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景熵便见到了琉璃的律师。
律师拿出包里的文件。
“景总,琉璃小姐说,她什么都不要,包括孩子,您随便处置。”
景熵接过看一眼那些未签字的财产,握了握拳。
“她还说了什么?”
律师:“说,让您签字,不要拖。”
他轻笑一声,闭了闭眼,点头,看都没看,左手接过笔,在离婚协议上签上了,景熵。每一张都签上他龙飞凤舞的名字。
——
琉璃V:钟情于十七岁,终情于2018。配图/巴黎夜景。
景熵闻声点开手机,盯了许久,胸膛汹涌起伏,红了眼眶。
一时间,推上头条,万众猜测,议论纷纷。头条飘着,
#奢华的巴黎婚礼,两年便落幕,熵璃夫妇,分道扬镳。
#活久见的宣誓,以百年,以终点,两年便收官。
#景熵琉璃,四字最后同框。
景熵刷着网上不断顶上来的,两人同框视频,同框照片,他红眼呢喃,“琉璃永远不会丢了景熵,话还温热。”
景天集团V:对不起。有负偏爱。
舆论风向,一时间倒了过来,纷纷谩骂。
琉璃刷着评论,逗笑了。又傻楞着盯着景天的那条最新发布。
她神情飘忽,想起那年蜜月时。默叹,那年我抛弃了你,丢了你的时光,现如今真是一语成谶,我永远的错过了你。
那个单纯的,自恋的,起床气很大的男孩子,桑桑。可我又是这样深爱着你,成为一种本能,无法割舍。
可当事情发生时,我竟……就连抛弃,都成了……本能。
如若是他,无论她做了什么,他都不会说出离婚二字,他知道这二字是何意义,可她却在那时说出了离婚。
他那样聪明,自然能猜到她当时的想法,如今,她却只能继续走下去,釜底抽薪,试图,他能再给一次机会。
景熵看着两个孩子。
“赵景。”
赵景很担心他,寸步不离。
“少爷。”
“这俩东西怎么办?”他看起来很无奈,“小猎物不要。”
赵景抿紧嘴,不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办,说什么都怕刺激到这个崩溃边缘的人。
景熵靠在沙发上盯着婚纱照,无奈喃喃,“我骗不过自己,也接受不了失去你。我该怎么办?”
孩子哭声响起,使他雷霆大怒,“再哭,我他妈掐死你。”
赵景大吼,“把小少爷,小小姐带下去。”
琉璃电话一直打不通,微信爆了,微博私信,有朋友问候,有圈里来打探消息的。
她去了刘珏家,刘珏看到舆论震惊不已。那天他接了琉璃电话以后打给景熵,景熵解释是,两周年给琉璃的礼物。
“怎么回事?你们离婚了?”
琉璃笑着抱着琉忆,“没有。”又皱了下眉,补道,“你可以当离婚。”
“什么意思?”刘珏不解。
“没什么,”琉璃逗着小孩玩,“小忆,你怎么长得这么帅。”
刘珏看她情绪也不像离婚的样子,“你住在哪?”
“我这么有钱,还能没处住。”琉璃调侃。
刘珏没有继续问,看她逗孩子,宁凝儿也没多问,看刘珏的神情,她没敢问什么。
琉璃摸着琉忆的脸,浅笑着,“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刘珏闻言蹙眉,他不知道她指的什么。
宁凝儿只当她婚变,虽然有些难以置信。
琉璃听阿金说,刘珏结婚时说,如果是男孩就叫琉忆,回忆的忆,琉璃的琉。如果是女孩,就叫忆然,然后的然。
“那孩子呢?”宁凝儿开口。
“景家那么多人照顾,没事。”琉璃口气淡淡。
景家保镖堵在刘珏门口,见到琉璃。
“太太。”
琉璃看见他,有些意外,口气淡淡,“有事?”
保镖低头皱眉,“太太,您回去看看吧,少爷要掐死小少爷和小小姐。”
琉璃拉开车门,似无动于衷,云淡风轻,“那就让他掐死吧。”
保镖看她车子离去,打电话给赵景。
“太太说,那就让少爷掐死吧。”
赵景挂了电话,看景熵喝的烂醉,躺在地上。
又盯着手机,呢喃,“太太狠起来,就没少爷什么事了。”
——
一个礼拜过去,景熵就没醒过,人瘦了一大圈,彻底颓废了。比当年有过而无不及。
“你不用看着我,我不会死。我伤了自己她会疼。”他湿润着睫毛,手里握着酒瓶。
——
琉璃约人喝酒,四人又聚在煌爵,他们绝对不信,他俩会离婚。看见琉璃后就更不相信了,她的状态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失恋了。
杯觥交错,七分醉意。
牧瑾风开了口,“你们吵架了?”
琉璃眼神有些迷离,看向他,“这么多年了,只有你他妈没变。”
牧瑾风笑了笑,“所以景熵变了?”
