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不要他做我哥哥(三)
最终耿氏集团独资并购了惟信集团,由于惟信集团名下的大部分不动产都是极优质的固定资产,实现变现后耿氏大赚了一笔,就此封住了集团内部众人之口。
而明远集团虽然明面上吃了个哑巴亏,但资金上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损失,只是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而已,而且他们当初使出的手段也并不光彩,也只得暗自咽下这口气。
至于杨忱,他名下的股权虽然只留下了一小部分,但变现后也足够他的家人,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他的外甥女衣食无忧。
但他也没有余力再帮助他的大哥躲避牢狱之灾了,作为交换条件,他必须向他的外甥女说明这一切,就算内容提及耿氏集团也没有关系。
潮希想,事情最终发展到如何地步,取决于他那个外甥女的想法了,如果方蕙对耿桢没有其它的想法,那么这一切到此结束;
如果方蕙对耿桢真的动了情,那么方蕙追问到底的结果不是让这段感情无疾而终,就是可以达到她所预期的最好结果,而这个结果正是她想要的:让爱变成猜忌亦或是恨意。
耿桢在昏睡中被送回了德国,潮希当然与他同行,当她走下飞机悬梯的时候接到了来自国内的电话,她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方蕙因突患急症入院治疗。
潮希看着身边昏睡不醒的耿桢,在心底默默的说:“不要怪我,我也不想以爱的名义瞒着你做这些事。但我真的很爱你,比这个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爱!”
潮希第一次见到耿桢的那年她十五岁,她只比耿桢小一个月,她的母亲说要带她去见一个小哥哥,是她继父的小儿子。
她的母亲几天前才与她的继父举行了婚礼,婚礼是在德国柏林市内著名的柏林大教堂举行的,但婚礼仪式上除了夫妻双方和主持婚礼仪式的牧师外,什么旁人都没有邀请,她和一位大哥哥是现场仅有的观礼人。
那位大哥哥对她说:“我的名字叫耿柊(zhong),你以后就叫我大哥吧,我是你父亲的大儿子,你还有一个小哥哥,他受了很严重的伤,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不能来参加婚礼。”
继父对她很好,和她的亲生父亲一样慈爱,甚至比她的亲生父亲还要宠她。
母亲总是对继父说:“不要这样什么都由着她,会把她惯坏的。”
可继父总是温和的笑着回应说:“女孩子就是要宠的。”
她的亲生父亲在半年前因病去世了,在她的亲生父亲病重入院时,她的生活中就出现了继父。
继父的妻子和他的幼子在她的亲生父亲去世的同年遭遇了一场车祸,继父的妻子因那场车祸不治身亡,半年后,母亲决定嫁给继父。
这些都是潮希在无意间偷听到的。
这个名叫耿桢的只比她大一个月的少年,此时正躺在她身处的这间病房的那张距离她几米远的病床上。
母亲在来医院的路上告诉她,他的母亲因为车祸去世了,他在那场车祸中受了非常严重的伤,已经在医院里这样躺着有大半年的时间了,脾气大些是难免的,让她事事都让着点他。
他的脾气真的很大,甚至可以说是古怪。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从没主动和她们母女说过一句话。
母亲无论对他说什么他都不予理睬,母亲喂到他嘴边的水,他牙关紧闭,任由水从嘴角流出来浸湿枕头、被单也不肯咽下一口;
母亲苦撑着熬了大半宿给他炖的汤,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用那只能动的左手一挥,整碗汤全部泼在了床边;
母亲刚给他盖好的被子,在下一秒他立马掀掉;
更有甚者凡是病房里经母亲的手动过的东西,只要被他看到了,他当着母亲的面呼叫护士来全部更换掉,包括他床上的被褥。
尽管如此母亲还是坚持每天都待在他的病房里,只是不再亲手整理他的任何东西,母亲每天只是静静的坐在病房角落里的那张椅子上,手里做着些编织类的活计,一旦发现他有什么需要就及时通知护士到病房里来帮他处理。
潮希实在想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明明每次都从那个名叫耿桢的少年眼中读出了冷漠、轻视甚至是厌恶的神情,她为她的母亲叫屈,可母亲每次都摸摸她的头对她说:“你还小,有些事你还不懂。”
一个月后,他的那只一直包裹着层层纱布的右手又动了一次大手术,好像是往里面装了什么骨架。
这次手术后他的术后反应特别大,常常痛得在病床上直打滚,医护人员怕他撞到伤口,发作时只好把他限制在病床上,他又死倔,怎样都不肯叫出声来,他把自己的嘴唇、枕头、被单,一切嘴边能够得着的东西全都咬破嚼碎了。
母亲看不过眼去,想在他暂时安静的时候给他破损的嘴唇上涂一些药。
他明明是闭着眼睛的,可母亲的手刚挨近他的嘴边,他就像一只发了疯的小狗一般一口咬住母亲的手背,怎样都不肯松开。
母亲强忍着痛,忍到连眼泪都差点掉下来,可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他的床边任由他咬着,丝毫没有抽回手来的意思。
潮希看着血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她再也忍耐不住了,冲到床边,对着他的脸上就是一拳,嘴里还大声叫嚷着:“叫你咬我妈妈,叫你咬我妈妈!”
耿桢显然被那一拳打懵了,不自觉地松开了嘴,吃惊地看向潮希。
潮希似乎两眼冒出火似的对他说:“看什么看,我就打你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妈妈,你再欺负她,我还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