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放手(四)
方蕙按照徐隽所说的打开手机定位功能后,回到杜校长的屋子里,汪静看起来已经恢复了一些理智,她并没有挪动杜明,只是在他的脖颈处下方垫进了一条两头打结的毛巾,用以限制他的头部不自觉的活动。
汪静看着方蕙进到屋里来,对她说:“你帮忙照看一下杜校长,我去找救护车。”
方蕙按住正准备起身的汪静说:“静姐,你别着急,我已经打过电话找朋友帮忙了,相信我,耐心地等一等,会有救护车来接杜校长的。”
方蕙看得出来杜明正强忍着病痛,他努力不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身上的汗水早已浸湿了他的衣衫。
汪静轻声询问他的手有没有麻木的感觉,并试着让他握住自己的手,当汪静把手放进杜明的手心时,杜明一把死死地握住了她的手,很明显地汪静感觉到了疼痛,但她不敢抽出手来,她怕弄伤了他,于是任由他握住,不过她心里也稍稍安心了一些,他的手既然还能发力,那么情况应该还不至于太糟。
方蕙并没有再给徐隽打电话,既然徐隽已经应承了她,她当然就应该选择相信他。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方蕙突然听到屋外传来了一种奇特的空气被搅动的巨大轰鸣声,方蕙跑到屋外,赫然发现学校操场上空竟然盘旋着一架医用直升飞机!
学校操场边已经陆续聚集了好些跑来看热闹的镇上的居民们,他们都用惊奇的目光看着这个即将从天而降的庞大机械,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每个人都面露惊讶兴奋之色。
方蕙一时间也不太敢相信眼前这如同电影场景般令人惊叹的一幕就发生在现实生活中,同时她也从心底里感激徐隽竟然能想到调用医用直升飞机这样一种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方法来救助杜校长。
医用直升飞机降落后,救护人员找到方蕙,问明了杜明的病况,妥善处理后,医护人员把杜明抬上了直升飞机。
方蕙对汪静说:“静姐,你跟着去吧,杜校长身边没人照顾可不行。学校你不用担心,我会照管好一切,等着你们回来。”
汪静临上飞机时几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只是无比感激和信任的对方蕙说了一句:“谢谢你,方蕙。这里的一切就都拜托你了。”
当晚有住在学校附近的学生家长来学校邀请方蕙去他们家里暂住,方蕙想他们一定是担心她自己一个人住在学校里不安全,她心中感动,但还是婉言谢绝了学生家长的好意。
第二天清晨,方蕙很早就起床了。今天是周一,是孩子们来学校上学的日子,她要早些做好准备,迎接孩子们的到来。
她打开房门,看到昨天来邀请她去家里暂住的那个名叫程兰的二年级女生端着一碗面条就站在她的屋门口。
程兰看到方蕙走出了房门,迎上前去叫了一声:“方老师姐姐,这是我妈妈刚刚下好的面条,说让你当早饭吃呢。”
方蕙微笑着接过那碗面来,对程兰说:“替我谢谢你的妈妈,老师吃完了面,把碗洗干净了,中午再请你带回家去还给你的妈妈好不好?”
程兰点点头,高高兴兴的一蹦一跳地向教室的方向跑去,刚跑了两步,她突然停了下来,回转头对方蕙说:“老师姐姐,刚才我进校门的时候,遇见一位大哥哥,他问我,你在不在学校里,我不认识他,就没有和他说话。”
不知为什么,方蕙的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徐隽来了。
方蕙对程兰说:“不认识的人不要随便和他说话,你做得很好。那位大哥哥现在人还在校门口吗?”
“我不知道,我怕面条冷了,一路跑进来的。”
“嗯,老师知道了,你去教室上早自习吧。”
方蕙看着程兰跑进教室后,她穿过操场,走出校门,在校门口左手边的那棵大柳树下果真站着一个人,正是徐隽。
虽然他面露疲态,但他一看到方蕙,脸上马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他们在晨光中对视了几秒,徐隽迈开脚步向方蕙站立的方向走来,他站定在方蕙面前说了一句:“你果真在这里,能与你再见,真好!”
方蕙领着徐隽进了她的屋子,不用问他方蕙也知道,他这一大清早的就到这里来了,昨天一夜只怕他连眼睛都没有合一下。
方蕙从学校食堂里拿来一只干净的白瓷碗,用清水洗干净了,从面碗里拨出一小半碗面来,剩下的递给徐隽说:“你如果不嫌弃,将就着吃一些,我早上时间很紧,没有空另给你做了。”
方蕙见徐隽接过碗去,二话不说就开始吃起面来,她也把自己的那碗面吃了。
吃完面她指了指屋外的水槽对徐隽说:“你吃完了面,碗就放在那边那个水槽里,等我中午下了课回来洗。困了你就在屋里歇一歇吧,我去上课了。”说着她走出屋外,把手里的碗放进水槽里,就向教室的方向走去了。
今天全校三个年级总共三十一名学生全部到校了,没有一个学生缺席。
上完早自习,做过早操,方蕙让一年级,二年级两个班的学生自习,第一节课她给三年级的孩子们上的语文课。
孩子们都听说了杜校长生病的事,每个孩子今天都表现得格外的听话,就连班级里平时最顽皮的男生张翔都一改平日里好动,坐不住的毛病,上课时安安静静的听讲,认真极了。
第二节课她给二年级上语文课,课上了一半,方蕙让孩子们用“虽然…...但是…...”造句,走过程兰身边的时候她听到程兰小声地叫住她说:“老师姐姐。”并感觉程兰扯了扯她的衣角,方蕙低头问道:“程兰,你是有什么问题要问老师吗?”
“老师姐姐,你看,早上我碰到的那个大哥哥现在就在窗户外的走廊上站着呢,而且他朝着教室里看了好久了。”
方蕙抬头从教室窗户向外看去,只见徐隽果真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透过玻璃窗正看向她。
她走出教室,站在徐隽面前对他说:“你不休息一下吗?”
徐隽并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方蕙说:“既然这样,你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你是要我帮你给另外两个班级上课?”
方蕙点点头说:“就上数学课吧,课本我放在各班的讲台上了。”
徐隽说:“帮你这个忙倒是不难,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你尽管开口。”
徐隽刚想开口说什么,他突然间又改变了主意,对方蕙说:“中午再和你说吧。我去上课了。”
第三节课下课后,方蕙竟然在教室外的走廊上看到有好几个孩子跟在刚走出教室的徐隽身后七嘴八舌的叫他作:“老师哥哥。”
徐隽竟也毫不含糊的答应道:“哎,叫老师哥哥有什么事?”
方蕙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随他吧,说实话,他的到来,确实让她那颗一直悬着的心安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