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量着时间还早,她没急着回去,商场走过一条街,她记得就是严霁行的咖啡店。
也许去看看会更好,不然没有人见过她了,沈鸣每次都埋汰她,是不是死在白楚严的怀里。
几个月都不让见人,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沈鸣说得懒懒的,但是言木知道,他会察觉得到,她的洞察力挺好的,想着沈鸣也是这样。
刚知道她是沈柠的时候,言木是不太敢见严霁行的,觉得对不起他,耽误了他。
但现在她更加的确定,她只爱楚严一个人,所以,在爱情里面,没有谁对谁错,每个人出场的方式不一样,注定了结局也会不一样。
倘若她不见他,这才是真正的耽误他。
十分钟就到了咖啡店,言木瞅了眼咖啡店的牌匾,她第一次来不留意这个名字,现在才知道,原来它叫:念柠咖啡馆。
言木心里恍惚了一瞬,深深呼了一口气,便抬脚走了进去。
这个时间段,客流不多不少,五桌左右坐了人,言木走进去,就看到了在吧台上正在擦杯子的严霁行。
店里温暖的光线照映着他温润的脸庞,长长的额发都被梳理偏到一边,身穿着灰色的外套。
言木走到了吧台前,他认真地擦着杯子,似乎没有留意到她。
“天气有点冷,能讨杯热咖啡喝吗?”
听到声音,严霁行抬起头,看到眼前的人,怔了片刻,放下手里的被子和抹布,手掌杵着
桌面。
俊颜上透着淡淡柔柔的笑意,声音也温柔。
“我亲自做的热咖啡,肯定能够保暖。”这样一问候,两人似是轻松了不少,相视一笑。
“先坐吧,待会就来。”严霁行招呼道。
言木拢了拢衣服,就着最近的一张桌坐了下来,短短的时间里,她把店里的环境打量了一番。
与她上次来的没有什么变化,偏暖低调,转头一想,挺符合他的风格的。
没过多久,严霁行提了两杯咖啡,坐在了她对面。
他依旧是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人的修养是从小养到大的。
严霁行指了指桌上的咖啡,“尝尝吧,这咖啡是我最新调制的,不甜腻也不苦涩,味道刚好。”
言木端起来,细细地品了一口,在嘴里留了一会,就咽了下去。
眼含笑意,温软的声调,“很好喝。”
严霁行点点头,寒暄了几句,“最近过得好吗?沈鸣老是以为你人不见了,几个月没有见过人。”
“挺好的,”言木说,“最近陪我老公去公司,所有没有时间,快新的一年了,我出来买点东西,顺便来看看你。”
她那声“我老公”把严霁行刺了一刀,他不动声色地低了低头,敛了敛情绪,再次抬眸对着她。
“对啊,又一年了,时间真快。”严霁行说,我等你又一年了。
两人忽然之间陷入了沉默,四目相对,言木躲闪了一下,知道他的感概来自哪里。
她觉得很有必要跟他郑重其事地说说,“霁行,对不起,如果我没有丢失,我想我未来的伴侣一定是你,我能知道我的小行哥哥会一直对我好,
可是没有如果,我爱的只有楚严,我也陪他过完一生,你也不要再等我了,看到喜欢的就追求吧,
我很谢谢你和阿月锲而不舍地找我这么多年,也谢谢你的等待,可我最终不能给你什么,
霁行,不要等了,对不起啊,说出这话,我觉得我挺伤害你的,但是还是对不起。”
有些话说,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他这么无休止地等待,还不如自己做坏人斩断他的幻想。
严霁行面色平静至极,嘴角含着笑,不过是苦涩的。
他佯装若无其事地模样真的令人心疼,“小柠,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我很替你开心,白总对你好就好,你也不要说什么对不起我的,我还是你的小行哥哥,不是?有事我都能帮到你。”
言木笑了笑,端起咖啡,觉得没有刚才那么烫了,便放心地大口喝了几口。
两人一下子又沉入静默。
手机铃声突然想起,是言木的,膝盖想也知道是谁的电话。
言木柔声对着那头说:“嗯,买了些东西,很快就回去了......你今天下班这么早?......不用,你回家等我吧,我一下就回去了......不行,楚严,我现在就回去了,没什么事情......嗯,回去做饭给你吃.....”
