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熵自那天回来,再没出过房门。他异常安静,就静静躺在床上,不,是琉璃睡过的那张床上,他嘴里叼着棒棒糖。
长长的哎了一声,轻笑道:“一个棒棒糖,带走了老子的命,琉璃,你他妈真会玩。”
他越是安静,景家佣人越是担心,赵景担忧,“辛叔,你说他会不会想不开?”
“我怎么知道,除了琉璃,谁能猜到他在想什么?”转而又问道:“琉璃到底爱不爱他?”
“我怎么知道,他们这种人猜不透。”赵景想了想,“可能……爱过吧……”
“为什么是可能?”
赵景啧,回忆着说:“那天她见完大小姐哭的很惨,可是她手里拿着一份资料,不知道是什么。”
辛叔沉思片刻,悠悠开口:“看来她真有在乎的人。我想她应该也在乎过少爷的,只是相比之下,少爷分量不够。”
赵景又轻轻的直摇头,“琉璃说少爷跟她只是猎人与猎物的游戏,少爷是猎物,只是输了一场游戏。她说的话很重,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爱过少爷。”
“她还说……她将自己赔给了少爷,说她从未爱过少爷,从未。”
赵景说着有些生气:“当时碰见她跟个男人从酒店出来,笑的欢愉,看见少爷时,面露慌张。”
辛叔眯眼,沉沉叹了口气,“那男人车牌号记了吗?”
赵景摇头,“那是辆新车,没挂车牌。”
“随便吧,离开了也好,她改变了少爷,让少爷在好的一面下,也不影响接手景家,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辛叔淡淡说道。
赵景点头,又莫名感伤几分,“没有景家,少爷永远都只是大小姐手里的工具。”
景熵晚上突然下楼,这是这段时间唯一一次出房门。
赵景上前,“少爷。”
他瞥了一眼,“嗯。”继续向外走。
赵景皱眉,跟上。
他拉开车门坐上去,启动车子。
赵景挥手,两辆车跟在他的车后。
他看眼后视镜,勾唇,想甩掉他们,这才发觉他的胳膊不行,他又笑了,却红了眼。
“琉璃啊,琉璃……”他呵笑一声,加速。
他鬼使神差的开到琉璃小区门口,停车看了一会,又开车离去,开到了初次见她那个地方。
他想都没想,双手松了方向盘,笑的摧人肝肠,笑红了眼,压抑着嗓音,低沉且嘶哑。
“这世间已无我挂念,琉璃,你终是要了我的命。”
赵景看出他的意图,猛踩油门,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他的黄色兰博基尼冲向路边,发出巨响。
几个人跑过去,将他拖出来,染红了他的白衣。
深夜的大雨,洗刷掉路面的痕迹,却洗刷不了这两个破碎的灵魂。
“珏哥。”
刘珏看着病床上坐着的琉璃,她面色惨白,两眼无光,就像个垂死之人。
她吃不下,睡不着,她也不闹,也不说话。只能在医院靠打营养针,注射安眠成分的药物,瘦的只剩层皮。
“怎么了?”
“您出来一下。”
刘珏看他一眼,起身,出去。
褚宸皱眉,面色沉重的说:“昨天晚上景少自杀了。”
刘珏眉心一跳,“什么?”
褚宸点头,“他……”顿了一下,“他车冲出路面,撞的面目全非,人今天上午出国了。”
刘珏深呼一口气,镇定一瞬,问:“还活着吗?”
“转走的时候,还有一口气。”褚宸深皱眉,“盛家安排私人飞机来的。”
刘珏眉头紧皱,半晌,“从今天开始你们不要去会所了,就在这守着小璃,不许开电视,不许她出病房。”
“哥……”
刘珏听她声音,慌忙跑进去,“怎么了?”
她眉头紧皱,表情痛苦,紧紧抓着衣服,“我心脏好疼,特别疼……”她有气无力说着。
刘珏看了褚宸一眼,大吼:“叫医生……”
医生摇摇头,“下去做检查吧。”
啪,清脆的巴掌声,赵景低头。
“废物,你回来干什么,你直接死在那算了。”景懿淑大吼,胀红了脸。
“好不容易熬到十八岁,现在就一句看天意。”她怒气冲天,丝毫不见平日里的华贵优雅。
又恨恨的看向里面躺着的人,“没用的东西,为了个女人自杀。直接撞死倒好了。”
“刘先生,令妹心脏并无问题。”
“那她为什么一直叫着心脏疼?”他转念沉思,青筋凸起,“我知道了。”
刘珏坐在长椅上,颓废的说:“阿金,你相信心灵相通吗?”
阿金不明所以。
刘珏轻笑一声,似有些嘲讽的不明意味,“昨晚景熵自杀了,小璃就开始叫着心脏疼,今天越疼越厉害,又检查不出问题。”
阿金抬下眉,神情错愕,“还有这种事?”
“嗯……”刘珏点头,喟叹:“我现在真怕景熵活不了。”
阿金皱下眉,不知道怎么说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因为不相信。
刘珏靠在椅子上,“小璃受伤都不皱眉,今天疼得话都说不出,额头冷汗直流。”
刘珏看着她的睡脸,心脏疼,又没办法,只能靠吃止痛药缓解。
刘珏叹气,摸摸她的脸,“我真怕留不住你,我很后悔……”
翌日。
琉璃是被疼醒的,她侧个身,发出痛苦的声音,“哥……”
“珏哥,珏哥,小璃不舒服。”阿金大叫。
刘珏丢掉烟,跑进病房,她蜷缩着身子,
他抱住她问:“心脏疼吗?”
“肚子疼。”她眼角溢出泪。
“好疼……”
刘珏一把掀开被子,她裤子红的刺眼,刘珏当即懵了数秒,抓住她肩膀,雷霆质问:“我问你,你们俩是不是…越了雷池……”
她轰脑子懵了,定住了,傻楞呆滞的看着刘珏。
“珏哥先别问了。”阿金吼道。
她粗重的呼吸声,咬牙,不闪不躲的回答:“是……越了……过年的时候……”
阿金不管那么多,抱起她往楼下跑。
在听见医生说完那句话,琉璃闭上了眼,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又是在病房,她迷离的眼神,看眼边上坐着的刘珏,又闭上了眼。
“琉璃,你让我……很失望。”刘珏轻声的说着。
她流了一滴泪,“那就失望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她心绞酸痛,紧紧蜷缩着身子。
刘珏闭了闭眼,叹气,安慰着说:“孩子还会有的,会没事的。”
她突然哽咽出声,牙齿死死咬住手,又哭的撕心裂肺。
半晌,哭的吐字不清,含混着:“不会有了,不会有了,不会有了……”她吼道。
她哽咽着说:“为什么会这样,我从未干过一件坏事,为什么呢?”她大吼,精神全然崩溃。
刘珏无奈,只好叫来医生,给她注射镇定剂。
她再次醒来时,异常平静,什么话也不说,就静静的躺着,无声的流泪。连续几天,一直如此。
如若早些知道,他会不会再这样做?此刻,他又是否后悔选择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