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痛快的发泄后,多年积压心头的尘埃被一扫而光,何晓芙心里轻松多了。
她想在以后的日子里不管还要面临多少未知的困难,自己都不会再心有负累了。
她和杨毅坐在亭子里顷心地交谈了很久,也将李辉的情况老实地向他交待了,因此她回去得很晚。
何母在客厅等她,这一回她不像以前那样对她的晚归睁只眼闭只眼了。
她面色十分难看,语气里充满压抑的怒气:“这么晚了,你究竟跟他在外面干些什么?一个女孩子还知不知道点羞耻。”
何晓芙听了,心里又羞又冤屈,不知道要怎么向她解释。她站在那里支支吾吾。
在一旁的父亲,脸已经愤怒得变了形,他狂怒地吼道:“你个不知羞耻的东西,今天跟这个,明天跟那个,你是不是想耍人家李辉,告诉你,马上跟杨毅断了,不然,我打不死你。”
何晓芙没想到一向好脾气的父亲发起火来这么厉害。看来他是想把她当礼物一样打包送给李辉,以感谢老战友多年来对自己的帮助。
他们的用意很明确,何晓芙也不想再多作解释,便用沉默来对抗。只是忧心以后,以后和杨毅该怎么办呢。
她一直比较忧柔寡断,在父母面前更是懦弱,她不敢明目张胆地反抗他们。
在这一点上,何晓荣比她强多了,她很有主见,说什么便是什么,父母若是反对,她就又吵又闹甚至离家出走,父母就再也不敢违背她的心意了。
而何晓芙,从来是唯唯诺诺,怕母亲撒泼,怕父亲发脾气,即使再生气也不敢离家出走(一是没有知心的朋友可以收容她;二是害怕独自面对外面的世界)。
所以父母亲吃定了她,凡事都不问她的意见,直接就替她作主。
这一次也一样,父母直接命令她选择李辉,断了杨毅。
她是万万分舍不得和他断了的,该如何去维护自己心爱的男人,何晓芙冥思苦想了一夜。
清晨,何晓芙顶着两个熊猫眼去上班,由于一夜没休息好,神智有些迷糊,一路上走路便有些恍恍惚惚,突然小腿被谁蹭了一下,只见张兵骑着辆自行车,车后座上一个女子得意地伸展着双腿,两人一晃而过。
看张兵不时转过头来与那女子有说有笑的神情,似乎对这一次的女友十分满意。
何晓芙想这个女子大概是有文化,开朗又活泼的了,不仅讥讽地笑了笑。
今天她运气似乎特别不好,前脚刚被张兵女友蹭了腿,后脚又遇上了刘姐。
只见很久都不打招呼的她特意追赶了上来,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张兵女友得意地给她介绍道:“小张新交的女友,供货处处长的女子,大学毕业分在生产处,小张对她可满意了!”
何晓芙听得心里一阵自卑,看着前方那个神彩飞扬的女子,突然感觉自己如此灰头土脸,人家那副发自肺腑的自信,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自信,是她无法比的,还有人家的家庭背景更是她不能比的。除了在长相上占着优势外,似乎自己什么都不如人家。
自卑让她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刘姐悄悄地对她察言观色,脸上现出一种报复了后的得意神情。
“当初你不听刘姐的话,你看,我说张兵这个人不错吧,连条件那么好的女孩子都把他看上了。”
何晓芙嗫嚅道:“那个,是他不要我的,他先提出的分手。”
她竟然不知不觉说出了这么一句,又突然觉得这样说贬低了自己和杨毅,忙纠正道:“我不喜欢他这样的,他也不愿意找我这样的。”
正踌躇着不知道要怎么说,“何晓芙,何晓芙”,杨毅在后面叫她,刘姐忙找个借口走了。
杨毅手上拿着个饼子在边走边啃,看样子是起来晚了。他追上何晓芙后,看她神色很颓丧,问道:“她又在和你说什么?这个女人很烦。”
何晓芙低着头,小声说道:“她告诉我张兵成了供货处处长的乘龙快婿,那女孩子文化高,性格好,张兵对她很满意。”
杨毅勾起唇角,讥讽地笑了笑,说道:“晓芙,那些顶个屁用。”
他居然冒了句粗话,何晓芙诧异地看着他,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对某些不要脸的人偶尔冒个粗没什么。”
他告诉她:“晓芙,明天我又要出差去了。”。
“这不是才回来吗!怎么又要出去?”她有些不满。
随即又问道:“要出去多久?”