严霁行盯着她含着幸福的嘴角,再加上她对他的爱意满满,觉得刺眼,却幻想着电话那头的人是自己。
听着她的语气,她是要离开了。
果然,下一秒,言木挂了电话,说时间不早了,要回去了,还说有时间会去找阿月的。
严霁行深邃的目光随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了,他视线落在了眼前的咖啡杯上。
嘴角有心无力地扬唇一笑,目光深沉,心里暗想,等你十八年了,也不差这一辈子了。
……
言木回到雪园的时候,白楚严已经回来了,明明五点还不到,他竟然这么早就下班。
不过一天没有陪着他,她其实挺顾及,楚严有没有去了那里。
但是心里还是决定相信他的,既然他答应了,就会履行。
言木觉得冷风直冲她来,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疾步回到了客厅。
总归暖了些,她吁了一口气,抬眼就看见白楚严从楼上下来,他没有换下衣服,一身黑色系,大衣外套领带都是黑色的。
回来了。”白楚严习惯揽她的腰,贴近他自己的身体。
言木看着他,“嗯,怎么今天这么早?”
“没什么工作,想你了,就早回来。”白楚严低头在她唇上攫了她一口,刚被冷风染过,有些薄凉。
“冷不冷?”白楚严像是感受到她的唇的温度,语气柔和地问她。
言木摇了摇头,她还没有说一句话呢,白楚严又说:“今天买了什么东西?”
“……”她一点都不相信他会关心她买了什么,含沙射影地问她见过什么人吧。
“就买了些过节的东西,没有多少,我今天去见了一下霁行。”她主动招待了。
“哦,”白楚严显得不是那么高兴,回应她一个字。
“生气了?”言木挑了挑眉。
“没有。”他别开了他冷硬的面庞。
“……”就这样的语气?还不承认自己生气了。
言木双手捧着他的脸,他许久了没有生气了,都快让她忘了他有暴戾症这个病了。
亲昵的哄着他:“别生气了,我就见了一下,我哥老是说见不到人,担心我有什么事瞒着他,今天去见见他,或许他会跟我哥说说我的情况。”
白楚严深邃的眼眸对着她的眼睛,揽着她的腰加紧了些,“以后少见,最好不见,我不喜欢。”
“嗯,今天做了什么。”言木问他,她一天都没有陪着他,她总要问问,说到底,还是害怕。
白楚严懂她的意思,“没有电话,就在公司,哪里都没去。”
“楚严,我希望你好。”言木抿了抿嘴。
“嗯,我知道。”他知道她很好。
言木打量了他几分,确定他没有什么情绪高涨,这才弯唇开声道:“今天想吃什么,时间还早,我可以做给你吃。”
白楚严眉峰皱了皱,松开她的腰,向后退了点距离,执起她白嫩嫩的双手,垂眸看了一眼,掀眸又看向她。
“别做了,天气这么冷,水又冰,担心你生病,让王嫂做吧。”
“……”哪有这么娇弱啊,以前不是这么过来的。
言木抿唇,温温和和的面容,“可是我发现我做的饭菜,你都能吃完啊。”
白楚严唇角一勾,淡淡的笑意浮上来,曲着手指在她秀鼻上滑了下。“那是因为你的东西,我都珍惜。”
“但是我觉得这样很好啊,你胃口变好了,我乐意看到,楚严,我没有那么娇弱,有些事情我可以帮你的。”
白楚严深沉的视线锁着她,低低沉沉的嗓音,“可是言木,我宁愿你不要那么坚强,不要那么聪明,只要你待在我身后。”
言木轻颤了睫毛两下,有些丧气垂下了眸子,看着他们相握的手,轻轻地出声。
“我不想待在你身后,我也不想你去接触那些不好的事情,我不想你受伤出事,楚严,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告诉我,行吗?”
白楚严抽出一只手抬起她的脸,“言木....”
