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看他逐渐失控的情绪,她脸上带着泪,嫣然一笑,缓缓开口,
“那个十七岁的少年,给了我黑暗中的光芒,他狂傲不羁不可一世,他单纯又轻佻,还有些讨厌。”
“可那个狂傲轻佻的少年,给了我信任,迁就,任性,给了我世间一切美好,我爱上那个满口甩英文,聪明又单纯的少年。”
“你去医院看我,为我打架,为我负伤,顶着全校所不齿跟我做朋友,你为我买药,严重洁癖的你,甩的一身泥巴。”
“我离开你,不能承受失去与你唯一的关联,我疯了,在医院住了近一年,病好以后,我下意识里选择了伦敦,那个你长大的地方,我梦魇缠身,心痛难忍,都与你有关,我重度抑郁,因你病入膏肓。”
“回国后,你自杀,我醒来以后到处去找关于你这个梦中人的信息。”
“我背着我哥留在国内,与你纠缠,你心凉如冰,我不要廉耻与你缠绵,为了留下,我对我哥动手,第一次忤逆他。”
“因为打你那一巴掌,使我病入膏肓,我不忍你痛苦,不舍的你死,住院治疗。”
“病痛中,我与你拍了结婚照,嫁给你,是我十七岁就做好的决定。出院后,我整理好自己的身心,带你领证。在这个门口,我们相拥而泣。”
“八月,我为你穿上婚纱,惬与巴黎。”
“十月我们不欢而散,你去了瑞士,我治好病以后去了美国,纹了这个纹身,一月底我奔赴瑞士,对你高声表白,你却因为孩子的事,推翻我所有深情。”
“你绑架我,用那种腌臜的方式告诉我,你不是那个十七岁的少年。”
她深深咬下唇瓣,“我也想让你教教我,怎么才能不爱你。”
“你始终如此,始终不相信,我定情与那个十七岁的少年,却忠爱着我面前的这个景熵,那个同我宣誓的景熵,那个绑架我的景熵。”
她脉脉温情注视着他,“我真的很累,桑桑我真的很累,因为我自己而觉得累,因为我的迷失而觉得累,因为我的梦中人而觉得累,因为不想选择而觉得累。”
“我无比清楚,我爱的是梦中人,还是你,可你不安的心,又怎么能相信,我这样深爱你。”
她闭上眼,“我承认,我杀了那个单纯的少年,可我别无他选不是吗?”
她三分笑七分哭的望着他,“你那样耀眼,气宇轩昂,那样爱我,你一次次妥协,一次次逼得自己无路可退,可我又何尝不是?”
“我没有怪你绑架我,可我讨厌你用这种方式,我时常问自己,我到底有多爱景熵,可以爱到不要脸不要命,不要自尊。”
“你总是觉得我不爱你,总是觉得我爱着虚幻的那个少年,你为什么不用眼睛去看看呢?非要用你那偏离轨道的心去看呢?”
“桑桑,我真的尽力表达了,如果你还是感受不到,那……我俩就殉情吧。”
“我真的挺累,我把决定权交到你手里,无论是离婚还是殉情,你想清楚再回答我。”
议论声越来越大,一阵喧杂,轰鸣。
“我糊涂了。这是怎么回事?”
叶子戳着他俩胳膊,“琉璃看起来好像状态不太好。”
“好了才怪,”牧瑾风抱怀,“她有病吧,又不吃饭,天天喝的烂醉,她身体也受不了啊。”
叶子有些纳闷,“我也挺迷惑。”
牧瑾风“啧,”瞥瞥她,“真为你智商而着急。”
叶子瞪了他两眼。
骆君凯摸着下巴,“讨论一下,你看啊,景熵的情绪是失控的,这个没见过吧,琉璃生死边缘他都镇定自若,一滴泪没掉,现在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哭了。”
“琉璃把决定权交到他手里,他对琉璃肯定不会说谎,可能他这个人就不会说谎。他不相信琉璃爱着他黑暗不见光的一面,毕竟他高中的时候是那么坦荡。”
“再加上你听他说,琉璃离开是怕他死,怕连累别人,就说明当时琉璃离开不仅仅是因为他,还可能有别人,可他,我们都知道,他只认识琉璃,在这点他俩就不平等。”
“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琉璃说的那个,她杀死了那个单纯的少年,另外一种就是那个少年根本就不存在,是景熵伪装出来的,只在琉璃面前。”
牧瑾风问:“那你觉得他会怎么选?”
