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
他猛然惊醒,“我在,我在。”
她抱住他脖子,“桑桑……”再次不厌其烦的叫着。
他极其温柔,“小猎物,我会爱你,永远爱你,我只爱你。”
“我很难受。”她声音闷沉。
“吃药吧,好不好?”景熵道。
她眉头紧皱,连连摇头,“不要。”
顿会,景熵没听到她声音,摇晃了下她,她微眯眼,“嗯。”
景熵松口气,她又昏睡过去了。
他摸摸她额头的汗,抱她很紧,再次入睡。
醒来,看她不在房间,穿着浴袍便跑下楼,大吼:“人呢?”
“少爷,琉璃小姐在健身房。”佣人颤颤道。
景熵推开门,看她在跑步机上,慢跑,看她大汗淋漓,上前,摁下按键,“可以了。”
琉璃停下,舒口气,笑笑,“你怎么不换衣服?”
他抱住她,“醒来看你不在。”
她嫣笑喘气不匀,“傻瓜,你在,我舍不得死。”
——
他看着前面的背影,似乎还是十七岁那年的样子。她头发高高盘起,小上衣露着腰,宽松的休闲裤。
“你知道苏鼎的事了。”她用陈述的语气。
景熵:“嗯……那个是他表弟,曾舜锌。”
琉璃:“景苏两家是世交吗?”
景熵:“算是吧。”
“那……”
景熵双手搭在她肩上,四目相对,“是什么关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开不开心。”
琉璃抱住他腰,闭上眼,异常安心。
这个曾经只管自己开不开心,不可一世的人,现在把什么都给了她。他不喜欢爬山,他有洁癖,他喜欢玩,他不信宗教,他有很大的起床气,现在都没有了。
她牵起他的手,一边哼着歌,一边甩着手。
景熵扬着唇角,满目宠溺。
琉璃看着他侧脸的浅疤。
“桑桑。”
“嗯?”
“我们拍结婚照吧。”
他猛然刹车。
她身体前倾了一下又被弹回来,“你他妈傻逼。”
他眸光犀利,狠狠盯着她,“你再说一遍。”
“我们拍结婚照吧。”她莞尔,“不管未来如何,尽量让我们少些遗憾。”
他闭眼笑了一会,又捏捏她的脸,开车,“好。”
“不去别的地方了,就在海边别墅那里,让叶子家过去拍。”她说着点支烟。
“少抽点,对你身体不好。”他目视前方,淡淡开口。
“哦。”她乖乖的掐灭烟。
“那明天就拍吧。”景熵淡定的说着,心里已然炸开了花,握方向盘的手,丝丝抖动着。
她看着他的侧脸,恍然想起,第一次揪他耳朵的事,兀自笑了。
此时,空气甜柔,阳光温洵,他与她眸中,山明水净,倒影清晰。
叶子接到电话,欣喜若狂,一口应下,次日一大早,便到了海边别墅。
景熵看着穿婚纱的她,眸中闪烁,闭眼挤了下鼻子,像是强压欲火,“你很美。”
“我知道。”她笑着扬眉。
他单手揽着她的腰,向前一揽,他低头,她抬头。
“我们永远这么默契。”
她点着头,吻了他一下,“我们共同一个灵魂,因为你,它才不孤独。”
休息。
叶子低头划拉着屏幕,“给你们拍照真省事,你们随意的造型,都这么完美。”
琉璃靠在躺椅上,语气淡淡:“没办法,长得美。”
叶子瞥了她一眼,“就算是事实,你也不要老是说吧。”
景熵把玩着琉璃的手,“没办法,老子长得帅,往那一站就是风景。”
叶子嘴角一抽,转身去点支烟。
下午给这俩人拍古装,凤冠霞帔,妥妥的两个画中人。然而,这俩人内讧了,骂的祖宗十八代都刨出来了。
琉璃一脚踹在他胸膛,“闭嘴。”
他手拍打着衣服上的细沙,“骂不过你他妈就动脚,你他妈永远这么粗鲁。”
“你他妈还不是骂不过就甩英文。”
“你他妈也可以甩英文。”
“我他妈爱国,滚,傻逼。”
凌乱的现场人员。
正在凌乱呢,他俩又腻歪起来,抱着吻得旁若无人。
总结下来,这是俩神经病。
——
晚上叶子留宿在别墅,喂的一肚子狗粮。
看着琉璃给景熵喂完饭,景熵又摁着她头,“你替我喝,吃饱了。”
“吃饱滚一边去。”
景熵挪挪位置,抱着电脑,手指跳动在键盘上。
叶子抽抽嘴角,腹诽,这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景少吗?