“行吗?”她目光凝住他,声音软嚅到不行,像一团棉花打在白楚严的心里。
白楚严被她这种眼神打败了,低沉地吐出一个字,“好。”
得到他的承诺了,言木才卸下沉重的心来,还是决定给他去做饭,如若不是因为楚严是白氏家族的人,或许她更愿意陪他过些简单的日子。
元旦前一天,就是跨年夜这天,白楚严没有去公司,留在雪园陪言木,和她一起稍稍装饰了房子。
言木记得上一年的跨年夜,他们过得不是很愉快,吃着吃着饭,莫名其妙吵起来了。
原因都在别人给她发祝福,这一年她不想任何人打扰到他们,她自认为自私了些,把手机关机了。
当觉得一切都归于平静的时候,是掀起暴风雨的最好时机。
跨年夜晚上,言木跟往常一样,随着王嫂做了很多饭菜,香喷喷的,热乎乎的。
王嫂把最后一道菜端出来,摆好在桌上,在围裙上搓了搓沾湿的手,眉开眼笑的。
“少爷,今天的菜都是夫人做的,我也打了个下手而已,夫人每一道菜都学得很快的。”王嫂忍不住说了几句。
白楚严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地抬眸看了王嫂一眼,而后薄唇浮上淡淡的笑意,侧头看着言木。
言木对上他的目光几秒,眼含笑意,转头对王嫂说:“王嫂,都是你教给我的,你也去吃饭吧。”
“行行行,少爷,夫人,新年快乐啊。”王嫂笑开了离开。
餐厅和客厅的灯光不太一样,餐厅的灯光是金黄色的暖色调,洒在了白楚严冷峻的面容上,映得轮廓分明利索。
黑眸底下透着柔柔的笑意,看了她半会儿,勾了勾唇,“累吗?”
言木抿了抿唇,知道他说的做饭这件事,“不累,就一顿饭,能累到哪里去啊,不用担心。”
白楚严轻点了头,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执起筷子,姿态严谨,慢条斯理地吃起饭来。
言木习惯照顾他,一旦他碗里没有饭菜,她就开始夹菜给他,因此每次白楚严吃饭时就像是个小孩。
每一次她夹来的菜,他下一秒就挑起放进嘴里,他吃饭时不太习惯说话,言木也不会打扰他。
食不言寝不语,她觉得这是个好习惯。
但一想到是白正豪训练出来的,心里泛上心疼,她不说,是因为连楚严自己也不知道,原来他这个习惯一直都没有变过。
“想什么?”白楚严仅抬眸看了她一下,便发现她定住了在失神。
“啊?”言木没反应过来,侧头茫然地看着他,下一秒,她就知道原来想入神了。
白楚严再次询问,低低沉沉的声音,“刚在想什么。”
言木低头看着饭碗的米饭,用筷子送了一小撮到嘴里,边回答他,“没想什么。”
白楚严不依不饶,深沉的视线不离她半分,像是要把她看穿,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样子。
正在无心吃饭的言木,顿了顿,才发现他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抿了抿嘴。
“没什么,我在想这一年,没有给你买礼物,你会不会生气啊?”
“我又不在意这个,生气什么,没有比你更好的礼物,值得我在意。”白楚严收回目光,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肴。
言木笑了笑,要是楚严如果不是那么肃冷,准是活成嘴皮子特别溜特别甜的小伙。
“不过我想到了别的,”言木说,“我们在卡片上写下自己的新年愿望吧,以后要为对方实现,好不好?”
白楚严好看的眉宇蹙了片刻,见她的笑容挂在脸上,薄唇轻启,“好。”
转而他又一想,看着她,“你有什么愿望啊,不用写,我现在就可以帮你实现的,所有愿望都可以。”
“……”他不会以为她的愿望是买什么东西吧?大概也是了,女生的愿望能有什么啊,不就是看上哪个东西了。
不过她的不一样,她什么都不要,但是这个愿望,只有白楚严能够实现。
“嗯?想要什么?我现在帮你实现。”白楚严清冽的声音多了几分柔和,目光深深地锁着她的。
言木有些无语了,哭笑不得,“没有想要的,你买给我很多东西了,不用花那个钱了,我的愿望只有你才能够实现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夫人给我这么大的信心,作为老公,肯定可以帮你实现的。”白楚严显露了他向来在商场上的自信。
运筹帷幄,信手拈来,掌控在自己手里。
言木夹了个菜给他的饭碗里,说着,“你的愿望,我也可以帮你实现的,而且只有我能够实现。”
白楚严淡然地点了点头。
忽地,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响得言木心头一震。
实在是上年的跨年夜吃着饭不欢而散太让她记忆深刻,那是她第一次在楚严面前哭得不成话。
