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是我给自己下的蛊(四)
方蕙用钥匙打开父母家外层的铁门,正准备打开木门的时候,看到对门的于婆婆开了自家门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对方蕙说:“是小蕙吧?”
方蕙赶忙答:“于婆婆好。”
“我一直帮你们盯着门呢,刚才听到有响动我还以为又是那个家政公司的钟点工来了呢。”
“谢谢于婆婆关心。一直替我们照应着。”
“对了,小蕙啊,我这里有一封寄给你的信,半个月前就寄过来了呢,但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就一直替你收着。你等着,我去拿。”
于婆婆转回屋里去,不一会儿拿了一封信出来递给方蕙,方蕙有些奇怪怎么会有人给她寄信,她接过信封,谢过于婆婆,进了家门,放下书包,坐在沙发里看了看信封,原来信是市公安局寄出的,她拆开信封,见里面是一张协助调查案件的函件,具体内容是请她到市公安局协助调查五年前她父母的车祸案。
方蕙奇怪的想父母的车祸发生过后一个月内就结案了,当时警方给她出具的案情陈述报告里清楚的记载着她们的父母乘坐的出租车与对向的一辆小车相撞,她们的父母因坐在出租车后排并没有系安全带,事故中父亲当场死亡,母亲头部受重伤。
因为她从公安局了解的情形和耿桢曾经向她描述过的车祸经过基本相符,所以她以为这件案子就此了结了,可是为什么过去了这么久,市公安局又通知她去做案件调查?
两天后方蕙还是去了一趟市公安局,接待她的还是五年前具体负责这个案件的陈警官。
陈警官对方蕙说:“方小姐,我们请你来,是想就你父母的车祸案向你说明一些我们警方最新掌握的有关于案件的一些最新的情况,具体情况是这样的,我现在手上一直还在负责的另一起案件的一些线索与五年前你父母的车祸案有一些关联,
当时的车祸现场一共有十几辆车连环相撞,这其中有三辆车损毁的情况最为严重,几乎都达到了车毁人亡的程度,这其中的一辆车就是你父母乘坐的车牌号为XX的出租车,另一辆是车牌号为XX的出租车,车内的乘客是一对母子,母亲因车祸不治身亡,孩子在车祸中身受重伤。”
听到这里方蕙怔住了,因为她清楚地知道陈警官口中所说的那对母子指的就是耿桢和他的母亲。
陈警官见方蕙神色有异,停顿了一下问道:“方小姐,你是不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不,我没事,陈警官,请您继续说下去。”
陈警官接着说道:“车祸现场损毁最为严重的还有一辆车,是一辆车牌号为XX的私家车,案发后经我们警方查证发现这辆车是一辆套牌车,而这辆车的后备箱里当时还拘禁着一个人,那个人正是杨氏集团董事长的孙子杨宇。
我一直在持续调查的案件就是当年杨宇的绑架案。
那对母子乘坐的出租车的司机和当时在那辆套牌小轿车里的两名坐在正副驾驶室的绑架案同案犯在送医途中不治身亡,只有你父母乘坐的那辆出租车的司机在送到医院经过紧急抢救后侥幸存活了下来。
只是当时那位出租车司机的声带严重受损,无法发声,而且由于他的精神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导致他的精神错乱,被精神科医生判定为精神病患者,且无行为能力,所以当年无法追究他的刑事责任,也并没有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有价值的实质性的证词。
但就在一个月前他的病情突然恶化,在临终的前两天,他突然神智清醒了过来,还亲自手书了一些证词,在这些证词里他提及他竟然是当年杨宇绑架案的同案犯之一,他当时伪装成出租车司机,他的任务是等待小轿车里的同案犯把杨宇移交给其它同伙以图把杨宇偷运出国后,他则是作为接应,帮助小轿车里的两名同案犯转移跑路的。
但当小轿车里的两名案犯在抵达机场后,发现他们的行踪已经被警方掌控,于是临时改变了原订计划逃离了机场,他应该是发现同伙已经暴露,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不得不选择在机场搭乘了两名乘客,而他搭乘的这两名乘客恰好就是方小姐你的父母。
在尾随同伙车辆的时候,他的同伙的车辆在慌不择路中越过中线强行逆行,失控撞到机场高速的隔离带上,又返弹回来,撞向他的车,他的车躲避不及被撞后直接横穿了机场高速的中央隔离带,车辆在失控翻滚倾覆的过程中,导致了你父亲的当场死亡和你母亲的重伤,大致情况就是这样。
