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萧寒端着红酒杯,站在卧室阳台上,望着夜空,神情忧郁。
一见钟情吧。对那个暴躁的女孩。可他的爱很龌龊,爱她都可谓是种侮辱。
他不是君子,像那些纨绔子说的那样,琉璃是他的白月光,只欣赏不亵渎。白月光是真的,但他查过她的资料以后,不是不想动她,而是不敢动她。
她一个高中生,还是孤儿,名声又那么差,还在灯红酒绿处唱歌,按理说这样的女人想占有太容易了。
可当他查了以后,他就明白她背后那个人实力很强,虽不能明着出面,但暗里的才最可怕,他那时对那个人的身份有过无数种猜测。什么样的身份能让帝煌宫老板卖他面子,罩着他的情人。谁人不知,阎罗王刘珏的背景史,能让刘珏卖面子的必定不是一般人。
琉璃可以随意出入帝煌宫,还在帝煌宫动手打人,她在帝煌宫还从未出过事,在那个象征着身份地位的会所,想玩她的人数不胜数,可却没有一个人动过她,她去的时候永远不知道她何时进来的,走的时候甚至是帝煌宫出车送。
他以前猜过这个女孩是刘珏的情人,可又觉得不可能,如果是刘珏的情人,刘珏怎么可能让她抛头露面在帝煌宫唱歌。
奈何,他一开始就被这个随性率真的女人吸引了,或者说是她的长相吸引了他的目光,她的话吊住了他的胃口,虚空无处所,仿佛似琉璃。
他喜欢跟她聊天的那种轻松随意,不像别人那种恭维或者周旋,爱上她就是这样一个过程,被她的恣意潇洒与众不同触了心。
她突然失踪,他猜测,可能是因为她背后人的安排,可能那人不是A市的,毕竟A市他想不出谁有这个能力可以跟刘珏这般交好。
当时的景家,外姓景内姓周,刘珏不可能跟周氏交好,刘珏这样的人绝对看不上周家那种吃软饭的男人,而景熵当时只是个传闻中的私生子继承人,圈内并没有几人见过他,况且他当时年龄跟实力也做不了这个事。
直到琉璃回国再见,没了青涩稚嫩,骨子里散发的妩媚勾魂摄魄,她红裙红唇,看她的着装打扮和她的叙述,很明显她背后那个人还在,所以他只能像从前那样远远的看着她,却不敢动她,只能在午夜梦回亵渎对她的痴迷。
直到那天早上见到她,她借钱的那一刻,他心底那颗见不得光的邪恶种子跳动到了极致,他望着后视镜里那个风一样迷一般的女子,他猜想是不是跟那个人闹崩了?没有那个人的庇护,他早晚可以占有她,他也可以锦衣玉食的包养她,除了名分他什么都可以给她。
直到那晚在帝煌宫知道她跟景熵的事,他泄气了,连伪装都忘了,如果她是景熵的女人那谁又能动的了她。
景熵是出了名的神经病,连自己家人都能亲手除掉,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可以稳坐景总,以一己之力拔掉横行十几年的周氏,除之而后快的雷霆手段让人悚然。
偏偏他那人还不按套路出牌,桀骜不驯没有规矩,不可一世谁都放不进眼里,却对琉璃唯命是从,由此更可知琉璃在他心中的份量。
后来又想,琉璃背后的人肯定不是景熵,毕竟时间上对不上,他俩高二相识,可琉璃高一就被人包养了,虽然景熵的思想可能不在乎这个,但…男人嘛,都是那么一回事。况且景熵也不是什么有风度的谦谦君子,景熵的靡烂可以写一本书。
景熵领证时帝煌宫传出消息刘珏嫁妹妹,又因为之前曾家的事他半信半疑,婚礼前看景熵高调宣布婚期时的专访,字幕虽然遮住了,但看他嘴型是刘珏,直到婚礼确认无误,只是以前从未想过她会是刘珏的妹妹,毕竟刘珏是孤儿。
婚礼上他看着那位眉目清冷的刘总,心底着实‘佩服’,就这么一个亲人,还是妹妹,都能扔出去散养,可见刘珏真是不凡呢。
这两年网上对景氏夫妇时不时有新的报导,他也更深叹景熵与别人的不同,像他们这种人,门第观念很深,尤其是景熵那种曲折的身世,按理说景熵应该更在乎这个,可偏偏没有,在琉璃还深陷包养传闻中,景熵便与她定情定终身,便想娶她做景太太。
甚至他无法想象,那样一个不可一世的人从上学时就为琉璃保驾护航,唯命是从,一个没有男女观念的人,面对琉璃时打不还手,偏爱骄纵,求婚奉上全部身家,又得有多疯才能用自己的血灌养花草,离婚又是奉上身家。
单膝求婚的他见过,双膝求人做祖宗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对那个景少记忆最深的就是私人山庄会见,那个横空出世的山庄。那个男子举手投足矜贵不凡,叼着雪茄慵懒的靠在沙发上,面不改色的观赏那荒唐的画面。
如沐春风的笑容,做着最粗鲁的动作,掐着女人的脖子将人甩出去,起身走过去,抬脚踩在女人脖子上,笑着说:“你他妈也配。啧啧啧。”
初见倾心,倾生世温柔。
许我生生烟花灿烂,许你世世抵死缠绵。
多难想象,那样一个人会说情话。干翻他的小猎物。
