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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锦衣夜夜行 丰芝 3769 2024-07-11 20:11

  对面的女人抱着孩子扑通一声给我跪了下来:“谢谢你,谢谢你......”

  大姐和二姐慌忙把她扶起来,将她劝到外面,我呆坐在椅子上,捂着胸口,看着派出所里的民警出出进进,欲哭无泪。

  被我们夺了孩子的老李家媳妇被民警领进来做笔录,她哭得面目红肿,看我呆坐,恨恨地低声骂:“小贱X,死X娘们,我又没抱你家娃,多管闲事,妈的X的......”

  做笔录的民警喝叱她一声:“嘴里放干净些。”

  “警察同志,我们可不是拐卖孩子呀,我们没娃,想养个娃也犯法啦,我们花了两万块钱哩,娃被抱走了,我们的钱也没了呀......”

  “谁给你们牵的线?”

  “就是邻村的张玲嫂,她说娃是大姑娘生的,人家不要的......”

  又有一个民警进来:“张玲带回来了。”

  两人一起出去,留我和女人隔着一张桌子而坐。

  女人一直在骂,我看着她,任由她一边骂,一边哭天抹泪。

  不论她多泼蛮粗俗,她对孩子的那份心都是好的,如果开心被拐到别人家里,我多希望我的开心,也能遇到一个这样的妈,最起码他能被善待,能吃饱穿暖,能健康地长大,能活着。只要他活着,我就有希望找到他......

  我的开心,他在哪儿呢?

  我满脸的泪吓到了对面的女人,她住了口,终于小心亦亦地问:“你的娃也被拐了?”

  刚才做笔录的民警进来,将我带到另一个房间,大姐二姐都在,民警看着手里的资料说:“张玲说她是从一个自称姓王的男人手里买的孩子,王姓男子说他还有一个孩子,让她给找买家,后来再打电话,就打不通了,估计那个王姓男子已将孩子卖出,至于那个孩子是不是你的,还不确定,我们已经在查......”

  我木然地点头,站起身,和大姐二姐出了房间,把车钥匙塞给大姐,自己爬上车的后座,躺倒,用手捂住了脸。

  车子启动,开出,转弯,加速......

  车子要驶向哪里,我一点也不关心。我只希望它不要停,我不想下车,去面对我所不愿面对的一切。

  我包里的手机响了又响,二姐叹一声,回身过来,把我的包拿到前面,掏出手机喂了一声,半天,二姐伸手过来推我:“段文昌不行了,小福让你快点回去,去医院。”

  大姐猛地踩下了刹车,叫一声苦:“妈的,这是哪儿啊,半夜三更还修路。”

  车子一阵颠簸,减了速度,开始在山路上盘旋。

  一股不祥的预感猛然袭来,我猛地坐起:“老大,小心......”

  二姐惊呼一声,只见对面一辆大车开着大灯直直地冲了过来,我从后座扒到前面,抓着方向盘,往右面公路外延的观景土台猛地打了一把方向,对面的车子咣地一声撞上车子的尾部,又毫不减速地呼啸而过。受到撞击的车子瞬间失了控制,大姐眼疾手快,抡着方向盘向左,一把把车头甩回路面,猛踩油门,只听得车子下面呼呼啦啦石土塌陷滚落,发动机轰鸣,车身颤抖着猛地冲上了路基。

  如果不是我提前打了把方向,如果侧旁没有向外伸延的观景土台,我们一定会遭受迎面的撞击,车毁人亡。

  大姐心有余悸,骂一声,想踩刹车下去看看车子的损毁程度。

  我按住她:“不要停,不要管车子,快点走。”

  我语气的严肃,令大姐意识到了危险,加大油门,上坡下坡转弯,一直将车开到山下,进入省道,她才抹一把额头的汗,叫一声:“好险。”

  二姐半天才回过神来:“三儿,我们真幸运,如果没有那个观景台,我们今天死定了。”

  然后一拍大腿,“今天是有人想要咱们的命......”

