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看着躺在那全身插满管子的人,哽咽了声音,“少爷,琉璃小姐很爱您,她在跟您开玩笑,她一向都这样,少爷您不是知道吗?”
“她叫您桑桑。”
“您不醒,她有危险怎么办?”
“您的命在她手里,她没松手,您不可以死。”
床上躺着的人,毫无求生欲望,一心想死。
然而这个躺了一个多月的人,缓慢的睁开眼,“你他妈给谁哭丧?”他声音如同裂帛。
赵景一愣,激动了,吞了几口空气,“少爷。”
“啧啧,”他咂嘴,“你的声音好难听。”
“是是,我的声音好难听。”赵景抹着眼泪,又哭又笑的说道。
“我躺了多久?”
“一个多月了。”
“啧。”他似乎有些不悦,“那我现在肯定很丑。”
“哎……两个多月了。”他没里头的说道。
赵景听明白了,他说的是琉璃已经跟他分手两个多月了。
然而此时在美国医院的琉璃,已经全然不记得他了。
刘珏站在病房外,看着里面的那个疯子,再次落泪。
“珏哥。”
“嗯……”他喉咙发音。
“也许有一天会好的。”阿金垂头说道。
刘珏看着里面的人,被捆绑在床上,她不许别人接近她,她会动手,无奈,只好捆住她。
“如果当初我没让她上六中,她就不会遇上景熵,如果我……”
“谁能看得到未来。珏哥也不必这么自责。”阿金未多想,打断他的话。
她又开始扯着嗓子喊叫。
刘珏看不了她这副样子,“我先走了。”
他转身离开。
阿金看看他背影,又看看里面的人,她头发凌乱,满面病态,声音尖锐,哪还有当初一笑勾魂的模样。
那天,她在医院花园坐着,看见一个小孩嘴里吃着棒棒糖,她突然冲过去,抢了人家的棒棒糖,然后开始哭,又哭又喊,无奈又给她注射镇定剂。
刘珏回了一趟会所,刚到会所,接到褚宸的电话。
“珏哥。”褚宸哽咽着声音。
刘珏猛的紧皱眉头,“怎么了?”
“您,您自己来医院看看吧。”
“你他妈说怎么了?”刘珏边跑边骂。
“小璃……疯了。”他哽咽出声。
“什么叫他妈疯了。”
刘珏到了医院,看她坐在床上尖叫,然后再笑,再尖叫。
刘珏过去摁住她肩膀,“小璃。”
她一拳打在刘珏脸上,继续尖叫,开始蜷缩身体。
刘珏惊恐捂嘴,五指紧紧捏着脸,顿会,颤抖着唇说:“琉璃,你他妈别跟我开玩笑。”
床上蜷着的人开始发抖,盯着他,“你别过来啊……”她又开始抓着头发,大叫出声。
阿金捂住眼睛,靠在墙上,听着她的吼骂声,微微发出了哭声。
想她这几年是多么勇敢坚强,却在花一样的年纪疯成这样。
赵景看景熵在练习走路,轻声问:“少爷,您真的不去疤吗?”
景熵闻言,愣了一下,又继续走着,“不去,给自己一个教训。”
他看看左手手背上的疤,又摸摸右边侧脸伸向小痣的那条疤。又扬起轻笑。
赵景心里确实恨过琉璃,无论什么原因分手,无论爱不爱,她从未打电话问过。自己也给她打过电话,她的号码已经打不通了。发生这么大的事,她都不问,显然她真的只是玩游戏。
景熵无数次问自己,我恨她吗?答案是无疑的,恨之入骨。从小到大我从未输的这么惨过,输了所有。
还未完全恢复的景熵。
“赵景,收拾一下回国。”
赵景愣一下,讪讪的说:“再等等吧,您现在还没恢复好。”
“我要考试了,这是最后一次考试,我要好好考。”他带着邪魅的笑容,一如从前。
赵景看看他,没接话。
景熵到了学校,苏鼎惊讶了,“你怎么又回来了?”
“老子不能回来?”
苏鼎瞟他一眼,好像没什么不一样,又笑道:“帅哥,你的脸上有条疤,虽然不影响,也没必要省这个钱吧?”
他勾唇,笑的诡异,“有没有疤,都不影响老子帅。”
苏鼎踟蹰半晌,“你跟琉璃……”
“分了。”他打断,“他妈的,她把老子甩了。”但他没有带丝毫怒气。
“为什么呀?”
“玩游戏。老子比她慢了一步,被她甩了。她是猎人,我是猎物。”他随意的说道。
苏鼎吞口气,“你们发展到了哪一步?”
“老子所有第一次都他妈给了她。”他带的诡笑,眸底阴沉,“这个女人……让我忧伤。”
苏鼎一愣,没再说话。
景熵一举成名,历史最高分。
他停在琉璃公寓楼下。
“我他妈将仅有的公平给了你——我认输了。”
他看眼身边放着的几杯粥,呵笑一声,“你真他妈改变了我。琉璃,我放手了,放了你,也放了我自己。”他随手从窗户将粥丢出去。
赵景看眼后视镜,没说话。
晚上跟苏鼎去酒吧,撞上迎面而来的骆君凯牧瑾风几个人。
景熵不认识牧瑾风。
骆君凯笑了一声对牧瑾风说道:“呐,景少。”
牧瑾风看他一眼,笑笑,“怪不得琉璃喜欢他。”
“你他妈说什么呢?”苏鼎打断他们的话。
骆君凯笑的轻蔑,“琉璃多么高傲的人,居然他妈的栽你手里。”
“你他妈又知道。”景熵挑眉笑着。
骆君凯眯下眼,似带了些愤怒。
“怎么,我上了她……你不乐意?”景熵轻佻的说道。
牧瑾风直接蹿上去,抓住他领口,“曹尼玛,琉璃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景熵不耐烦的冷睨他,一把将他甩开,“怎么?你也喜欢她?”
慢条斯理的整理着领口,脸上浓浓的厌恶,无加遮掩。
骆君凯扶住牧瑾风,真真的变了脸。
“妈的,当初琉璃为了你求我们,想她多高傲的一个人,求我们帮忙,她可以站着让我们打她不还手。所有人都可以轻视她,只有你他妈没资格。”
牧瑾风拉住他,“走,跟他有他妈什么好说的,妈的,垃圾。”
“站住……”他开口,“她求你们帮什么忙?”
牧瑾风起伏着胸膛,“求我们看着同学不许说你身份,妈的,你个人渣。”
说完几个人气哄哄的离开。
他轻笑着,眼神微薄,丝无悸动的说:“我他妈以为是什么,原来是这个,这不过是猎人的天性而已,看好自己的猎物。”
说着几个人进了酒吧。
牧瑾风怒气冲冲,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说:“琉璃什么都好,就他妈眼光不好。”
骆君凯微不可察的叹气,又无奈的扯扯唇角。
“我是真心想泡她的……可惜……她看上这么个人渣。”
“我他妈现在觉得你挺好,至少比那人渣好。”牧瑾风带着火气,点支烟随口接道。
牧瑾风彼时并未多思身边这位花花公子的——真心,以至这位‘公子’真心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