易萧寒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望着夜空,扯了扯唇角,“到底是谁干翻谁呢?除了那个女人还真想象不出谁能收了景熵。那种不明情况下,也想象不出谁会娶琉璃。谁能娶琉璃。”
那个大着肚子离开餐厅的景太太命人送给易少的补偿,她终是放弃了他这个肮脏的朋友,午夜梦回她还是他的梦中人,她还是他的爱而不得。
也许多年后她再想起他这个人,或许只是一句嫂子的前未婚夫。
——
谢瑞泽默默的看了她的微博,笑着呢喃,“新年快乐,Li 我的只此一生。”
那个潇洒,甩脏话的中国女孩,琉璃,他的一生。有些人一旦爱上就是一辈子。
他并没有吃亏,在他俩的交往中,琉璃给了他一份真挚的感情,只是他不够幸运,没能成为她的归属,她的心之所向,她的只此一人,她的生同衾死同椁。
——
宁凝儿独自站在别墅外仰头望着夜空,寒风刺骨,是真的冷,冷到血液凝固,心冰凉。
身后的别墅里有她的儿子,望着的方向有她的爱人,可她很贪心,她想要的并不是这种相敬如宾。
她知道刘珏为什么去会所,因为他不想对着她发脾气,宁延振不争气,宁家总想着她嫁给了刘珏就攀上了刘家跟景家,爸爸掏空心思的为延振囤基业。
自从她嫁给刘珏以后,宁延振一个礼拜五天都在帝煌宫,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刘珏的小舅子,她也慢慢了解刘珏的脾性,刘珏很讨厌别人攀亲,当初她嫁的时候,刘珏就让她把聘礼留在了宁家,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景家出了聘礼,又给了对易家的赔偿,护住几家人的面子。刘珏本就不想结婚,后又沾了景家,现又摊上宁家贪心不足,心底更是厌恶至极,她都觉得自己没脸待下去,当初说的不用负责,最后还是让刘珏娶了她,现在又……
宁凝儿想着便抱怀哭了起来,佣人闻声跑出来,“太太您怎么了?”
宁凝儿手胡乱的擦擦泪,摇头,“没事。”
佣人只当是刘珏没在家的缘故,“太太,先生往年都不在家的,从我来到现在只有去年您怀孕的时候,先生才没出门。”
宁凝儿笑了笑,又仰头看着天空,“我明白的。他很不容易。”
佣人低头站立在她身边,“先生看着冷漠了些,其实对您和小少爷很关心的。”
“嗯,”宁凝儿心里难受的很,舒口气,又问:“琉璃没在这过过年吗?”
“没有,”佣人毕恭毕敬的模样,“琉璃小姐只在大学回来后在这住过几天。”
宁凝儿闻言看向她,“琉璃没有在这生活过?”她疑惑的很,以前也没问过,家里的佣人也很怕刘珏,平时都是只做事不说话。
“没有。”
宁凝儿:“为什么?”
佣人低着头,“琉璃小姐高中时在学校附近有公寓,大学那几年在国外也没有回来,毕业后回来没多久就跟姑爷在一起了。”
“哦。”宁凝儿点了点头,“回去吧。”说着移脚向别墅走。
——
褚宸看着喝瘫在沙发上的刘珏,“珏哥,要回去吗?”
刘珏半合着眼,瘫靠在沙发上,嘴里嘟囔着问:“阿宸,你说,我结婚是不是错的呀?”
褚宸闻言吸口气,自喝了杯酒,“珏哥,”又看刘珏一眼,而后跨起二郎腿靠在沙发上,“对错都是这样了。路只能回头看,不能回头走。”
“是啊,”刘珏说着神情悲伤了几分,扯扯唇角,半晌,“半辈子了,为自己活了那几年,还活错了。”他眼底悲痛万分,盯着吊灯。
褚宸叹气,心里有些难受,毕竟跟刘珏这么多年了,心里肯定是向着刘珏的,“如果是小璃……她会为难自己也绝不会让珏哥您为难。”
“嗯,”刘珏喉咙发着颤音,顿会他说:“阿宸,我真的…很后悔。”
褚宸听他声音,偏头看向他,他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很平静,但声音很压抑,很悲伤。
“其实嫂子人也还不错。现在小璃也嫁人了,珏哥自己看着办。”
刘珏干扯唇角,半晌,像个孩子般委屈,“可…我怕看见她那种对我失望的眼神。”他食指戳了戳心脏处,“其实我也会痛。它也没有那么硬。”
褚宸看着他的言行举止,一瞬就红了眼眶,刘珏多自负多骄傲的一个人,此刻就像个找不到方向的孩子。
褚宸手擦了一把眼睛,准备开口时,又听见刘珏说:“我这般卑劣却又奢求眷顾。我拥有过很多次机会,可到如今,我又想轻描淡写的说只要一次。”
褚宸有些不懂他的话,卑劣这词未免用的太过了,他始终相信刘珏是为琉璃高兴的,琉璃生病那几年,刘珏一直在暗中观察景熵,可琉璃毕竟是刘珏唯一的亲人,更是唯一对刘珏毫无保留的付出,且不求回报。
褚宸只当是刘珏喝多了,话也多了,毕竟心里也烦,也憋屈。
“有些事,”刘珏拧着眉头,“回不去了,回不去了。算计来算计去,最终…”
他闭上眼,心里酸涩,最终只是算计了我跟她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