过会,叶子有些惊讶,看着琉璃,“你饭量见长啊。”
景熵闻言,起身过来,夺过她手中的筷子,“滚出去跑步。”
她看他两眼,“哦。”
真的出门跑步去了,叶子眨巴几下眼睛,这他妈很神奇呀!
过了个把小时。
景熵站在门口大吼,“滚回来。”
没两分钟,她屁颠屁颠回来了。
叶子更好奇了,这俩人有点意思,这是谁怕谁呀?
翌日。
刚出房门,便听见景熵的吼声。
“你他妈看着我……”
叶子蹙眉,移脚到他们房间,看佣人低头并排站立,颤颤巍巍,气氛沉重。
琉璃坐在床上,景熵蹲跪在床边,一只手腕跟琉璃一只手腕绑在一起,景熵另一只胳膊流着液体,摸着琉璃的脸。琉璃表情看起来有些难受。
“小猎物,再坚强一点,很快就好了。”
琉璃脸上流着汗,声音听起来疲惫万分,“桑桑,桑桑你抱抱我。”
景熵抱住她,并未看旁人,但开口,“都他妈滚出去。”
叶子退出房间,惊恐万分。
那是琉璃呀,琉璃呀,那个狂到打翻几校男生潇洒恣意的琉璃呀!她生病了吗?
叶子坐在餐桌前迟迟未动。
良久……
景熵过来坐下,冷冷的丢了一句,“你什么都没看见。”
叶子暗暗瞟一眼,他衣服已经盖住了伤口,颤颤的开口,“琉璃生病了吗?”
说完泪就掉了出来。
景熵将早餐放在托盘,瞟她一眼,冰冷穿骨,“管好你的嘴。”
走了两步又顿脚,语气轻柔,“她不喜欢别人轻视她。”
叶子心里很难过,直愣愣坐在沙发上,脑子里都是高中时候的琉璃,那个傲然又平易近人的少女。
那时候的琉璃把骆君凯一群人打翻在地,脚踩着骆君凯肚子。
“就凭你,也他妈想泡我。”
好像是这么说的。
随后,捡起书包拍打灰尘,看见她时,淡淡一笑。
还有一次,踩着一男同学的嘴,“有种就他妈当面说,别背后说,姐不喜欢。”
那时候的琉璃多傲啊,即使声名狼藉,也依旧挺直腰杆,如同冬日里一枝孤傲的腊梅。
今天早上那个样子,让她无法接受,她想都不敢想,什么样的病,会让琉璃卑微脆弱。
中午景熵抱着琉璃下楼,将她放在沙发上,“我很快就回来。”说完吻下她额头。
叶子看着琉璃,潸然泪下,鼻音浓重,“你生病了?”
琉璃莞尔,闭眼,无奈的说:“抑郁症,走不出自己的心魔。”说着她起身,“我带你看点东西。”
琉璃推开三楼的门,香味扑鼻而来,她走进去蹲下,摸着百合。
“这一室百合是桑桑用他的血浇灌的,为我而种。”
她笑着流泪,如同即将凋萎的花儿一样,美……却摧人心肠。
叶子泣如雨下,哽咽道:“会好的是不是?”
她轻抚着花骨,笑容淡淡,“如果好不了,我就去了。不结婚,此生缘分未尽,下辈子我还可以遇见他。”
叶子泪如泉涌,直愣愣看着她。
“人呢?”两人听见楼下的吼声。
“我在这里。”琉璃说着便向楼下跑。
叶子跟着下楼,看景熵一手抱着西瓜,一手抱着琉璃。
“谁他妈让你乱跑。”
“怎么这么爱哭?以前爱睡觉,现在爱哭。”
他轻吻她额头,牵手坐去沙发,“你这个哭法,是想把老子哭死吗?”
琉璃抱住他腰,不作声。
他轻揉着她的头发,“会好的小猎物,你会好好的。”
他的一世柔情,一腔热爱,只能为他怀里的女子,无论这女子做了什么,如何变化,她都是他无法割舍的,早以入骨,即使摧他心肠,他也无可奈何,无处躲避。
她教了他柔情水月,教了他如斯执爱,但他却没懂水月之意,无非是镜中月水中花,于这世间而言,惊鸿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