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我和阿宁打算明天就走。”阿元道出了我们的打算。舅舅那边的事由爸妈处理好了,我们按理应该留下送舅舅最后一程,但我有无法言说的苦衷。
“那怎么行?你舅舅刚死!”妈妈果然如我料想的暴跳如雷,“再怎么样,也应该七天后送了你舅舅上山再走。”她可能认为,我们怎么这么不懂事,一点做晚辈的样子都没有。
“是舅舅让我走的。”我早已编好了理由,况且,我不得不走,“所以,他也不会怪我。”至于表哥们,我真的顾及不了了。
“宁宁,你们这个时候走,确实不妥。”爸爸斟酌了一下,说,“而且你还搬出舅舅,这是对死者的大不敬。你们都是懂事的孩子,怎么在这件事上就不懂事了?”
“爸,我说的是真的。舅舅说,这期间,我可能会看到很多不洁的东西,有可能承受不住,魂魄会被勾了去。”我说得义正辞严,不似撒谎,把爸爸听得一愣一愣的。
妈妈拧了我一把,气愤地说:“你还胡说,你想吓死我吗?”只要想想,整个葬礼乌烟瘴气,妖魔乱舞,她就觉得恶心、恐惧。
“我要是被勾了魂魄,就会成为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很快就会死亡。我会死的,爸,妈,难道你们希望我死吗?”我歇斯底里地说道。
我扮演一个陷入疯癫的精神错乱者,就是想让他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为了装得更像,我嘴里念念有词,“我不想死,我不能死。舅舅还说要带我走呢,但我不能走,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我又猛拍自己的头,“我是要做什么事去了,好像有很多的,怎么忘了?快想……”
“孩子,你是不是发烧了?”爸爸惊慌地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又探了探自己的额头,“没事啊!”
他疑惑了一会儿,突然焦急起来:“阿元,宁宁是不是回来就这样胡说八道?”
得到阿元的点头后,他念念有词:“莫不是被小鬼缠身?听说死人的场面小孩看不得,看了便有可能会被小鬼缠住,可你都这么大了,怎么也被缠住了?”
爸爸来回独踱步,此刻精神有问题的,怕不是我,而是他。“老婆子,赶紧的,去请个道师来。”爸爸突然又意识到,“我们不识人,道师住哪里也不知道啊!”想了一会儿,他又吩咐,“打电话给光辉!他应该知道。”光辉正是大表哥的名字。
此时,我早已抱着头停下来,看着反常的爸爸,一时有些不忍。“爸,别打了,我忘了跟你们说,阿宁精神有些问题,一受刺激便说胡话。我明天带她去医院看看心理医生,或许就好了。”阿元阻止。
要是真把道师请来,那才是真正地惹祸上身。
“你是说,宁宁以前有过这种情况?”爸爸停下来,扶着我。
我装作双眼无神,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爸爸,呵呵,我没事的,我只是看到舅舅了”。然后傻笑,也不知道是智障,还是神经病。
阿元严肃而郑重地说:“因为工作压力太大,发作过一两次,后来是看了心理医生才好转的。”
阿元又把我扶过来,贴在他胸口,“我打算带阿宁离开,也是因为这个,但怕你们担心一直没说。我也没想到,刚刚阿宁会突然发作得这么厉害”。
阿元向我爸妈轻微鞠了一躬,“爸妈,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她。也是我没有能力,给她一个更好的未来”。说着说着,阿元都哽咽了,还有眼泪滴下。阿元,你不用演得这么投入,这么逼真吧?我都觉得他天生是演戏的料。
突然,妈妈一跺脚,大哭起来:“我可怜的女儿啊,好好的孩子,怎么会这样啊!”她不得不接受女儿精神异常的事实,可又心里不愿接受。
爸爸也跟着抹泪。“我们家并没有遗传病史,怎么会突然得了这种病?”他也无法接受,好好的女儿得了神经病,还不能对人言。
“爸妈,其实也没那么严重,经过心理医生疏导,很快便会康复的,你们不用担心。”阿元劝慰他们。原本就是做戏,太过了也不好。
“好,好,那阮元你明天就带宁宁回去看医生。这里的事重要,宁宁的健康更重要,大哥那边,我们会处理的。”爸爸迅速做决定,也不管妥不妥当,事关女儿健康以及幸福,耽搁不得。
阿元又郑重地说:“还请爸妈不要告诉他们阿宁生病一事,免得流言四起,对她不好。”要是真的传出去,以后在亲戚面前,不自觉就被冠上了神经病的标签,还怎么做人?
“对,不能说,我们也不会说。”爸爸看了妈妈一眼,妈妈也点头表示支持。他们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尤其是这种事,免得被人看低。
此事总算揭过去,我们也于第二日一早,赶回了烟城市区。人生处处危机四伏。我也知道,即便在烟城,也并不那么安全。
爸妈短时间不会回来,我与阿元又过起了二人世界。说也奇怪,与阿元相处这么久,还是那么舒坦,恨不得时光慢些走,一天超过二十四小时。
我们每天出去吃喝玩乐,几乎把烟城逛了一个遍,除了让阿元了解烟城,还发现了一个重大新闻。而这个新闻,或许可以解开一桩大烦恼。
一日,我俩进了一家西餐厅。厅内装饰优雅,动听的音乐悠扬婉转,非常适合情侣用餐。我俩选了一个雅座,有窗帘遮挡,隐蔽性还不错。
上菜很快,味道也正宗。很快,我们便将所点食物消灭干净。与越城相比,这家餐厅毫不逊色。厅内陆续有客人到场、离场,生意甚是红火。
半途,我去洗手间,无意看到一个女人,拉着一个孩子,带着一个阿姨,进了我们隔壁的雅间。我一度以为自己看错,因为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却出现了,还被我遇到。
从洗手间回来,我便将此事告知了阿元。我小心翼翼地凑到阿元耳边,神秘兮兮地问他:“你猜我刚刚看到谁了?”
阿元不明所以,胡乱地猜道:“同学?”
这也太不走心了。如果是同学,我还会让他猜吗?至少也是我俩都认识的人,而且是一个他绝对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