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墨西哥出差的白爷知道言木差点撞车的事故,心里杀了徐橙千遍万遍,都觉得不够。
刚下飞机到酒店,深邃的眼眸笼罩着冰冷彻骨骇人的气息,隐隐的怒意滚滚翻涌。
俞野和江越两人看着阴晴不定阴霾满布的男人,心生困惑。
虽然刚开始白爷的情绪是浸泡在寒水中的,却也没有勃然大怒的意味。
低着头看了手机之后,脸色截然不同。
江越看向旁边的俞野,低声询问:“野哥,白爷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现在要杀人的节奏啊。”
俞野大概也察觉到白爷的情绪,看着他坚挺的背影,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很少有事情能干扰白爷的情绪,难道是嫂子出事了?
俞野也看得出来,白爷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婚姻是认真极致的,这么多年来,也只有她一个人能被允许靠近白爷身边。
俞野睨了江越一眼,漫不经心地说:“要不....你去问问?”他眼里闪过做坏的意味。
江越这小子哪里会有胆量,专挑白爷生气的时候送死,猛地摇头拒绝。
他喵了一眼窗外的浓重的夜色,随意的打了个哈欠。
“这么晚了,我回房间休息了,野哥,”江越道。
考虑要不要跟白爷打声招呼,想到他邪肆的怒意,还是算了。
江越转身要走,注意到旁边的野哥一动不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询问道。
“野哥,不走吗?”
俞野沉默了片刻,侧眸看了一眼,随即不温不火的声音响起,“白爷,我们先回房间了。”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没有任何回应,低着头盯着手机,深邃的黑眸含着冷意,好看的侧颜是完美的轮廓线。
俞野和江越自顾自地离开了。
R市这边也进入了黑夜,快到雪园的时候,言木坐在后座上,琢磨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楚严。
可她考虑到,现在这边是晚上六点钟,而墨西哥和时差相差十四个小时,这么一算,墨西哥那边是凌晨四点。
担心他正在飞机上,或者是调时差补觉。
她没打电话,选择发了条信息过去:老公,到了吗?
出乎意外地,没过片刻,她就接到了白楚严的来电。
她想也没想,按下了通话键,声音甜甜的,似乎在透露着她的开心。
“楚严,到了吗?”她重复问了一遍。
听到了她的声音,白楚严怒意很快消散,语气似是压抑似是轻柔,嗯了声。
“回到家了?”他问。
“快了,我今天.....”话还没断,那边便传来了醇厚低沉的声音。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受伤了没有?我把刘医生叫到雪园了,让他给你看看。”
言木怔了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驾驶座的白泽,看来他知道了啊。
这大概又让他担心了。
“我没有事,你放心,一点伤都没有,不用让刘医生给我看了,今天的事情是个意外。”言木解释。
“意外?”白楚严忍不住提调,含着些许生气,“如果不是意外,那怎么办?”
面对他的质问,言木尽量安抚。
“我真的没事,好,我会让刘医生认认真真地给我检查一遍,确定没事了,我也会告诉你,好吗?”
妥协和乖乖听话是安抚白楚严最好的方法。
不得不说,很管用。
白楚严的声音渐渐沉稳平静,“好,我让王嫂给你准备了饭菜,给我好好吃完了,”似是想到了什么,强调补充说:“以后不允许坐她的车。”
这个她,自然是指徐橙。
言木蓦然一笑,眼眸弯了起来,眼角泛着笑意。
“楚严,这件事真的是个意外,我真的这样做了橙橙会生我气了。”再也不坐徐橙的车,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白楚严沉声道:“那你不怕我生气?”
“怕啊,”言木顿了顿,接着说,“但是我老公不会对我生气的。”
白楚严心里甜了,漆黑如墨的眸子似是泛着光,嘴角微不可察的轻轻上扬,靠着沙发坐姿有些慵懒,手搭在边上。
电话那边突然沉默,不用想,这个男人顺毛了。言木望了望车窗外,已经进雪园大门了。
“老公...”言木认真地叫了声。
“嗯?”
