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熵挂了电话,直奔医院,到病房门口,闻声脚步顿住,她应该在接电话。
琉璃:“不是我的问题,是他们找我麻烦。”
“我让你学武为了防身,不是为了让你打架。”刘珏提高了声音。
琉璃听着他愤怒的声音,顿了一下,吸下鼻子,“我以为……”
带着些许哽咽,“你会问我一句,我怎么样了,”扯了分讥诮,犹如凋零的秋叶,“只是我以为。”
景熵倚在墙上,听着她的哽咽声,从未见过她哭,她一直都是淡淡的语气,淡淡的表情,偶尔也会笑的宛如画中人。
刘珏不为所动,语气依旧愤怒十分。
“你已经多少次了,你告诉我。我送你去上学是要你学成千金,不是让你学成女流氓。”
琉璃胸口就像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流窜,一开口泪便夺眶而出,“你是我……”
哭出声,又珉着嘴,顿下,才继续说:“唯一相信的人。”
她深呼吸口气,“我喜欢音乐,你说要我以后学管理,为了让你高兴,我上六中,我选理科。”
琉璃压制不住喉咙哽出声:“你说让我学什么,我就去学什么,你说不让我说你的身份,我就不说你的身份,你知不知道…”
“等你情绪稳定再跟我说话。”刘珏打断她的话,挂了电话。
琉璃看着挂断的电话,泣如雨下,却并未发出声音。
景熵看一眼房内,她坐着的背影,她用手臂在擦泪,肩膀带着微微颤抖。
他在走廊坐了很久,才起身进病房。
琉璃还是平日神情,看着他,“你怎么找到的?”
景熵也是平日神情,“老子这么聪明,还能难到我。”
琉璃看一眼他手上的果篮,顿时笑的人仰马翻,“傻逼,你真他妈给我买个果篮啊!”
景熵咬牙:“槽。你个…”想半天没想出来,最后甩了两句英文。
琉璃捧腹大笑,抖着说:“第一名,你真该补补中文了。”
景熵坐下,慵懒的靠在沙发上,她侧下脸,他看见她脸颊边上,确实挂彩了。
“谁他妈这么厉害,能把璃姐弄进医院。”
琉璃看他一眼,笑的狡黠,“去给姐洗个苹果,璃姐罩你。”
景熵似笑非笑的看她一会,而后起身,从果篮里取出个苹果洗了递给她,又从兜里掏出几个棒棒糖。
琉璃接过,咬一口苹果,看着棒棒糖,问:“你在哪买的?”
景熵勾着半边唇角,“伦敦。”
“呃!”琉璃抽下唇角,苹果的水分,嗒,顺着唇角流出。
景熵发出嘶声,嫌弃的不加掩饰,“你他妈别这么恶心。”
琉璃顺手一擦,若无其事的模样,问:“你没上课?”
“老子不是来看你。”
琉璃呵笑一声,“我谢谢你。”
“你怎么回事?”景熵随意的问道。
琉璃靠在床头上,神态轻松,“周六出门看见几个垃圾欺负一个好心人,管了一下,今天就躺在这了。”
“你还挺伸张正义。”景熵挑了挑眉。
“大哥,那叫拔刀相助。”琉璃一脸的鄙视。
景熵不理会她的讽刺,问:“就你一个人进医院了?”
“不,楼下那俩货,跟我一起来的。”琉璃伸出食指,漫不经心的指着地板。
景熵淡淡瞟她一眼,起身,“我得回去上课,你继续修炼吧,反正你在哪都是睡。”
琉璃带着笑,左腿随意弯曲,右腿搭在左腿上,晃着脚,很是惬意,不接他话。
景熵勾着唇,又凝她一眼,离开。
琉璃看他离开,收了笑,丢了苹果,撕开个棒棒糖塞进嘴里,似一瞬被抽干了力气,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景熵在门外,又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感受。
晚上,郊区的大马路上,荒凉僻静,路边停着一辆蓝色的兰博基尼,格外扎眼。
几个人走出来,飘荡着嬉笑谩骂声,这辆车突然打开刺眼的车灯,原地轰着油门,几人抬胳膊遮眼。
那车门打开,下来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他一身黑色休闲装,手里拉着棍子,钢管拖路面发出声响,僻静的黑夜,将这声音放的无限大。
“你是什么人?”对方问道。
他压抑着嗓音,让人悚然:“昨天晚上...”
他顿了一下,眸中翻腾似愤非愤的火焰,却又带着愉悦的笑意,“你居然动了我的猎物。”
“你是来……”对方没说完的话,全堵回喉咙里。
然而他还没有尽兴,听见车声,似乎不止一辆,他回身,跑回车上,跑车与路面发出一声刺耳响声,车子一瞬消失在黑夜里。
两辆车停下,前车降下后窗,车内的男人,冷漠而坚挺的五官,淡淡瞟一眼地上的人,嗓音低沉…
“开车。”
车子离去,车内的人开口:“珏哥,有人比我们先出手。”
眉目清冷的刘珏,语气冷漠:“没所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蓝色车子开进半山别墅,景熵懒洋洋下车打个哈欠。
赵景上前,神色着急,“少爷,您去哪里了?”
“出去转转,也要跟你报告?”景熵勾着唇。
“不是…不敢。”赵景垂头说道。
景熵越过他,“给我车子清洗一下。”他伸着懒腰,往楼上走。
赵景拉开他的车门,看到他副驾驶的棍子,一瞬晃了神,拿出细看,上面还沾有污垢,急忙去找辛叔。
翌日。
琉璃醒来,看见她那平日里精气神不知道多充足的同桌,趴在桌上睡大头觉。
她眨巴几下眼睛,端详他,他睡觉的样子跟他醒来的样子判若两人,他睡得很安静,就像轻闭眼假寐一般。
铃一响,景熵皱眉,呓语:“吵死了。”
人群一动,发出声响,这位起床气大到爆炸的人,随口甩了几句英文,而后,直起身子,顺手挥掉桌面的东西。
琉璃直愣愣看着他,半晌,看他睁开睡眼惺忪的桃花眼,他眼神还带着稚气,看着有些呆傻。
琉璃眨巴着眼睛盯着他,他察觉到,偏头看她一眼,瞬间清醒了过来。
“看着我干吗?”
琉璃憋着笑,“看你”傻“帅啊。”
景熵笑着,挑眉,“才发现吗?”
琉璃站起身,“你让让。”
景熵站起身,活动着脖子。
琉璃蹲下身子,捡着地上的东西。
他低头看着她,看着蹲在自己脚边的她。又想起在医院她的哽咽声,和伪装坚强的她。
他蹲下跟她一起捡,捡完后琉璃将书本放在桌面上,离开了教室。
他看着她的背影,又回头看桌上凌乱的书本,突然飘过不想猎她玩的想法。
他自认为这不是慈悲心,而是这个猎物没有看上去那么坚硬,就只是空有皮囊。他觉得应该放弃,因为很浪费时间。
他是‘猎人熵’,猎人,从不做,无意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