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他站起身轻轻的把她揽在怀里,顺着她的头发捋了2下
“我们回去吧”她说“回C城”
“好”他低头在她的秀发上落下一吻
回到酒店,一下车看见男人的女朋友狠狠的赏了他一巴掌,捂着嘴流着泪转头就跑
朗子秋伸手拉过她,错开了跑开的姑娘。两人直盯着台阶上的男人
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估计这姑娘下手也挺狠,脸上还留了个大大的红印记,男人歪着头用舌头在里边舔了舔,用手摸了摸脸颊
朗子秋轻轻拉了她一下胳膊,她才跟上朗子秋的脚步往前走
路过男人的时候,男人轻轻一笑“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一愣,她更是迟疑,面对着他站住看着他
“没什么,你给人的感觉变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晨明显感觉手臂微微一痛,方从木讷中醒过来,硬生生的挤出一个笑向他微微点头,跟着朗子秋上楼
“少跟他瞎扯”走进电梯,他扯了扯西服,按着电梯对她说
她靠在电梯壁没有回答,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说这样难听有不可理喻的话,难道在他眼里她和这个素不相识的男人一定会有些什么吗?简直可气又有可笑,但是对于这些子虚乌有,食之无味的话依旧选择了沉默。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完全没有回答的必要。
电梯停在4楼,他们都没有动,直到电梯门合上,他又按了开,回头看着她
她从他身边路过,打开房门是她回头,见他还在电梯里看着她,看不出表情
勉强的挤出了个微笑,走进客房
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思绪也跟着呆滞的目光停滞了。她握着电话,电话的界面还停在梁凯哲的电话本上,她始终不敢按下去
有些回忆你以为你会忘记,可它已经刻在了你的脑海,你的骨骼,你的灵魂。
关于姑姑的事她们家是绝口不提的,就像是一个绝对的秘密,不允许别人窥探也不允许别人问起。姑姑很漂亮,也很有能力,手段高明又胆大心细,可爸爸说那些手段总让人不齿,她不懂,既然被说成是手段,哪还有什么齿不齿的,还不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可一切的变化都从梁凯哲的降生开始,姑姑从生下哲哥之后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好,对这个儿子更是不闻不问,再后来就从12层的高楼上跳了下来。
她自杀的前一晚是个大雪天,她就跪在院子里,一开始是哭着的,到后来就也不哭了,只是干跪着。妈妈哭着求了爸爸很多次,可爸爸未曾动摇,为此妈妈这么多年一直说爸爸就是铁石心肠的人。
第二天一早姑姑不见了,再见到姑姑的时候已经不能再睁眼了
爸爸把自己关起来很久,从此姑姑就成了我们家里最禁忌的存在
梁凯哲几乎没什么机会见,陈泽阳和他的关系还算是很好的,所以小的时候他消息她都是听说。他小时候就精的跟个大人一样,自从母亲自杀后,十几岁的孩子就开启了自力更生的开挂人生,当然这么多年他的身边一直都有一个蒋老师,怎么过来的也可想而知。
大学实习那会,她接到的第一个应聘电话就是他打过来的,他自报姓名之后,她甚至都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来这是谁,后来她才愣愣的说“我知道你”
那时的工作室还是小小的一间公寓,有2台电脑,一台打印机,一部传真机,几张桌子,简陋的她想摔门而去,可是她还是鬼使神差的留了下来。
那时候只有他们三人,梁凯哲每天东奔西走的找关系拉赞助拉客户负责找招揽,蒋老师就负责接洽谈合作,她就负责把客户的要求落地,忙的时候连上个厕所的机会都没有,闲的时候,半个月不开工
实在揭不开锅的时候,她就几个小广告、揽几个方案接,没事的时候就写写,当然,她是被逼的
后来就来了姜珊,不知道梁凯哲使了什么阴谋诡计把一个研究生骗到了他这个黑心作坊里任劳任怨的埋头苦干
再后来,来了很多人,他们换了220平的工作室,电脑增多了,打印机多了,还多了一个冰箱和空调
再再后来,他们换了1200平的工作室,人也是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她已经麻木了
再再再后来,他们有了自己的品牌,她已经想不起来那个窝在小公寓里的三个人分食3碗米饭2个全素炒菜的口感和香味了
时间好快,快的让人没留住太多的回忆,快的让她觉得明明只是一转身,怎么就今非昔比物是人非了呢?
一滴眼泪轻轻的从眼角滑过,她犹豫着拨给了陈泽阳
电话很快接通了,里面传来了一声懒洋洋的“喂”
这一声简单的喂,就像是打开了内心的阀门,眼泪如串一样的顺着脸颊往下淌,她张了张嘴愣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陈晨?”陈泽阳在半晌没有听到回应之后立马就猜出了是她
她用有些沙哑的声线委委屈屈的一声“哥”换来了对方半天的沉默
眼泪无声的滑落,憋得她有些喘不上来气
“哥,哲哥他···”她擦了擦眼泪说
“哲哥在我这”他说
她愣了愣,缓缓的坐了起来,擦了擦眼泪
“事情还没有那么遭,你别想的太悲观”他说,她听到对面一声清脆的响声,然后是陈泽阳的长长的出气。
陈泽阳接着说“这次是他们朗家做的太过了”
“哥,我···”
“你不是说想去雨崩吗?去玩玩吧”他说
“你抽烟了?”她不合时宜的提问
陈泽阳没有说话,她想了想自己跳脱的有点严重,吸了吸鼻子说“爸呢?”
“哼,你就去玩你的就行了,其他的不用管”他轻哼中充满了愤怒和鄙夷
她的心顿时沉了又沉,擦干了眼泪说“哲哥还好吗?”
“精神还算是不错,瘦了”
她张了张嘴,有很多话想问,却问不出,遂放弃
“别担心”电话挂断之前陈泽阳说“朗家咎由自取”
陈泽阳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平平淡淡,她不知为何却浑身发冷,从鼻子里轻“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她坐在窗前看着酒店正门的前方街道,男人领着姑娘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包,她看不清什么品牌,也看不清她什么表情
她自动屏蔽了他们进房间之后的声音,霓虹灯亮起的时候,男人又带着姑娘离开了
手机一声声的响起,她却没有丝毫想动的心思都没有,她就好像睡着了,睁着眼睡在窗前
脑子里像是老电影一般一幕一幕闪过,她甚至有点想知道姑姑在自杀前一晚都在想些什么,她在雪地里又跪了多久,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永远离开的她又想了些什么?
“喂”她还是伸手接通了电话,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
“你没在酒店?”对方问
“我在”
“没有开灯?”
“我睡了”她说
对方没有说话,直到挂断了电话
她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打火机一下一下的打着,直至防护铁片变了形态,才狠狠的摔了它,打在窗沿边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碎了桌面,踢翻了圆桌···
她双手插在头发里,狠狠的揪着发梢,一声声呜咽,好似悲鸣
她太需要发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