琉璃摇头,“没有。他没变。他还是琉璃的那个景熵。”
“那你们怎么回事?别说离婚啊,我可不信。”牧瑾风说着喝杯酒。
琉璃靠在沙发上笑,笑着笑着就哭了。
“我把他害死了,我他妈混蛋。”
三人更不明白,看着她哭,顿时不知所措。
“你别哭啊,”牧瑾风惊诧到手无处安放。
琉璃无处发泄,对着骆君凯开口,“都他妈怪你,你他妈没事堵他干什么。”
骆君凯有些不可思议,“我…”叹口气,“行,都他妈怪我,就他妈怪我犯贱。”
说着琉璃又大骂,“都怪苏鼎那条狗。”骂着起身,向外面走。
骆君凯起身拉住她,大吼,“你他妈发什么酒疯。”
她挥拳在他脸上,而后,跑出去,坐上的士。
三人追出来,打车追她,看她去的方向,是苏家宅邸。
她下车冲进去,被苏家保镖拦住。
“叫苏鼎出来。”琉璃大吼。
三人赶到,看保镖毫不客气拉着她。
骆君凯大吼:“谁敢动她。”
保镖认出他,“骆少。牧少。”
牧瑾风扯住保镖领口,“你他妈活腻了,连景太太都敢拉扯。”
苏鼎穿着睡衣跑出来,皱了眉,困惑。
“琉璃。”
琉璃看见他,扑上去便是一脚,撕打,她喝多了,两人不分伯仲。
琉璃坐着蹭了蹭唇角的血,“你他妈想毁了我,你他妈想让我死。”
苏鼎坐在地上,双臂搭在双膝上,“是,我后悔过,”
他看着她吼出声,“我真的后悔过。”
琉璃看着指腹上的血,扯着讥笑,“你知道我为什么看不上你吗?即使景熵跟你一样。”
苏鼎不答,听她说。
“因为他给了我活着的信念,而你,毁了我活着的信念,”她起身,“最大的区别在于,他护我一片净土,而你,永远想把我踩进泥潭。”
她走了两步,又顿脚,“如果桑桑没有出现,我们都死了。”
苏鼎定着她离去,手搭在额头,俄顷,耸动了肩膀,带着点哽咽呢喃,“我他妈怎么知道会爱上你。”
他对着门口的空气,嘶吼:“如果我知道会爱上你,我绝对不会那样做。”
“我后悔了,琉璃。”
苏家当即明了,原来他不婚的原因是因为他喜欢景太太。
苏母蹲下,抱住他,“孽债啊。”
苏鼎抱住母亲的腰,埋头痛哭,“是我把她推给熵的,是我毁了那个高傲的女孩。”
他哭着囫囵呢喃,“我第一次见她就喜欢她,她长得很美,很和善,是我,是我把她弄的人人唾弃。”
——
“小姐,这是空的。”
琉璃皱眉,“空的。”她吞了口口水,“扒旁边的。”
牧骆叶三人坐在不远处看着,一人点支烟。
骆君凯开口:“她是不是疯了?”
牧瑾风摇头,“我猜,她当年离开,跟景家这两位有关。”
“我不会相信他们离婚,”叶子看向她,“景熵求婚的时候,琉璃抑郁症特别严重,我亲眼目睹,景熵要陪她死,她掐着自己的脖子和景熵的脖子,但景熵下不去手,放弃了。”
“她有抑郁症?”两人异口同声皆是惊愕。
叶子点头,“景熵说琉璃不喜欢别人轻视她,所以特警告过我。”
“之前说她出国进修,其实她是去住院了,出院后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领证。”
“她拍结婚照的时候病的很重,我永远忘不了她摸着百合哭笑,忘不了那一片被景熵用血浇灌的百合。”
叶子含着泪,“当时景熵没办法,将自己跟她绑在一起,景熵两条胳膊都划伤跟她一起疼,看不了她那么难受,带她回刘家。”
“她为什么会得抑郁症?”牧瑾风有些不解。
叶子轻摇下头,“她高中好像就得了,后来她疯了,好了以后不记得景熵,但景熵一直在她梦里,在她心里,摆脱不了,就病入膏肓了。”
叶子抱着膝盖,仰头看着星空,“他们分离那几年留的病根,琉璃生病的时候就是觉得景熵不要她了。具体为什么分离,她没告诉我。但景熵说她罩着他走上景总,肯定与这两位有关。”
骆君凯深思一会,“她刚才说她害死了景熵,会不会是景熵也生病了?或者说,景熵因为被抛弃,留下了病根?”
“可能吧,”牧瑾风点着头,转而又道,“这爱情有点牛逼。这要是离婚,我他妈还结什么婚?”
叶子看向他,“你已经青梅竹马了。”
牧瑾风噗笑,点支烟,“所以你没有琉璃通透,你看见苏鼎长得帅,她却看见苏鼎人面兽心,你看见青梅竹马,她看见何谓良配。”
牧瑾风仰头轻叹,“我们都看到景熵的轻佻不可一世,但她早就看到景熵的单纯,与众不同。”
“她爱恨分明,潇洒恣意,”牧瑾风勾唇,摇了摇头,“拥有这样的女人,即幸运,又可怕。”
“小姐。”保镖点了点头。
琉璃坐在地上,夹着烟,拨了电话,“哥,盛大小姐呢?”
刘珏沉默了一会,“景熵养狗吗?”
琉璃挂了电话,手托着下巴盯着地上的烟头,默叹,他报复心极强,没有情感,行走的机器。
过了好一会……
她走到三人面前坐下,“槽,浪费时间。”说着点支烟。
三人对视一眼。
“然后呢?”
“回家睡觉,”她叼着烟,“还想让姐管你们住?”
转转眼珠,“也行,不过你们能抽身吗?”
“槽。”骆君凯低骂出声。
“我无所谓。”叶子耸耸肩。
“那走吧,”琉璃起身,“我带你们去个新地方,你们没去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