由于那名出租车司机已经死亡,法律追究也就自然终止了。
据我所知当初方小姐你放弃了经济补偿,现在案情有了新的发现,如果现在你想重新申请经济补偿我想我们警方是可以通过法律程序帮助到你的。”
方蕙听了陈警官的陈述,了解了警方这次请她来的用意,她对陈警官说:“谢谢你,陈警官,不用了。当年我记得我的外婆对我说过‘人死不能复生。死者已矣,就不要给生者徒增烦恼了’。
况且他的家人已经为他当年犯下的罪责承受了这么多年身体和精神上的折磨,他也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了应有的代价,这些就足够了。我不想再追究什么。”
陈警官点点头说:“好的,方小姐。我们警方当然会尊重当事人家属的意愿。我这里有一份谅解书需要方小姐签名留档,请你稍等。”
说着陈警官暂时离开了座位,方蕙端起陈警官给她倒的茶水准备喝上一口,无意中看到那水杯旁边有一份文件露出了一小截文字记录,上面写着:“…...撞向了对向车道的车辆,强烈的撞击造成了车辆侧翻…...从后车窗弹出,头部撞向了高速公路边的铁质护板…...”
当读到这段文字后方蕙心中不禁起疑,她忍不住抽出那份文件来细细地阅读起来。
当陈警官再次回到办公桌旁时,他发现方蕙的脸色惨白,看到他时似乎正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某种情绪。
陈警官请方蕙在文件上签名,方蕙依言在文件上匆匆签上自己的名字后对陈警官说:“陈警官,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了,我想先离开了。”
陈警官忍不住对方蕙说:“方小姐,你需要我帮你叫辆出租车吗?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哦,不用了,谢谢您。”
方蕙自己也不知道她是怎样到达医院的,她径直走进了方芸的病房,看到全医生正给方芸做完了晚间例行的身体检查,准备离开病房。
全医生见到方蕙不免奇怪:“方蕙,今天怎么这么晚了还来看望你的妹妹?你的身体不舒服吗?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方蕙说:“全医生,我没事,谢谢您,我来只是想和我妹妹说说话。”
“好的,你们姐妹俩聊吧,我过一会儿再来给小芸换吊瓶。”
“谢谢您。全医生。”
方蕙把脸埋进方芸的手心里说:“小芸,你知道吗?耿桢他没有和我说实话呢。我当然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让我能同意由他来承担你和果果的治疗费用,但被人骗的感觉真不好受啊!”
方蕙抬起头来,她伸出手去把方芸的一缕头发替她别在耳后接着对她说:“我一直以为事实的真相就如他对我说的那样,是他和他母亲乘坐的那辆车在躲避逆向行驶的车辆时撞向了爸妈乘坐的出租车,才致使他们身受重伤离世了。
可事实的真相是,爸妈所乘坐的出租车的那个司机竟是当年那企震惊全国的绑架案的同案犯,他与他的同伙通话的时候,被父亲查觉了,父亲与他抢夺方向盘想迫使出租车停下来,结果车子失控,越过机场高速的中线,撞向了对向行驶的耿桢和他母亲乘坐的那辆车,
耿桢的母亲为了保护他在车辆倾覆的瞬间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护在他的身上,结果自己在两车相撞的那一瞬间被甩出了车辆后方的挡风玻璃,头部受到了重击,最终不治身亡,而耿桢也在那场车祸中受了重伤,而且他的手…...”
方蕙的目光有些恍惚的注视着方芸:“在来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如果父亲当时没有抢夺方向盘,他们乘坐的车子就不会失控,也就不会撞上耿桢他们乘坐的车,那么他的母亲也就不会死,他也不至于会受那么重的伤。
可是,小芸,我是不是疯了?我怎么能责怪父亲?父亲当时当然是想要保护母亲的啊!
小芸,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该怎样去面对耿桢,我将来又如何去面对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