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更爱哪一个?”我问。往往男人更爱肉体,女人更爱精神。一个女人愿意和你谈一场柏拉图式的恋爱,而男人,若是总也得不到你的肉体,最后绝对会与你分手。
阿元想了一会儿,最后才回答,“都爱”。我觉得,他是权衡了一下,无法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免得被我鄙夷,才折中了这个说法。
“缺一不可。”阿元又补充了一句。也是,对于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男人来说,要他始终做一个和尚,确实不现实。不然站街女不会那么有市场,而岛国片即便挖地三尺,他们也能冲破重重障碍,找到自己需要的影片,毕竟,那些一看就是为男人准备的。
我实在不想再跟他讨论这个问题,毕竟这是天性使然。
第二天,我的精神状态还不错,易寒一看到我,立刻笑逐颜开:“丁宁,你喝了仙酿吗?脸色这么好。”
我瞪了他一眼,以同样口吻问道:“易寒,你吃了蜜糖吗?嘴巴这么甜。”
“哎呀,这副对子对得好。平平仄仄,都顾及到了。”他上一部戏,演的是古代才子,对诗词和对联还有几分研究。没想到入戏太深,现在还没有走出来。我摇了摇头,真是同情他。
下午有一场戏,是演女主发生了车祸。为了让戏显得逼真,导演让我直接开车,只是速度不用很快。而车祸现场,他们从修车厂弄来了发生过车祸的破车,以制造假象。
其实,我是不想拍的,毕竟我发生车祸不久,如今还心有余悸。我做不到车祸前的淡定自如,因此导演总是喊停,说我太过紧张,好像已经知道,车祸即将来临。
“不要怕。”阿元把我的头贴近他的胸膛,一个劲儿地安抚我,“这只是一场戏,不是真的。我就在旁边,我会保护你的。”
过了好一会儿,我调整好情绪,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向车走去,好像奔赴刑场,去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深呼吸一口气,假装镇定。可是在车相撞的一瞬间,我还是崩溃得抱住自己的头。那种恐惧的心理蔓延全身,好像要将我吞噬。我陷入了黑暗中。
我感觉到了疼痛。我好像真的死了。黑暗中,我听到一个遥远的声音,“阿宁,阿宁”。是阿元在叫我。无论我怎么努力想睁开眼睛,可就是无法从黑暗中醒来,身体也动弹不得。
“回去,回去。”我脑中还有一个声音在呼唤。我知道,那是我灵魂里的另一个人,她要我回到阿元的身边。对,我要回去,我要冲破这黑暗。突然,一束微弱的光,似一把利剑,劈开了黑暗。
我眨了眨眼睛,视线开始聚焦,眼前的人,苍白着脸,赫然出现。“阿宁,你醒了?”阿元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我看到他猩红的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他哭了,他为了我,竟然哭了。我以为他铁石心肠,任何人和事,都激不起他心里的波澜。有时候我说着刺伤他的话,他也无动于衷。
“我们要去哪里?”我看了一眼周围,发现我俩正在车上,他抱着我,怎么也不肯撒手,而开车的,竟然是易寒。
“去医院。”阿元紧张地说,“即便你醒了,我们还是得去医院检查一下。”
“你刚刚突然晕倒,把我们吓死了。”易寒补充道,“没想到,那场车祸,竟给了你心理这么大的阴影。早知道,就建议导演用替身了。”易寒倒是真心替我着想。
“那现在——”既然我去了医院,易寒也跟了来,岂不是又耽误了拍戏的进度?我正要询问,易寒已替我解疑:“现在是替身在帮你拍。”
“我现在没事了,我们回去吧。”我并不喜欢去医院,也害怕自己身体真的有毛病,这或许就是所谓的讳疾忌医吧。
“不行!”阿元说得斩钉截铁,“上次车祸回来,看你没受伤,就没去检查,可今天的事情,让我心有余悸。我们必须做个全面检查。”
“你就听阮元的吧,做个检查放心些。”易寒也帮腔,令我无力反驳。我只好屈服了。
易寒送我们到附近的医院后,便开车回去了。他还要拍戏,就不耽误他的宝贵时间。只是现在是下午,做不了几个检查,医生就要下班了。阿元最后决定做个CT,看头部是否有血块。
我只好随他去。医生开了单,缴费,做检查,出结果。“我就说没事吧,你不信。”我把单子递给他,他看了看,没说什么。
“别阴着脸了,我们先吃一顿好吃的,再回去吧。”我拉着他的手臂,一蹦一跳地向医院外走去。可能是得知自己健康的一瞬间,心中的大石落了地,我的心也不自觉轻快起来。
不过,阿元始终臭着一张脸,好像我欠了他一百万。直至晚上,睡前,他抱着我,忍不住问道:“阿宁,车祸那天,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我心里一怔,他这么问,应该是和绝大多数人一样,对我毫发无损归来有疑问。其实也不怪他,连我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当时一定发生了什么,只是我想不起来,就好像那段记忆被抹去了一样。
刚刚车祸的一瞬间,我脑海中出现了几个片段。就是车祸之后,我感受到疼痛,也就是说,我确实受伤了。至于为什么我身上没有伤口,就无法解释了。
还有一个女人。我不知道是不是她救了我,虽然面容看不大清,但声音果真悦耳动听,像黄啼鸟一般清甜。
我当时还感觉到身体里,似乎有一股强大的气流在游动,就要将这具皮囊冲破。
除此之外,我什么也没有想起。正是因为这些片段,并不能还原事故现场经过,所以我还是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恐惧,头很痛,脑中一片空白。”
“嗯,想不起来也没关系,那只是一段不好的记忆。”阿元反而宽慰我,把我抱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