“我想你了。”言木说得好像告白似的,格外认真,携着缱绻的意味。
不到半天,突来的一句“我想你了”,像是带着暗示的意味。
安静了几秒,男人醇厚磁性的声音响起,“那我现在回去。”
真的有那么一刻,男人几乎要站起来的作势。
车缓缓平稳停住。
言木及时说道:“别,我想你了,不代表我现在就要见你,工作重要,你别真的现在就回来,你先把工作好好做完。”
白泽下车走到一旁拉开车门,言木拿着手机,边走边说。
“我到家了,你也该睡觉了,那边现在是晚上。”
“好,好好吃饭,要吃完,而且好好检查身体。”白楚严道。
言木,一定不能受伤,这是我的底线。
言木答应了。
……
墨西哥城不久之后,迎来白昼,褪去黑沉沉的夜色,陷入了白茫茫的雾气当中。
墨西哥城时间点为十二点。
白楚严便携着众人来到谈判地点。
游艇像是一只迎风展翅的天鹅,定定地停泊在边上,粗厚的绳索紧紧拴住游艇沉重的轮翼。
整洁又沉重。
一艘大游艇上,遍布这穿着黑衣的强壮肌肉男人,戴着黑色墨镜,粗糙的脸上不带任何一丝人类感情。
黑衣男人很明显的划分两派,白楚严的手下以及今日的谈判对象乌特。
一间偌大的房间,四面八方地吹来了清冷的海风。
一袭高定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男人,俊容如斯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感情,薄唇抿着,漆黑沉冷的黑眸掠过阴霾。
靠在沙发上,裹着黑色裤子修长的两只腿交叠在一起,坐姿如同睥睨天下的帝王,矜贵清冷。
俞野和江越分别位于一旁,今天的他们也格外的沉冷,面无表情的看向对面的人。
隔着一张长形桌子,对面也坐着一个粗壮黝黑的男人,身上裹着毛皮大衣,身后站着很多清一色的随从保镖。
乌特是墨西哥城贩运枪支的卖家,而白楚严自然就是买家。
几句寒暄过后,便恍惚陷入一阵沉寂。
乌特脸上黝黑的肌肤伴随着嘴巴的一张一合而晃动起来,似笑非笑地对着对面的男人说道。
“白爷,这是最新的枪支类型,都是精良中的精品,白爷可以完全不用担心质量问题。”
用着完全标准的英语,乌特肃冷地指了指桌子上摆放的手枪以及**狙击步枪。
白楚严听着没有任何回应,眼神淡然平静了扫了一眼桌面,随后收回视线。
俞野上前一步,走到桌面,慢条斯理地拿起手枪,轻而易举地组装完成,安装了子弹,上了膛,黑色通孔朝着一面玻璃,面不改色地手动了动。
一颗子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穿破玻璃。
随之,玻璃破碎的声音骤然响起,清脆刺耳。
在座的各位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黑dao大佬,这种开枪射玻璃的声音于他们而言,声如蚊呐,不具任何影响。
俞野放下端了端手枪,低着头,修长的指腹摩挲着枪身。
唇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与他完全的温柔形象不同。
此时的俞野,更像是一只狂野桀骜不羁的爆狼,冷厉阴鸷。
他放下手枪,回到白楚严旁边坐了下来,一言不发,看了白楚严一眼。
一场试枪时间结束。
乌特粗嘎的声音再次传来,“白爷可以放心,道上的人都知道我乌特从来不卖假货,要卖就卖精品,价格完全符合这批货的价值。”
闻言,白楚严冷漠疏离的黑眸微微一动,薄唇轻启,字正圆腔悦耳阴冷的英文发音。
“价格符合?”男人唇角勾着一丝邪肆的冷意,森森然的嗓音冷若寒霜,“乌特先生,很可惜,你说的价格我并不是很同意。”
乌特听后,眉头一皱,但是很快恢复神态,严肃又带着试探的意味,“那白爷,认为是多少?”
白楚严没有说话,俞野用英文淡淡地说了一个数字。
话音刚落,就遭到了乌特的拒绝,很显然,白楚严给出的价格并不让乌特满意。
“白爷,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说,我做这个生意这么多年了,这么低的市场价,虽没有任何损失,但是我乌特也不做亏本买卖。”
言下之意,原价卖给你,是不可能的。
白楚严面容冷然平静,姿势维持最初的样子,笔挺无褶皱的西装笼罩着一股骇人的阴霾。
“乌特先生似乎忘了,这批货你只能卖给我了吧,现在你手上这么多货,放着等着发霉?”
