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过得很快,转瞬便已是黄昏,何晓芙认为一天中就这个时侯最轻松最惬意,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终于可以享受自由时光。
下班路上。以前她走路时总是心不在焉,今天却格外注意自己周围的人。她在他们中间搜寻他的身影,然而很令她失望,直到走出厂区,她也没有看到他。
十几分钟后,她到了厂里的家属区。
小镇的大河坝边,耸立着一排排布局整齐的小四层红砖楼房,这便是厂里的家属区。
家属区由于楼房太多,楼栋已无法用字母来区分,便只好以数字来划分,分为一字号、二字号、三字号、四字号等等。
何晓芙的家在临近河坝的二字号的一栋楼的一楼,是一套大套间。
她走进走廊,扑鼻而来一阵阵饭菜的香味,因为没有排气扇和抽油烟机,每家每户做菜时都敞着厨房门。
因此每当中午和黄昏时,楼道里总是烟熏火燎,人声鼎沸,处处弥漫着人间的烟火味儿。
何晓芙走进家里面,昏黄的灯光下,母亲正在炝炒小白菜,干辣椒和大蒜的味道猛然间钻进鼻孔,使得她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父亲和妹妹也已经从外面回来了,父亲还不到五十岁,很年轻英俊。妹妹何晓荣比她小三岁,初中毕业便读了技校,比她还早几年进厂。
何晓荣是个正宗的美人胚子,深得她父母的宠爱。
何晓荣见她回来了,兴奋地嚷道:“可以开饭了。”一边说,一边已经摆开了碗筷,父亲提了瓶白酒出来,“今天菜多,喝几口。”
何晓荣夹起一筷子青椒肉丝放进嘴里,边嚼边说“真好吃,可惜肉切得太碎了,妈妈这刀功还得改进。”
父亲笑着警告:“小声儿点,你妈听到了要生气,下次让你来做饭。”,何晓荣立既禁了声。
何晓芙将木橙子抽到桌边坐下,母亲也端上来了最后一个菜,四个人便坐在桌前吃饭闲聊。
何晓芙想起了刚才回来时看见隔壁的套房好像搬来了一户人家,便问道:“隔壁好像又搬来了一家人,知道是谁吗?”
妹妹神秘兮兮地告诉她:“那是大名鼎鼎的厂花搬来了,你没听说过吗,厂里三大名花,金花、银花、栀子花。隔壁搬来的是银花。”
父亲笑道:“这个花,那个花,名堂真多。”
何晓芙附和着父亲道:“确实很无聊,长得再好看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在这山沟里按部就班地过日子。”
“不按部就班过日子,你又想怎么样?”何晓荣反问她。
何晓芙笑笑:“我还能怎么样,不怎么样。”
“算了吧,你就别东想西想的了。其实我们现在很不错,每月有固定工资旱涝保收,不愁吃,不愁穿的,你还想什么。”
何晓荣语气中的认命和满足让何晓芙无话可说。
晚上洗完碗筷,何晓芙在阳台上铺开了画纸,夜空中的星星如此璀璨,犹如他迷人的眸子,她用画笔在纸上勾勒他的肖像。
深夜,何晓芙和何晓荣并排躺在一张大床上,外面的月光照进来,如一件朦胧轻纱,披在姐妹俩身上。何晓芙了无睡意。
她小声道:“唉…睡不着。”胳膊碰了碰妹妹,悄声问:“有没有喜爱你的男孩子呀?”
何晓荣很大方地告诉她:“有好几个男孩儿在向我示好,可他们的情书写得乱七八糟的,都让我回绝了。”
何晓芙听了,扑噗一声笑了出来,笑道:“这样的人就该拒绝了,连情书都写不好,以后还能干什么。”
何晓荣又问何晓芙:“说说你吧,有没有人追求?”
何晓芙叹了口气:“哎!有是有,可惜都不是我想要的人。”
“你想要什么样的人?”何晓荣问。
“他呀,要很帅很有才华。”
“姐,你太爱幻想了,人还是实际点好。”
“哎,睡吧!”何晓芙感觉与何晓荣无话可说。
“不过呢,也许你能找到,你长得挺有吸引力的。”何晓荣却又说。
何晓芙没再说话,双眼望着窗外的树梢,她的脑里全是杨毅的影子。
她很煎熬,原来相思一个人如此苦,而且还无法自控,她想他,就是想他,愁绪如黑色的夜空没有边际。
清晨,何晓芙很早就起床了,她想早点去到单位,人说爱上一个人会恋上一座城,她如今前所未有地热爱那个工作单位,因为在那里才能见到他。
何晓芙第一个到了办公室,她将室内卫生打扫了一遍,然后又去给花浇水。
办公室考勤员李姐也来了,这个李姐对人有点爱搭不理,和人说话时不顺眼的便有些阴阳怪气。
刘大姐说这个李姐的男人是厂里面的中干,人家底气足。
李姐看着她窈窕的背影,讽刺地对她叹息一声:“唉…年轻貌美就是好,连那么傲慢的帅哥都能被逗引得天天往这儿跑呢。”
何晓芙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闷闷地问:“谁天天往这儿跑了?”问完又忽然醒悟过来,她说的一定是杨毅。
何晓芙心里便一阵狂喜,杨毅最近确实来得越来越勤了,他每天似乎都有资料要打。
可是他每次来并不找她闲聊,而是一进门就直接甩过去一沓资料给她,然后转过身去找李哥有一句没一句地谈些工作和生活上的事。
他特别喜欢谈论计算机方面的话题,其次是科技新闻。
杨毅下午再来的时候,何晓芙便有些不自在了。
他照例丢给她一沓资料后,便挨着李哥坐在了沙发上。
她默默坐到电脑桌旁敲他的文件,敲击键盘的手却有些许微抖。背后他们谈论的声音很欢快,谈到未来科技走向时,他常常意气风发。她便总忍不住要偷偷侧过脸去看他。
每次她总能与他的眼波相碰撞,两人似乎心有灵犀,不约而同似的。
他的眼睛里隐藏着一种复杂的情感,让她心醉却又害怕。每次她都急急逃避他的目光,她怕自己越坠越深。她还并不确定他的心思。她怕暴露出对他的汹涌澎湃的情感后,万一是自己会错了意,那以后在他跟前她还如何做人。
杨毅走后,刘大姐又给她来了电话,约她到库房坐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