  “老谢的死,不是意外!三儿......”大姐恍然。

  我又躺倒。是了,老谢的死,不是意外。我确认,是有人想通过他,警告我打击我。是我害死了老谢。还有只是个小婴儿的开心,他这么小就受此劫难,只因他是我的孩子。今天如果不是我有预感,提前做了预判,大姐二姐也会陪着我命丧黄泉。

  我是个不祥的人。老吴和我的生父都因我而死,养母因受打击而痴呆。还有我的大哥二哥,我的生母,只见了一面的韩金生,他们多多少少都受了我牵连,不得善终......这次如果开心再有什么不测,我再难独活。只是,大姐和二姐无辜,我不能再让她们深涉进来了,我会害了她们。

  下了高速,进入市区,我要送她俩回家,她俩却一致要求,随我到医院,她们再下车各自打车回家。方向盘在大姐手里,我拗不过她们。

  医院深夜的停车场,灯光昏暗、阴森。我下了车,不由地打了个冷战。立了秋的中原,夜晚已经有了寒意。

  大姐把车钥匙给我,拍拍我的后背:“三儿,坚强些,留得青山在,一切都有希望。”

  我有些哽咽,强忍住要哭的冲动:“你们走吧,路上小心些。”

  我看着她俩转过一丛冬青,慢慢地转身,往住院部走。两个黑影蹿了出来,我以为是大姐二姐又回来,正想问,只见其中一个迅速逼近的人手里银光一闪,我下意识地向后倒退一步,我看清楚,那人手里拿着一把刀。我把包猛地砸向他,趁他躲闪,我一个侧踢,将他踢翻,另一个男人已欺身上前,手里挥着的铁棍重重砸在我的肩头,我一个踉跄,跌倒在地,顺手抱住了他的腿,用尽全身的力气用头去撞,背部又被重重砸中,我忍痛滚向一边,想迅速爬起,只见那个拿刀的男人又扑了过来,我顺手摸到地上的包,连忙拿包向上一挡,男人一扎不中,一脚踩到我的胸口,顺势又再扎下。

  我闭上眼睛,完了,我命休矣。

  但我等了一秒,却觉身前猛地一空,睁眼一看,只见大姐一个飞踹,将挥刀的男人踹倒,二姐已经揉身上前和拿棍的男人交起了手。

  我已经多年不曾看过大姐和二姐的身手,只见她俩身手矫健,威风不减当年,一推一踢之间,两个男人已经只有抬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我爬在地上,在从包里散落的口红、钥匙中间摸到了防狼喷雾。我拿起,对准就喷。连喷了几下,那两个男人惨叫两声,抱头就跑。

  大姐和二姐也跳着脚地惨叫着蹲到了地上。

  我以为她们受了伤,爬起来问:“哪里受了伤?”

  “死小三儿,你喷到我了,唔.......我的眼睛快瞎了......”二姐捂着脸拼命用袖子擦眼睛。

  大姐也捂着眼,剧烈咳嗽,象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我连忙一边扶一个进到医院里找到卫生间让她们洗脸,洗眼睛。

  二姐一边洗,一边抱怨:“三儿,你是喷他们呢,还是喷我们呢,你这是恩将仇报。”

  “我害怕你们受伤。”

  “你没看到我们马上就要将他们制服了吗?不好好练功,就会搞这些歪门邪道......”

  “三儿是关心我们。”

  “呸,用辣椒水关心我,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我和老二走了几步,一合计,今天明显是有人要对你下手,不放心,想跟着你看看,把你送上楼,谁知就碰上了,还真被我们猜中了。”

  “谢谢你们,今天如果没你俩,我估计......”

  “呸呸呸,你命大着呢。”

  “要不要报警?”大姐问。

  我沉默了。

  要不要报警?我也在问自己,这一切,要不要通过法律的途径去解决?但是通过法律途径,最后能解决这些亲情纠葛的利益冲突吗?

  卫生间外面的走廊上有脚步声,和两个男人低低的谈话声。

  “我该叫他爸爸还是爷爷......”

  “叫爸爸。”

  “他早就知道......”

  “不可能。”

  “真的,我姐告诉我的。”

  “你姐......你喊的倒亲切......她还说了什么?她还知道什么?”

  “你害怕她知道什么?”

  “平平,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你,倒是陆经,你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当然知道。”

  “哼哼,是,她......老爷子眼看过了不明天了,你不要给我捅娄子。”

  “我能捅什么娄子?你为什么要事事针对她?一家人和和气气地不好吗?”

  “傻平平,你原本可以得到几辈子也花不完的钱,现在一分也没有,你会愿意吗?”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钱够花就行,多了反而是负担......”

  “放屁!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我早就长大了,我有我的价值观。”

  “好,好,你的价值观,你知道吗,这些钱原本就是我的,我的!当年公司全靠我妈的钱和我爸的钱才起的步,这不应该是我的吗?”

  “你爸?”

  “......是,段文昌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原本姓朱......你也应该姓朱......”

  “你......”

  外面的脚步走渐渐走远。

  我和大姐二姐面面相觑,半天反应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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