乌特心头一沉,最近他跟另一个黑dao组织交火,无论钱财还是人力都损失不少,现在他也急着将这批新货找买家。
但是莫名的是,很多人都没有找他合作的需求,原来生意全部被那个交火的组织抢夺了。
想必眼前这个男人查清楚底细,才可以这么肆意妄为地压价格。
可,目前来说,出手这批货是明智之举,留着也并没有什么用。
他大量生产制造这些枪huo,卖钱才是最实在的东西。
价格实在太低,乌特试图想抬高一些,语气少了几分沉冷,多了几分讨好。
能不能提一下价?乌特哪有这样放低身子来求人升价的时候?
要不是急于出手,根本不会和这样的人谈判。
白楚严漆黑如寒潭的眸子微微动了动,嘴角勾起一抹不寒而栗的阴笑。
刀削般的面庞冷硬蚀骨,一如既往面无表情。
削薄的唇一张一合,标准的英文发音清晰地吐字。
“乌特先生看来并没有要合作的意愿,这批货虽好,可不到有用的人手里,你觉得你这批货还值钱?我觉得乌特先生现在挺缺资金了,你的手下还是你的组织想要将来的每一天拿着一把枪啃饱肚子?现在的买家都和托克斯周旋,你觉得你还有机会跟我讨价还价?”
江越站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嘴角不受控地抽了抽。
白爷这样“砍价”未免也太为难人了,就算他不是专家级的资深者,也能看得出这枪绝对的上等货。
这波吃肉不吐骨头的操作,江越暗自腹诽了一下。
好端端的一场买卖,到最后变成卖方求升价的局面。
看到对面乌特敢言不敢怒的狰狞的神色,再瞥见白爷淡然阴冷的面容,心里竖起了大拇指。
他来学习?他得学到什么时候,才能像白爷这种阴厉杀人嗜血的能力。
再看野哥,温雅的男人?我呸!
乌特听到了男人毫不让步的语气,沉思了片刻,最后像是下定好大决心似的。
粗嘎带着几丝无奈的声音响起,粗大的手掌握成拳头,黝黑的皮肤依然能够看得到手背凸起的青筋。
“好,白爷,那祝我们这次合作愉快,接下来几天我们的人会带你们去工厂拿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白楚严眸子蓦地一沉,“明天之内,搞定。”
乌特不解地问:“白爷为什么这么匆忙,难道担心我们会漏货?”
白楚严没有回答,薄唇紧抿。
俞野倒是一脸的心神领会,瞥了倨傲的男人一眼。嘴角似有若无地勾起。
漏不漏货不重要,重要的是白爷想他家夫人了。
俞野淡淡地解释道:“乌特先生,白爷做事不喜欢拖延,就请你明天之内将货搬运,钱会打到你的账户。”
乌特明白地应道:“好的。”乌特脸上虽是好脸色,内心却无比的愤怒和嘲讽。
谈判结束,白楚严一行人回到了酒店。
江越拿来了一瓶香槟,醇香浓厚的酒香味溢满了房间。
他满意地嗅了一口,而后,倒进透明的高脚杯,暗红的液体缓缓流进。
俞野端着一杯,徐徐转了转杯子,抿了一口含在嘴里,两秒,咽了下去。
白楚严一动不动地靠在真皮沙发,手里拿着手机,面无表情地低着头。
一副谁都不想搭理的模样。
“白爷,你在看什么?”江越凑近了白楚严,发现手机屏幕黑沉沉的一片,什么都没有,不禁地问道。
好像想到什么,江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白爷,你不会在等嫂子电话吧?”江越道,“与其等,白爷为什么你自己不打过去呢?”
白楚严闻言,抬眸冷不丁地扫过一眼。
时差不一样,他不想打扰他的夫人休息。
可是,很想听见她的声音,清甜如泉,好听悦耳。
俞野问:“白爷,我们是要明天就回去吗?”
