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毫不示弱，当即跟老太太就怼上了：“老畜生，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当然要拿回去了！凭什么我妈妈花钱买的东西，让你当好人送给别人！”

　　邹静当即就坐不住了，立刻站起身来，敷衍了几句，带着大鹏就离开了！

　　“小畜生，真的是反了天了！”老太太操起身边的笤帚，将凤舞的身上招呼！凤舞一闪身，顺手把笤帚抢了过来，说道：“老畜生，我警告你啊，不要倚老卖老！要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不活了，不活了呀！这个小兔崽子，竟然骂我！我这张老脸，可都丢尽了啊！”老太太干脆躺倒了地上，开始撒泼！

　　凤舞一点也没感到害怕！她抱着双肩，睥睨的看着老太太，说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这是有样学样！哼，山顶上没有好招呼，还指望着山底下有好答应啊！你既然骂我小畜生，就要做好被人马作老畜生的觉悟！”

　　凤舞说完，也不去理会老太太，抓起剩下的东西，也不去理会邻居们都议论些什么，扬长而去！

　　“妈，这个老太婆，真的是太可恶了！我再也不要见到她！”凤舞倒完了委屈，还是觉得不舒服，继续嘟囔：“都是人，她和姥姥之间的距离，咋就那么大呢？”

　　沈初雯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凤舞的问题！这个问题，也困扰了她很久很久！

　　当年，沈初雯跟凤久临谈对象的时候，老太太是很喜欢沈初雯的！一口一个雯雯的叫的比亲闺女还要亲！可是自从凤舞出生，老太太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天天对着沈初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对凤舞，更是没有尽到一个奶奶的半分义务和责任！沈初雯也懒得跟她计较，只知道上班挣钱！特别是这几年，随着她跟凤久临关系的恶化，对老太太她更是能不见就尽量不见。到了年节，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有时候就把东西放到他家客厅，打声招呼就走，有时候则是让村里的服务员捎过去！

　　“算了，是妈妈不好，以后，不会再让你去了！你也是任性，既然都带过去了，怎么还都带回来了呢？传出去，也是好说不好听啊！”沈初雯说道：“你上来躺会吧！我下去！一会就又要开始忙活了了！你不用急着下去，等开始上菜的时候再出来就行了！”

　　凤舞按住沈初雯：“妈，你躺着就是了！不用着急！我先替你看着！等忙大了，你再下来！”

　　凤舞在沈初雯的面前蹲了下来：“妈，我就是替你感到委屈！以前，我还小，惹你生了不少的气！对不起，妈妈！”

　　凤舞说这些话，是有原因的！那时，凤舞刚上高中，这个饭店的生意还不象现在这样好！有一次，沈初雯刚刚交完房租，手里没有多余的钱！而凤舞恰巧在这个时候，要代表学校去参加一个全国性的比赛！别的同学父母都一两千的往孩子的口袋里塞钱，可是沈初雯的手里却没有钱，就让她去跟他爸爸要一些！谁料想凤久临却是一分钱也没给凤舞！凤舞大哭一场，冲着沈初雯好一顿发脾气！最后，还是厨房的王师傅拿出了一千块钱出来，这才帮沈初雯接了燃眉之急！为这件事，凤舞事后就这件事还对沈初雯做了很深刻的检讨！

　　“妈，我长大了，也马上就要毕业参加工作了！妈，这些年，你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在这个家里，也只有你，不嫌弃我是个女孩子！”凤舞泪眼婆娑：“妈，以后，我就能自己养活自己了！你，也该为自己考虑一下了！”

　　沈初雯愣住了！

　　“妈，每一次，你和他吵架，我都记得！每一次，你在夜晚，偷着哭泣，我也都知道！妈，你才四十多岁，你应该有自己的追求和生活！你不应该在这里浪费你的青春和时间！妈，离婚吧，我支持你！”

　　沈初雯抱住凤舞，泪水无声地流淌下来！

　　哪怕现在就死了，她也满足了！有女如此，这人生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中秋节这天中午忙完之后，沈初雯放了半天假！下午她和凤舞到市里转了一圈，在凤舞的参谋下，买了一身套装，一边参加国庆节的一场婚礼！等到娘儿俩兴致勃勃的从市里回到饭店，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

　　老远，沈初雯就看见饭店的门口，围着几个人！沈初雯暗道一声不好！根据以往的经验，这肯定是凤久临在耍酒疯了！

　　果不其然，娘儿俩下了车，就看见凤久临喝的醉醺醺的靠在饭店门口的柱子上，满嘴胡言乱语着说着胡话：“沈初雯，我知道你在里边！你给老子出来！出来！奶奶的，老子砸了你的店！”