骆君凯摇摇头,“我觉得他想选殉情,但他又想不到死法,毕竟他对琉璃下不去手。”
牧瑾风点头,表示认同,“很难想象景熵那几年都在自杀中度过。不过他俩爱的也挺累的,明明桑桑跟景熵是一个人。”
骆君凯又摇头,“景熵活着就为了琉璃,如果琉璃爱的不是这个景熵,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可他又不敢死,他要自杀,琉璃病发又是一场折磨。”
俄顷,骆君凯又说:“我觉得这个问题就是琉璃发现的太晚,或者,啧,他们俩中间有个强大的情敌,景熵很介怀的人。”
三人思考很久,都没想出哪个人能让景熵放眼里。
叶子踟蹰半晌,怯怯的开口,“会不会是”她皱了皱眉,“刘珏。”
“卧槽,”骆君凯破口,“人家是亲兄妹,如果是因为刘珏,那景熵就有神经病。”
“也或者是她哥哥中的其中一个?”牧瑾风挑着音,皱了皱眉。
“这个还有点可能性,”骆君凯点着头。
叶子皱眉想了会,“我还是觉得是刘珏,琉璃跟他的关系很紧张也很奇怪,而且刘珏结婚时你们记得吧,选的跟琉璃同一天。”
“你去死,”牧瑾风瞥着她,“除非他俩不是亲生的,要么就像君凯说的,景熵有神经病。”
叶子想了一会,也觉得不太可能,“那应该就是她哪个哥哥,宸哥跟金哥的可能性比较大。”
转而又道,“也不对呀,金哥的女朋友是琉璃十年前就认定的嫂子。”
“那就是宸哥了,”牧瑾风又陷入猜测。
骆君凯:“你们为什么不猜沣哥?”
叶子摇头,“琉璃说了,金哥宸哥珏哥几乎形影不离,我们见到的也是这样,只有这两个人跟琉璃接触最多,能让景熵放眼里的,那肯定就在眼皮底下。”
三人又纷纷陷入猜测。
“这个疯子,”车里坐着的人,看着电脑,又看看窗外不远处的人群,“我他妈真想弄死她。”
阿金瞟他一眼,看向窗外,“能把景少逼疯的,除了小璃就是你。”
刘珏看着他,眯下眼,“你什么意思?”
“小璃说,景少知道,”阿金看着窗外,“也是景少跟她挑明你的越界。”
刘珏眯眼沉思,顿会,啪的一声合上电脑,“你说得对,下辈子我要跟他互换身份,让他尝尝我这种既不是爱情,又超越亲情的无力。”
阿金笑了笑,丢了烟头,“去哪?”
“随便吧,”他看向窗外,须臾,“去他们初见的地方,那个他捡到我妹妹的地方。”
阿金开着车,看了眼后视镜,淡淡开口,“我听小璃说,他们遇见的那晚,小璃是从会所出去的,阿宸的人送的小璃,路上起了争执小璃下车突然冲出,景少急踩了刹车,小璃没看见景少,但景少看见了小璃。”
“你知道还挺多,”皱了皱眉又道,“让阿宸去开发新项目,公司缺钱。”
‖褚宸就剩无辜躺枪的作用了。‖
“……”
阿金抽下唇角,这下褚宸惨了,被流放,还自掏腰包那种,有些鄙夷。
顿下,才开口,“小璃去帝煌宫找你的,你不是忙嘛,她唱首歌就走了。”
刘珏想着那几年的事,兀自开口,“以前总想着赚大钱,给她最好的生活,让她做小公主,有了钱以后,就迷失了。”
“小璃真的给过你很多机会,”阿金眯了下眼,“初中三年,她每次见到我们都会问你的情况,可你懒的听啊。初中毕业,你扼杀她的梦想,你对她动手,她几年未去你别墅,再次踏入就是因为景少的事。”
阿金看眼后视镜,看他神情没生气,继续说,“高一你去她公寓,出了那个事,你没去澄清,还让她背这无中生有的锅,你对她漠不关心,她打电话你不接,你生日她都会在会所等你,她生日你从来都不记得。”
“她跟你决裂那天她生日,凌晨十二点,景少在酒吧舞台上,祝她生日快乐,放着她已经不熟悉的生日歌,景少高调呐喊让小璃教他怎么去爱小璃。”
“小璃说,她在那一瞬爱上了那个手里拿着麦,身上发着光,万众瞩目的景熵。只为琉璃而耀眼的景熵。”
又看眼后视镜,想到褚宸说起的那个琉珏,这些话要是换做以前,他早就怒了,肯定动手了,但此刻,他垂眸发呆,看起来异常柔和。
阿金看他这样柔和,又开口,“小璃会爱上他也可以理解,高一那事之后,景少是小璃唯一的朋友,他非常护短,对小璃极其偏爱,为小璃打架,为小璃说谎,那是小璃那些年唯一一次有人陪她跨年,”
“小璃生病他去买药,小璃住院他旷课去医院,小璃说什么他都迁就,小璃那时候因为你要考第一名,景少每次故意让着小璃,又给小璃补英语,”
“说实话,我们兄弟太多年了,但平心而论,没有人能像景少这样照顾她,深爱她,景少讨厌爬山但还是陪着小璃去杭州旅游,陪她去丽江旅游,又陪她出国。”
“你有很多时间,但就没时间分给小璃。你日防夜防,其实真没必要,这几个兄弟谁不是把小璃当妹妹看,不妨还好,小璃也不会觉得她被世界抛弃了。”
“嗯,”他声音很沉,“是我的错,可惜,没机会了。”
阿金惊愕,他不发火实在是意料之外。
又想到一些事,景熵爱琉璃的方式光明磊落,可刘珏爱的方式极其卑劣,偏执。
琉璃所有的不幸都来自刘珏,可刘珏所有的爱都给了琉璃,孰是孰非谁能断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