他低头想着,似乎在计算日子,然后说道:“大概要半个多月。”
她皱眉:“这么久哇!”
杨毅点了点头,情绪有些低落,说道:“今晚等我,一起出去吃饭。”
何晓芙道:“嗯,好。”,一想到又会这么久见不到他,心里立即就难受了起来。
上午打完文件,何晓芙掏出本子开始画画,今天因为杨毅,她的心情特别好。
他一句“顶个屁用。”扫除了她在张兵女友面前的所有自卑。
她快乐地画着,她的画风一改往日的忧愁,全是对未来的希骥,画面充满了生机勃勃。
李辉给她办公室打了个电话过来,李姐奔过去接了,然后怪声怪气地叫了何晓芙一声,“何晓芙,有帅哥找你。”。
电话里李辉关切地问侯了她几句后,告诉她他今天在加班,晚上不能过来陪她了,他明天会休息一天,问她可不可以也休假一天,他带她去成都参观画展。
何晓芙一听说参观画展,不假思索地便同意了休假一天。
何晓芙向组长请好了一天年休假,兴致勃勃地期待着明天的画展。
对于绘画,何晓芙有一种天生的狂热,她可以为了画好一幅画,连续几天待在屋内不出门,不洗脸,不梳头,甚至可以不吃饭,不睡觉。
她如此爽快地答应了李辉,却没有去多加考虑像这样密切地与他接触,将来会产生的后果。
下午的时候,生产处和供货处的两个女同学来找她玩。她在主任室门边偷偷看了看,那个唐副主任嘴里叼着烟在喷烟吐雾,手头在忙着写些什么。她回来就将电脑室的门掩上,叮嘱她们说话小声点。
供货处的同学告诉她:“你知不知道厂里要给技术员都配备电脑了。”
何晓芙听杨毅与他的同事谈过这个,当时只是没放在心上。现在又听到这些,她便有些不安起来,问道:“这事是真的吗?”
生产处的同学说道:“绝对真的,我师傅老公是厂办的,给她透露过。”
何晓芙幽幽地道:“这下子我们要怎么办?”
供货处的同学似乎并不怎么忧愁,说道:“管他呢,厂里总不可能让我们失业,实在不行,我姐夫会找关系给我安排好的。”
生产处的同学得意地说:“我们那个考勤员快退休了,我师傅说以后就让我顶替考勤员的职位,我不愁。”
只有何晓芙很愁,她现在既无罩着自己的师傅,又无兄弟姐妹可以帮忙走关系。只听她不停地嘀咕道:“这下子要怎么办呢,完了,完了…”。
虽说这份工作很微不足道,但她现在连这样的工作机会都快没有了。她很慌张,自己现在既无能力又无文凭,不知道还能胜任什么工作。
几个人叽叽喳喳正讨论着,电脑室的门被推开了,唐主任走了进来,看见她们,一脸的寒霜,阴沉着声音说道:“刚才的文件打印完了吗?以后工作时间不要聊私事。”
何晓芙有些懊恼,她有些厌恶这两个同学,她和她们的关系并不怎么样,她一直在委婉拒绝她们上班时间来这里闲聊。
这几个女生分外聪明,从不让别的女生上她们那去,估计是怕影响她们的工作,但是却喜欢往她这里跑,并且说话的音量压都压不住。
何晓芙知道自己被她们害死了,在这样关健的时候,这个唐主任本来对她印象就不怎么好,将来如果撒销了这个岗位,也不知道要将她发配到什么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