　　沈初雯的眉头皱了起来！围观的人都是周边门市房里的老板，看见沈初雯回来，迅速的就散开了！

　　凤舞浑身的火气腾的一下就冒了出来！她一把推开凤久临，就走到门口，掏出钥匙就开了门！娘儿俩前脚刚进来，凤久临就紧随其后钻了进来：“想把我丢下，没门！这是我的饭店，我有权利进来！来人啊，给我泡一杯好茶！”

　　娘儿俩都冷着脸看着凤久临，谁也不说话！

　　“怎么，都不把老子当客人啊？还想不想开店了啊？”凤久临嘴里咆哮着，一挥手，一套一次性餐具，就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幸亏外面有一层包装，要不然，碎屑肯定是到处飞溅！

　　“够了！你，马上离开这里！这里不欢迎你！”沈初雯一把把饭店的大门打开，指着外面对凤久临喝到：“请你出去！”

　　“臭婊子！”凤久临摇摇晃晃的走到沈初雯面前，伸出手，朝着沈初雯的脸上就扇了上去！沈初雯闪身一躲，凤久临身体失去重心，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连带着桌子椅子和餐具稀里哗啦还一顿响！

　　“臭婊子！你竟然打我！”凤久临的嘴里，依然骂骂咧咧的！几次想站起身来，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凤舞厌恶的看着凤久临！

　　如果，父母可以任由自己选择的话，凤久临这个人，凤舞是绝对不会选择他的！在凤舞的记忆里，这个父亲，好像除了酗酒，就再也没有其他任何的印象了！看着他像一条死狗似的，在地板上扭来扭去，凤舞对他的厌恶也到了极点！

　　“来，凤舞，搭把手！把他架出去！架到车里，把他送回去！”沈初雯招呼凤舞！可是凤舞却冷眼看着沈初雯，冷笑连连：“你有本事，你自己把他弄出去！”

　　沈初雯被凤舞噎的说不出话来！

　　凤舞掏出手机，转过身子到了后面，不大一会就回来了！

　　沈初雯驮不动拉不动凤久临！累的满头大汗，却也无可奈何！

　　“哈哈哈哈，沈初雯，你是老子的女人！老子的，是老子的！你再有本事，也是老子的！哈哈，老子的，老子的。。。。。。。”凤久临继续躺在地上打着滚，胡说八道：“老子让你躺着，你就不许站着!来，给老子倒点洗脚水，老子要洗澡！”

　　等到110警车赶来的时候，凤久临正躺在地板上大放厥词！见状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是你什么人？怎么听他说话，好像。。。。。。”一个警察听出了一些眉目！如果，他们是夫妻关系，那事情就不大好办了！“他是你什么人？怎么听他说话，好像。。。。。。”一个警察听出了一些眉目！如果，他们是夫妻关系，那事情就不大好办了！

　　“他是我爸爸！但是我妈妈即将要和他离婚了！他这样做，我妈妈的安全没有保证！”凤舞上前一步，站到沈初雯的面前，开口说道：“请你们把他带走吧！他已经对我妈妈的生活造成了困扰！”

　　两个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两个人像抬一条死狗似的，把凤久临丢到了警车上！

　　目送着警车离开，娘儿俩这才管好了门，上了楼。

　　仲秋的夜，月华如水，但是也很凉。也幸亏很凉爽，娘儿俩挤在一张小床上，才不至于感觉到闷热！

　　“妈，这些年，你天天晚上都挤在这张小床上，真的是太辛苦了！”凤舞从后面揽住沈初雯的腰，小脑袋紧紧的贴在沈初雯的后背上：“我，我很快就要毕业了！我打算，毕了业之后就去韩国打工！这样，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沈初雯一惊！这个丫头，还没有毕业，就想着打工了！这怎么可以？！

　　“凤舞！”沈初雯掉转过身子，看着凤舞：“凤舞，你不要想那么多！你就安心地读书，有可能考研究生的话，就继续考上去！妈还不老，还可以供你几年的！”

　　“妈！看把你吓得！我都二十多岁了，我知道自己该这么做的！”凤舞把小脑袋往沈初雯的怀里拱了拱，乖巧地犹如一只小猫：“妈，我已经决定了，不再花你的钱了！等我毕了业，你就安心地享清福吧！哈哈哈，到时候，我挣钱给你花，你在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安心地把书读完，正儿八经的找个工作！风不吹日不晒的，表什么都好！”沈初雯真的好感动：“你有这个心，妈妈就满足了！”