直到白楚严的声音把她失魂落魄的神经拉回来,“我妈的电话。”
言木眨了眨眼睛,扭头对上白楚严沉沉黑得发亮的眸子,恍惚了一下,一时没有说话。
“接吗?”白楚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征询她的意见。
他了解她的芥蒂,为了不让她去想,他没有跟白家有过多的来往,就是不时接一下何琳的电话。
但是都是在她看不见的情况下,但目前的情况,他不得不告诉她。
言木舔了舔唇,若是楚严没有错,那何琳更是没有错了,她没有那么不讲理。
或许换句话来说,她觉得她对待事情挺通透的,想着想着慢慢就会释然,但她知道,对待白正豪,她未曾释然过。
“接吧。”她弱弱的声线传了过去。
白楚严按了通话键,放在了耳边。
“在吃饭。”白楚严的态度很冷淡,声音也很清冷。
“在旁边。”
“不用了,她过得很好,我会照顾好她的。”
“这里都有,什么都不需要。”
“妈,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什么事情就不用你操心。”
“她的身体在调理,我们还不急。”
……
言木听着白楚严回过去的话,大概也猜到了何琳说了什么,问一下在干嘛,以及问候着她。
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直觉,何琳应该知道了她流产了,然后现在问打算什么时候要下一胎,类似这样的话。
她低头把饭小口小口地送进嘴里,嚼了几下咽了下去,唇有些干涩,她端起旁边的水,喝了一口。
耳边还在传来楚严一如既往冷淡的声音,“她忙着,没有什么事情也不要找她。”
“……”她大概能知道,何琳想跟她说话,然后楚严替她拒绝了。
虽然这样对长辈很不礼貌,但是总比无话可讲尴尬来得要好,算了,反正楚严已经拒绝了。
没过几秒,便挂了电话。
白楚严随便把手机放在了一旁,目光沉寂,紧紧地锁着她。
“说完了啊。”言木扯了扯唇,露出一副轻松的姿态。
“言木,我只要你一个就好,以后不用再理会他们。”白楚严说。
“可是,楚严,妈对你也挺好的,我不想因为我,就让她每天都挂念着你,做母亲很不容易的。”
她想起了她的亲生母亲,得了产后抑郁症,多年的煎熬,最后郁郁而终。
“但是我....”白楚严没说完。
言木看着他的眼睛,凝重的说道:“楚严,我好像从来没有表达过我的态度,我想了很多,还是希望白正豪能够承认他的错误。”
白楚严身体缓缓靠在了椅背,收回了在她身上的目光,整张冷峻的脸紧紧绷着。
她是不是忘了?其实他跟白正豪没有什么区别,也有这样的错误,不过是白正豪找了一个替死鬼。
而他却让她解决了那件事,他又怎么能够答应她,把白正豪送进监狱里,承认他的错误呢。
言木却是没有想的那么多,关注点只在白正豪身上。
她一时没有想起几个月前的那件事,不知道在白楚严手里也背负着人命,而且不止一条。
看到白楚严默不作声的脸庞,她似乎懂了些,哪有这么容易呢,撇开他是楚严的父亲不说,单是他是白氏董事长,影响也很大。
她理解他的语气:“好了,不要谈他了,我们还要去写愿望呢,吃饭吧。”
饭后,两人回到了卧室,言木从书房拿来了卡片,粉蓝色的,她发现,书房其实有很多东西。
言木和白楚严各居一角分别提笔落字,窗外的风瑟瑟地响,清冷的月夜,墨黑的天空仅仅一轮月亮,光亮淡淡的,没有那么强烈。
房间内开着暖气,暖呼呼的,两人洗澡后就穿了薄薄的夏季睡衣,头顶上的灯光闪耀着。
“写好了。”言木嘴角含着淡淡的笑,转过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写完的白楚严正在看着她。
她认真的样子,真的好看,白皙的肌肤如上好的羊脂玉,细腻顺滑。
言木装好了信封,挪到他身边,“你什么时候写好的?”
“比你早。”白楚严搂住她的肩,让她靠在身上,两人身上都是同款沐浴露,淡淡的清香。
但白楚严总是觉得,她身子比他又甜又香,吸不够吸不完,闻着又能够安稳他浮躁的心神。
“那我们锁柜子里面吧,什么时候想让对方实现了,再拿出来,好吗?”
“好。”
白楚严把他的那封递给她,看着她一脸亢奋的样子蹦跶着下了床,然后拿起钥匙,锁在了床旁最下面的柜子里。
心满意足地做好一切,言木爬上了床,捋了捋被子,身子依偎在男人身上。
言木拿起男人的一只手,在手里把弄着,他的手掌印着些薄薄的茧子,手指修长,骨骼分明,是个很好看的手。
“楚严,”她看着他的手,开声,“我很久没有问你问题了吧,两个问题的权利,我想享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