着审判的囚徒，听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
良久……
她卷起床单裹住自己，并未看他。
“我欠桑桑的，我还完了，”
她站起身摇摇欲坠的走着。
“桑桑只是死了，但不代表他没存在过。”
她说着控制不住眼泪的流淌，走到门口，她顿了一下脚。
“离婚。”
他闻言先是轻笑几声，而后，红了眼眶。
良久…
赵景进来，低头，怯怯开口:“少爷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琉璃小姐已经是您的景太太，她那么爱您，您怎么会质疑？”
他靠在床头，闭着眼，有气无力的喃喃低语。
“她不爱我，她爱的是十七岁的那个少年，那个信任，迁就她的少年。她用尽心思让我相信，她爱的是我，可她没有明白，桑桑是不存在的，我也装不了一辈子。”
他有些颓，扯扯唇角，“十七岁的少年与她定了终身，缘定三生，可我回不去了。”
他抬眼望过来，“你知道，这才是我的本性，我可以没有天性，可我骗不了她。”
他揶揄的笑着，“你知道她为什么非要生孩子吗？”
赵景皱了皱眉，声音轻轻:“不是因为……爱的结晶吗？”
他闭眼摇了摇头，“她只是想要一个桑桑…而那孩子跟他有血缘关系。”
“如果没有孩子，或许，我未必懂……”他深叹口气，又笑了笑。
赵景踟蹰，颤颤开口:“是少爷您认得太真了。”
他站起身，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看着床面，“我活着就是因为她，如果她不爱我，我又怎么……骗的了自己？”
琉璃坐在车上，身上裹着被单，未停止过流泪，她不知道该去哪，不知道谁能理解他们这种操蛋的爱情。
景熵扯着讥笑，有种秋风拂过落叶的悲凉。
“现在的事实就是，她无法接受这样的我。她可以设计我千万次，包括孩子，而我…却输给这一次。”
赵景低头，甚是不解，从他们相遇到现在，他们做的事说的话，别人都不能理解。如果这样都不叫合适，那什么才是合适？
“就因为太太怀孕，您就推翻了太太在瑞士做的一切，会不会太唐突？”
景熵视线射向他，“把烟给我。”
赵景慌忙掏出烟，递给他点着。
他抽了一口，有些上头，闭了闭眼。
“我经常会想，你这么蠢，当初怎么会被老太婆选中。”
他皱眉，语气却一如的轻佻。
赵景低头，卑陬失色。
“这世上除了我，便只有他能与她配百年，”他阴鸷的笑了笑，“她那样聪明，那样善良又不善，可怎么办呢……”
他玩笑着，有些邪魅，“刘珏是她哥。”
赵景闻言，太阳穴突跳，眉头扭成结。刘珏？可刘珏怎么会……
他垂眸看着一缕轻烟，神色不虞。
“我恨刘珏，可我却不敢动他。”
——
琉璃裹着被单去了阿金家，阿金并未在家，她见到了这个让她记挂多年的人。
两人皆是一愣，而后，对笑着，相对无言。
两分钟后。
琉璃率先开口:“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陈瑶瑶眸中霎那间聚了水雾。
又看她蓬头垢面，裹着被单，“你出什么事了？”面露着急，开口便急切了几分。
琉璃笑了笑，走到沙发坐下。
“姐，你衣服借我穿穿，顺便借你手机，给金哥打个电话。”
——
琉璃看着她，陈瑶瑶拘谨了几分。
琉璃笑着开了口，“你知道吗？这么多年过去，能配上金哥的我始终觉得只有你。”
陈瑶瑶闻言，刹那满面浸湿，“不，我配不上他。”
“嫂子，”琉璃笑着，“以前就想这样叫你。”
陈瑶瑶哭着摇头，“我配不起。”
琉璃拉住她手，喟叹，“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过去，但可以放下过去，艳姐都可以，你为什么不可以。”
琉璃回想往事，感慨万分，“她又比你高贵几分呢？她都可以在兄弟几人中徘徊，而你，只是职业问题，生活所迫，是命运对你不公平。”
陈瑶瑶默不作声，控制不住的流泪。
阿金赶回来，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略过一瞬局促，笑着坐下。
“吵架了？”
琉璃摇头，半晌，缓缓道出，从认识到今天的点点滴滴，她所有所有的无力和偏爱，他所有的不安和执爱。
阿金拍案大吼，“混蛋。”
琉璃垂眸失笑，“他始终不相信，我对他这样偏爱。但我不怪他，毕竟他那样聪明，那样介怀刘珏。”
“他……”阿金皱眉，颤颤张着嘴。
琉璃带着笑说:“是他让我知道占有和爱是两码事。他给我宁家的聘礼时说，他想没有后顾之忧。”
琉璃点了支烟，抽一口，太久不抽，有些难受。
“我想让他知道，有些事是不对的，就像教桑桑那样去教他。”
“你不相信吧，他这个人有多单纯，是景家的教育问题，让他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琉璃心微微泛疼，延伸到面部。
“没有人爱过他，只有他的小猎物给过他偏爱，所以他期望着，他能拥有一个人独一无二的爱。”
琉璃叹气闭眼，手臂搭在眼睛上，提了一口气，半晌，才又继续。
“我当年离开带走了他仅剩的那份信任。我带着他给我的一切，我并不孤单，可我什么都没有给他留，致使他偏离轨道这么远。”
她说着说着便哽咽万分。
阿金看出她的无奈和难受，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离婚，”她无力说着，“我对他说了……离婚。”
阿金闻言，呛住，猛咳不止，胀红着脸，吞口气问:
“你不是要教育他吗？”
她神色暗晦，似有种后知后觉的悲伤，——是啊，我对他说了离婚。
客厅里沉静了一会，她笑着看向陈瑶瑶。
“嫂子，你给我做顿饭吧，我很想吃你炒的菜。”
阿金一惊，呆愣着，定着琉璃。
琉璃看陈瑶瑶走远，收回视线。
“金哥，我一直觉得瑶瑶姐才是适合你的人，如果不是那个女人，瑶瑶姐不会泥足深陷……毁了一生。”
“我对不起她……”阿金垂头，无力又自责的说道。
“那你就应该弥补，”琉璃笑了笑，“你也喜欢她不是吗？人嘛，总会这样，又是白月光又是朱砂痣。”
“啧啧啧，”阿金鄙夷着看她。
“说真的，”琉璃挑眉，“如果你真娶了那个女人，你不一定幸福，搞不好还可以改行卖帽子。”
说完起身，叫嚷着向厨房走，“嫂子，我给你打下手。”
阿金慢一拍的明白她的讽刺，吼，“小璃，半夜吃多了会胖。”
他笑着看向厨房的方向，嘴里呢喃，“我真想你是我亲妹妹，那……是不是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他什么都明白，还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可心里始终偏向刘珏，除了那几年刘珏对琉璃的不闻不问和那件卑劣的事，其它而言，刘珏是他最佩服的人。
他靠在沙发上，想起褚宸说的话。
“你想象不了，那时候珏哥有多宠小璃，假如小璃说要珏哥的心，珏哥也会毫不犹豫将胸膛豁开。珏哥那时候也才十七岁，但照顾小璃的时候，就像个老父亲。”
阿金回神叹气。
他没见过刘珏那一面，他认识的时候刚好是变故的那一夜。
他真想象不了，儒雅的琉珏。他的印象开始就是刘珏敢打敢拼，心硬如石的阎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