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鼎放下手中的平板,靠在办公椅上。或许叶子说的对,他看上的是琉璃,爱上的是景琉璃。
他还是很清楚的记得那个穿校服扎马尾的少女,又很清楚的记得跟她第一次去酒吧,她唱歌,露着腰。她那时不算特别瘦,但又没多余的肉。长得漂亮虽不清纯,却不妖艳。
第一次跟她去吃大排档,那也是他第一次吃那种大排档,她当时靠在椅子上,脚腕搭在膝盖上,手指夹着烟,嘴里甩着脏话。景熵小心翼翼去摸烟盒,她拍打景熵的手背,拉着音,桑桑你还小不可以抽烟。那刻的愉悦是真的。
还能想起,琉璃走在前面,景熵追上去给她披外套,两个人嘴里还互骂着。
能想起景熵还没回来的时候,琉璃经常打架,那个女孩从不吃亏,书包一甩,迅速出脚。
她那种眼神,高傲狂妄,不似景熵那样睥睨一切,她表情淡淡,好像什么都跟她无关似的。
还记得第一次见她打架,是在学校门口,她正在喝水,被人撞了一下,湿了衣服,旁边不堪入耳的议论声,她转身一脚踹在那个男生的脖子上,将手中的矿泉水瓶甩在另一个人脸上,一句话也没说便离开了。
他也是那时才知道她并不柔弱,她背影走的很潇洒,似乎一点也没受影响。
他也时常会想,如果当年景熵没有回来,他肯定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就像琉璃说的,如果景熵没有出现,他们都可能会死在那时候。
以琉璃的性格肯定忍不了那份侮辱,以刘珏的性格也绝对不会放过他,琉璃出国那几年听景熵醉酒时说过,琉璃背后有人保护,琉璃挂彩那人就会出手。
现在的他明白了,琉璃在学校的事琉璃自己就可以解决,如果不是学校的,刘珏就会暗中解决。
只是到现在他都没想明白,为什么那时候刘珏不出面,让琉璃自己扛风雨,如果当时刘珏出面澄清维护,那时的流言蜚语就算不了什么。就算是散养,散养到这种程度,一般人也真做不出来。
就算琉家不是根深蒂固,豪门名流,但刘珏的名声,表面上也没人会跟他过不去,所有豪门都可能会打商业战,但跟刘珏肯定不会。
到现在他都不觉得自己有多么了解琉璃,刘珏更是个猜不透的人,就单说刘珏对琉璃的养育方式就猜不透。
如果刘珏当时出面,以琉璃的长相和优秀肯定会被众星捧月般到大学,到毕业。可刘珏偏不让她做公主,让她做杂草,有了他和邹欣然的参与,更是让琉璃变成臭水沟。
邹欣然,想起这个女人,他没有一丝不舍和留恋。当年邹欣然跟他说这个事时,她那种眼神和语气,他便知这个女人嫉妒成恨。
琉璃当时和邹欣然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全校同学无人不知,这两个美女玩的非常好,形影不离。可琉璃的身份环境,她并不知道像他们这种出身,根本就不会交朋友,顶多就是因为家里的关系,做个点头之交。就像那时的他和骆君凯,不是朋友,也不会是敌人,虽然打打闹闹有些小矛盾,但心里都很清楚。
在邹欣然跟他提议这件事时,他就在心里给邹欣然划了叉,虽然他跟邹欣然是同类人但又不相同,就像他跟景熵,他可以利用景熵,但不会这样背叛景熵。
可邹欣然对他确实很有一套,恬静的外表下风情万种,他知道邹欣然想要什么,但也深知他永远不会娶她进苏家。他当时觉得自己很了解,除了景家,他苏家已是顶流,景家跟苏家是世交,景家早晚会落在景熵手里,他跟景熵是朋友,景熵情感单纯,他自是有恃无恐。
直到景熵那晚在酒吧那番闹腾,后又说出娶琉璃进他户口本,再后便一发不可收拾,超出了他的想象。景熵对琉璃的偏爱是有目共睹的,所以让他忐忑,邹欣然也是抓住了这一点,才纠缠那么多年。
叶子一开始只是个意外,可随着景熵对琉璃的深陷,让他害怕,害怕他跟邹欣然的事传出来,刚好在这时候叶子突然出现了,他当时看着叶子给他系围巾,当下就决定拿叶子当个挡箭牌。
可没想到叶子看着挺文静的,骨子里竟那般执着。从他俩在一起后,叶子就泡吧,学抽烟,跟他们学打牌,说脏话,还旷课,也是因为这样,叶子没有考上A大。她当时的成绩可以选择别市不错的学校,可她报填了A大附近的一所三流大学。
大学时的叶子跟高中时判若两人,就是一个不良少女。他对叶子毫无兴趣,他一向不喜欢长相清纯的女孩。跟叶子分手后,叶子也是百般纠缠,邹欣然当众羞辱过叶子很多次,当时的朋友也对叶子恶语相向,他都冷眼旁观。
直到那件事发生后,叶子再也没有来找过他,流言越传越离谱,叶子被赶出叶家。他当时并未放在心上,一来他本就烦着叶子,二来景熵那几年万花丛中过,景熵无牵无挂挥金如土,阔建私人山庄,他们靡淫至极,即便景熵不在国内,山庄也是夜夜笙歌。
当时也没想过琉璃还会回来,这个名字已经封存在记忆里,他们都不会去提。当时景苏两姓就似一家般要好。直到琉璃突然再次出现,打破了这份平和。景熵又阔拆私人山庄,开发了碧海金沙别墅区。
景熵一向不绅士,不合心意就会动手,女人也不例外,便传出景少喜欢打女人的新闻。但景熵帅气多金,慵懒矜贵,一度成为豪门千金的目标。但她们不知道那个矜贵的风一样的男子,骨子里就是个恶魔。
因为景熵的轻佻和疯狂,他从未想过这个男子竟洁身自好,或许景熵真的万恶,但又必须要夸那个恶魔,夸那个恶魔的灵魂,干净到只能容下一个女人。
到现在他都不清楚,琉璃是否知道,那奢靡荒唐的山庄是景熵的手笔。若她知道景熵那些年的事,她又该如何面对她当年的离开。
苏鼎回神,捏捏太阳穴,自嘲般的呵笑,“我这一生终与八个字,执念一时,困惑一生。”
他永远不会祝福琉璃,就像他永远不会忘记琉璃一样。
他看向茶几上花瓶里百合,“再见,百合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