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吃过饭，伙计满脸笑容地再次赶上来，笑道：“先生们，我们老板就在后面，请跟我来。”
伙计领着他们到了楼后面，仍是一条大街，街上停着一辆加长的轿车，伙计把他们三个请上去，就离开了。
车子看到不前面的司机，韩萧望向窗外，车子在向城外的方向开。
顺子则一脸诧异，道：“真是鸟枪换炮啊，我记得上次我来还坐的三轮车呢。”
韩萧问道：“你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顺子摸了摸脑袋，笑道：“二十年前。”
很快，车子停在了一个大宅子前，宅子外是朱红色大门，还有两个石狮子坐镇，蓝底金底写着“万宅”。
还真是张狂。
韩萧跟进走了进去，院里是苏州园林建筑，亭台楼阁，舞榭歌台，也真是齐全。
走进屋，虽还是仿古，但电子设备有了，气氛也变了，只见一个中年矮胖男人，西裤，白衬衫，面色微白，普通长相，一根头发都没有，脑袋锃光瓦亮，双眼囧囧有神，白胖小手里拿一支毛笔，在长木台桌上练字。
他一见韩萧几个进来，看了韩萧两眼，忙丢了笔，笑着迎道：“有贵客来，不曾远迎，失敬失敬。”
韩萧一笑，伸出手。
男人也伸手，两手交握，都说两句您好。
再坐下，男人自我介绍，他就是老万，大家觉得这两年，他混的还可以，便敬他一句万老板。
韩萧点了点头，笑道：“万老板，这次我来，是有事相求。”
万老板看了眼一边猥琐地坐着，又一脸羡慕地四处打量的顺子，笑道：“是不是想问问当年顺子转我的几副画？”
韩萧投以赞赏的眼光，这就是为什么顺子还在当落后的小偷，人家却有酒楼豪宅。
万老板却接着说：“我是生意人，没干什么本事，当初我接手我爸的生意，他临死前交待我，我们是做生意的，不能干对不起国家的事。”
“所以，虽然我不问出处，但收来的东西，也会分门别类，一旦有了机会，有了能力也会回报社会，这也是为什么，我将10副画以特殊的情形捐了回去。”
韩萧笑道，老万这是一点点地把自己洗白了。
“那还有其他一些画呢？”韩萧问道。
万老板皱了下眉头，说道：“我既是生意人，就要做生意，当年，我收了画，知道是好东西。我做这行，全凭这双眼，这双手，一看一摸，但知道是真是假，是好是坏，但东西再好，我要维持生意，所以有几副，我给卖了。”
“卖到哪去了？”韩萧追问。
万老板微微一笑，坐在塌上不说话了。
韩萧明白他这是要谈条件，想了想，笑道：“我买了个酒吧，是原来的这些画的出处，那里本是个古墓，改成了展馆，据我朋友检测，当年考古队，只挖掘了地上一层和地下两层，根据测量结果，至少还有两层没挖到。”
韩萧看到万老板的眼中闪现出一丝光芒，像他这样的人，市面的东西已经不能满足他的胃口了，先吊着他再说。
万老板一拍手，后面走进来一个戴眼睛的学生模样的小伙子，小伙子一低头，万老板耳语几句，小伙子就出去了。
两个服务员装扮的人送来几杯茶水。
韩萧端起，是小盖碗，掀开盖子，茶香四溢。
他吹了吹，喝了一小口，再放下，继续望着万老板。
万老板用手拍着大腿，哼着小曲，怡然自得。
一会儿功夫，小伙子跑回来，抱着电脑，坐在一边的，电脑放腿上，点击几下后，便把电脑递给万老板。
万老板看了两眼，便把腿放下，笑道：“那几副画，都买给了一个外国人，当时有很多外国人进来淘宝，他也算是老客户，住在西班牙，那边流行抽象画，我当时还取笑他，咱们这种板正的画，他要了没用，水土不服。”说完，哈哈大笑。
“现在还联系吗？”韩萧没接他的话，又问道。
万老板摇摇头，“差不多十年没联系了，好像他得了癌症，估计现在应该死了，没事，他死了，您还能找到他后人，一样有线索。”
韩萧皱了下眉头，要了地址。
万老板忙上前说道：“既然来了，不如大家都坐下，一起喝喝酒，听听曲，你也给我讲讲你的展馆的事。”
韩萧明白，在人家的地盘，不听人家的肯定不行，也点点头，学他一脸怡然自得，他正愁没有专业人指导，不敢私自挖呢！
他也向有关部门申请，说明情况，但是他家测量结果显示，下面没什么东西，不用白费力气，但他才不听，便要挖开看看。
顺子守在一边，也插不上话，见两人终于说完了正事，忙说道：“万爷，您还记得我呐？您看，都这么多年了，您都成了大老板了，还真是本事。”
万老板斜睨了顺子一眼，笑道：“咱们虽然不同行，但也算同源，当年，你拿着画来，我怎么劝你的？”
顺子一听，仔细一想，当年，他把画交到老万手里，老万就说，这行不能长期干，跟他们倒腾东西的人还不一样。
倒腾这行，可以干违法，也可以不干违法的，就看你接的东西。
而顺子这行，无论你接的什么东西，只要你伸手，就是违法。
如果他当初拿了钱，丢下这行，干点正经生意，如今至少也能娶妻生子，过上安乐日子，可是他偏觉得自己看的透一切，又觉得这手艺能吃一辈子，加上好吃懒做，受不了辛苦，所以才混到今天。
顺子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会认栽了，他不是输给了行业，不是输给了时代，是输给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