“明天晚上。”白楚严言简意赅。
言下之意,明天之内,你们要把所有的事做完。
俞野对这次出差真是有感而发,以前的出差最短的时间都是一个月,本来这次也预定五天时间结束。
硬生生地被压缩成两三天。
不得不说,白爷的手段也是高明,直接把乌特的把柄搬上台,三言两语让乌特不得不低价出售这批货。
为了快点结束谈判,这次白爷可真还是一点儿都没有拖沓。
几个大男人沉寂一片,工作上大家都知根知底。
随便聊了几句,再聊就没意思了。
江越叫白行送来晚餐,丰富美味,香喷喷的,俞野和江越都吃上了。
可白楚严丝毫不动,只淡淡的抿着一口红酒。
江越问:“白爷,先吃饭吧,你这不吃的....”身体会坏的。
后面的话,江越没敢说,他知道白爷一直都没有好好吃饭的习惯。
因为有些东西一旦反抗起来,任何事情就会截然不同。
他知道白爷这个坏毛病是怎么来的,所以劝了一句,也没有再说。
白行站在一旁,想让老板按时好好吃饭的人,只有夫人。
看了一眼时间,白行不动声色地退出去,走远了一些。
低沉的嗓音在走廊里响起:“夫人,我是白行,老板没有好好吃饭。”
对于督促老板吃饭这件事,白行可是做到位,一物降一物,夫人就是唯一一个制服老板的人。
所以,有时候他会选择听夫人的话。
……
雪园。
生物钟的铃声一响,言木就醒了。
吃过早餐,喝了一碗中药,苦涩的味道充斥着她的舌根。
中药是昨天刘医生给的,治疗体寒。
言木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有体寒这一毛病,昨天检查了一下身体,没有任何撞伤。
转而,她询问了刘医生关于自己能否怀孕的问题,她才知道她有体寒。
刘医生告诉她或多或少会影响受孕,但是调理就会好的。
早上收到李泽航的信息,说他在公司等她。
准备出门的时候,就接到了白行的电话,她家老公经常不这样好好吃饭,她也很担心。
人在疾病和灾害面前,是无比的脆弱的。
再这样下去,估计他的胃会多多少少留下问题,等他回来,得拉他去医院好好检查一遍。
言木挂了和白行的电话,转而打给了白楚严。
白楚严内心无比的兴奋,接到了他老婆的电话,几乎是一秒就接了。
白楚严低沉喑哑的嗓音,“醒了?”
没有男人在身边,昨晚意外没有做噩梦的言木,轻轻的嗯了声。
“楚严,你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直接了当地出声问道。
男人默,瞥了眼不远处餐桌上吃得正香的两人。
没听到男人的声音,言木抿了抿嘴,低喃了一句:“你这坏毛病到底怎么来的?不好好吃饭很伤身的。”
顿了顿,言木深思了一番,决定要“教育教育”他老公,偶尔威胁一下。
“楚严,你不是不喜欢吃饭吗?那以后你别跟我吃饭了,我自己一个人吃。”
明明是威胁的话,听起来却毫无威慑力。
但在白楚严看来,眸底闪过一种异样的情绪,他不能容忍他的女孩不跟他一起吃饭了。
绝对不可以。
过分沙哑低沉的嗓音传入言木的耳膜,“我去吃饭,以后都认真吃。”
江越最先发现白楚严在聊电话,竖起耳朵想听到点什么。
一句带有撒娇和妥协意味的话穿过耳膜,江越倏地膛目结舌。
这他妈的还是他认识的白爷吗?谈判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白爷的神经肯定出现了分叉,江越目光落在了吃饭优雅的俞野身上。
俞野轻笑了一声,一副看傻子的眼神递给他,默不作声。
几分钟后,白楚严起身迈着颀长的双腿沉稳地走到饭桌落座,二话不说地拿起筷子,认真地吃了起来。
全程被熟视无睹的江越和俞野:“……”
嫂子果然是嫂子!此时目前来看,江越更加确定了要抱谁的大腿。
“白爷是跟嫂子打电话吗?”江越明知故问。
白楚严心意外愉悦,破天荒的嗯了声,回答了江越的没脑子问题。
“嫂子人真好,温柔大方,”江越突然喃喃道,“我以后也要找嫂子那样的媳妇。”
闻言,吃好的俞野忍不住向他投了轻蔑的目光,清凉的声音徐徐说道。
“江越,你这小子还想着以后有媳妇?那你不得建个宫殿,把你三千佳丽全部安顿好?”
江越摸了摸下巴,“野哥,说不定这个可以。”
俞野:“……”你他妈的就随便一说,还当真了?
“野哥,你不会还在追你的猎物吧,这都快两个月过去了?不会这妞你还没有上吧。”
俞野说:“好的猎物需要慢慢叼....”
吃着饭的白楚严听到两人有意无意地提到徐橙,原本幽深漆黑的眸子霎时染上一层冰。
害他夫人差点受伤的人,都不会被白楚严放过。
“那你叼好了,不要让她靠近我老婆。”白楚严冰冷至极的语气。
俞野和江越不约而同地看向白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