　　沈初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对了，凤舞，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呀？”

　　黑暗中，沈初雯看不见凤舞脸上的表情，但是，她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凤舞的身体僵了一下！

　　“妈，你就别问了！以后，你会明白的！”凤舞没有承认，但是也没有否认！

　　“呵呵！你都二十一了，谈个男朋友，是很正常的事情！妈，不会说什么的！”沈初雯抱紧女儿：“只要他对我的凤舞好，把我的凤舞当成宝，我就满足了！”

　　“妈，你都说什么呢！睡觉吧！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过完中秋，凤舞又在家帮了几天忙，这才回了学校，沈初雯又恢复到了日复一日的忙碌当中！

　　时间已经到了年底，而沈初雯的饭店也到了重新签订合同的时间。是否续签，让沈初雯陷入到了两难的境界！在这五年的时间里，沈初雯每日里起早贪黑，吃了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苦，也遭了太多的让人无法想象得罪！其实她的心里，是不想再续约的！可是，一想到女儿还要结婚成家，要花钱的地方还很多！再想一想老父亲的病，想一想被掏空了的银行卡，就不得不好好的想一想是否续约！

　　腊月十五，离续约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房东来了！房东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女人。她老公开了一家工厂，很有钱！而她每日里则是吃喝玩乐打麻将，无所事事！她也是来看看沈初雯是否继续续约的！如果，沈初雯续约，那么房租将在原来的价格上提高百分之二十！如果沈初雯不续约，那么，它将重新招租！看沈初雯还没有最后下决心，倒也没有说什么，留下一句，你好好思考一下，就离开了！

　　九

　　沈初雯也有点拿不定主意！本来，饭店的利润也不是很高，要是在多出两成的房租，那么，到自己手里的，就更少了！她的这个饭店，刚刚接手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客源！要不是自己辛辛苦苦的想方设法的增加饭菜的质量并压低价格，努力做到以物美价廉来招揽顾客，生意也不会这么好的！本来利润就很低，要是续约的话，那她就是在给别人打工挣房租了！与其那样，倒真的不如找个班上，既轻松还不用操那么多的心。

　　沈初雯想跟凤舞商量一下，可是凤舞这些日子，天天在外面飞来飞去的，参加各种比赛，手机动不动就打不通，微信也回复的不怎么及时！沈初雯想了想，也不再去多费脑筋！

　　“还是等凤舞回来再说吧，反正就要过年了！”沈初雯这样想着，也就不闹心了！每日里还像往常一样，继续完美的站好最后一班岗！

　　这一年的春天来的比较早！还没有过春节，就立春了！

　　这天中午，忙活完中午的生意，沈初雯招呼王师傅，把饭店门口的那一株比人还要搞得月季花修剪了一下！王师傅跑到隔壁的汽车修理厂，借了一把很大的修剪花木的剪刀，三下五除二，就把那珠月季花的枝枝叉叉剪到离地只有一虎口高，而且还是那种呈四十五度角的尖刺形状！王师傅说，这样修建的花，更容易发芽，长得会跟好！沈初雯不懂，就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

　　临近春节放假，饭店每天中午都很忙，晚上也常常是深更半夜不得安歇！但是，也都是一些小打小闹，多半是工厂里的工人春节前的最后一次聚会！从那些工人的嘴里，沈初雯得知，今年，工业园里有好多工厂都只放三十到初二的假！因此，许多离家远一点的外地人都没法回家！这些人将会在过了元宵节之后才回去！沈初雯当即心里一动！反正自己吃喝都在饭店，那索性就继续，在合同到期之前，再赚上一笔！

　　说干就干，第二天沈初雯采购的时候，就有意的多采购了一些！鱼呀肉呀的，反正有冰箱，多点无所谓！她又多卖了几个很大的泡沫箱子，装那些青菜之类的！

　　这期间，凤久临来闹过几次！每一次，都喝的醉醺醺的，对沈初雯动手动脚！幸亏店里有王师傅等人，沈初雯才没有吃亏！

　　腊月三十，沈初雯又最后一次采购了满满的一车食材！而凤舞也在三十的下午回到了家里！沈初雯在忙完中午之后，打发王师傅和几个服务员回家过年，分发了春节的福利！并且跟王师傅说好了，让他初四回来上班！那几个服务员，沈初雯没有多说什么，他们愿意什么时候来上班，就什么时候回来！就剩半个月了，他们要是想重做打算，她也无话可说！

　　三十下午，凤舞开着车拉着沈初雯再一次回了一趟娘家，带去了年货！

　　老父亲的身体状况在母亲的悉心照顾下，恢复得很好，面色红润，饭量也不错，沈初雯深感欣慰！倒是母亲，瘦了许多！

　　“妈，怎么回事，你这么瘦！有没有去医院看看？”挨着母亲做下，沈初雯口问道。

　　“没事，就是晚上睡得不大安稳！”母亲拍拍沈初雯的手，说道：“倒是你，让我放心不下！天天这么累，身体吃得消吗？”

　　“没事，妈，我才四十露头，身体好着呢！”沈初雯笑道：“只要你和爸爸好好地，我就没什么心事了！怎么样，这些日子，弟弟和弟妹他们对你都还好吧？”

　　沈初雯说着话，起身来到妈妈的厨房，打开了电冰箱！

　　保鲜柜里，几个包子，一把小油菜，小半碗发好的木耳，十几个鸡蛋，两只高压海参，再无他物！沈初雯皱了皱眉，又打开冷冻室！冷冻室里空空如也，好几个抽屉都是空的！

　　“凤舞！”沈初雯喊了一声，凤舞应声丢下手机，走了过来！

　　“把咱们带来的东西帮姥姥放冰箱里！”沈初雯吩咐道：“然后去你舅妈家，把你舅舅他们俩请过来！”

　　凤舞倒也听话，不大一会，就把带来的年货塞进了冰箱，然后一溜烟的跑了！时间不大，沈初醒两口子就来了！王丽霞的手里还提着一个方便袋，里面也不知道装了啥！

　　“姐！”王丽霞热情的打着招呼，沈初醒也笑着在炕沿上坐下了！

　　“我今年饭店不停业！过年就不回来了！爸妈就交给你们了！”沈初雯正色道：“年货我已经带来了，过年这几天，妈妈家里要是来了客人，你们俩帮着照顾一些！东西不够，打电话给我，我抽空回来送！”

　　“哎哟，怎么好意思总是让姐姐你破费呢！你看，我也带了东西过来了呢！”王丽霞把那个方便袋提了过来，开始往外面掏东西：“两条大鱿鱼，二斤多呢！这两方黄花鱼，可新鲜了！还有啊，这是一斤牛肉，还有，芸豆，二斤！还有还有，单位分的年糕，我也给爸妈带来了一块！”

　　沈初雯看着这些东西，脸上波澜不惊！

　　“弟妹，前些日子，爸爸住院，我把单子给了你了，让你去镇上看看，怎么样，报了多少？”沈初雯说道：“这些日子回来，我也没看见你，就也没过问！也不知道报了多少！”

　　王丽霞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

　　屋子里顿时陷入到了令人尴尬的寂静之中！

　　沈初雯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王丽霞。

　　半晌，王丽霞才喏喏的开了口：“报了，报了一多半！”

　　“哦！”沈初雯面不改色心不跳，平静地说道：“给我吧！我年后还要续约，又要交房租了！”

　　“我，我。。。。。。”王丽霞声音很低，几不可闻！

　　“怎么了？”沈初雯追问道。

　　“我，前些日子，我爸爸生病住院，他，他没入新农合，花了两三万！我哥哥没钱，我手里也没有那么多，就，就。。。。。。”说到最后，王黎霞的头都快要钻到裤裆里去了！

　　“你。。。。。。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沈初雯火了：“入个新农合几个钱，你们都舍不得！花好几万，眼睛倒是不眨巴一下！怎么也不想一想，那是我的钱，我的钱啊！”

　　沈初雯很心痛！这几年，老父亲看病花了不少钱！因为自己和妹妹沈初梦经济条件都比沈初醒好一点，所以，每一次爸爸住院，报完新农合，剩下的，虽然对外面说，是姐弟三人均分的，可是，沈初醒两口子都只是象征性的出一定，全是她们姊妹俩出大头的呀！

　　“你们到真是好意思啊！”沈初雯痛心疾首：“我挣点钱容易吗！一个女人，天天起五更爬半夜的，累的跟条狗似的！”

　　沈初雯哭了：“凤舞还要考研究生，要花很多钱的呀！”

　　沈初醒两口子不说话，只是低着头！

　　沈初雯擦了把泪水：“我都四十多岁了，还能干几年！这个钱，你们一定得还我！这不是一千两千！两三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