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三天的时间就已经过去,说是说三天,但回程的飞机是下午四点,等于中午就要离开阿灵顿,国内班机差不多得一个半小时前到机场,白亚寕跟霍天宇两人虽依依不舍,但很明显,霍天宇的心情比第一天时要好上许多。
“医生说你七月份就可以安心回复正常生活了,但不管能不能,下次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就不许你唉声叹气的。”她拉着霍天宇的手,柔声说。
“小宁,你在的时候我觉得好踏实,那些不愉快的,未知的,我似乎都有力量面对。”霍天宇的声音青朗许多,“为了跟你在一起,我会好起来。”他的眼神冰冷的气息少了,自信的光芒在他眼中闪过。
张嫂跟着一起来,还是拎着她那给现金塞得满满的塑胶花袋子,满脸笑意,“白小姐,谢谢你。”
白亚寕瞪大眼睛看着张嫂,不知谢从何来。“张嫂怎么了?”
“几天没见到少爷,他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原来死阳怪气了好几个月,我也不好劝,你真是他的救命丹。”张嫂拉着白亚寕的手,一边瞅着霍天宇不高兴的脸。
“张嫂,我刚在阿灵顿遇到他的时候,他更是阴晴不定,现在这样已经好很多了。”白亚寕笑说。
“你们俩议论别人的时候,都不用考虑当事人就在一旁听着吗?”霍天宇皱眉,冷声问。
张嫂重重一把拍在他背上,“你什么样子我没看过,在媳妇儿面前装什么?”
白亚寕掩着嘴笑了,“张嫂,谢谢你帮我照顾小天,这本来是我的责任。”他把张嫂拉到一旁,“我有事跟张嫂说,你先到旁边去。”
霍天宇嘴角抽了抽,“有什么不能在我面前说的?”
“你先到旁边去一下嘛!”白亚寕央求着。
白亚寕从袋子里偷出一张折过的支票,“张嫂,这我在纽约工作的薪水,目前就只有六千块,你收着,小天不会拿的,别让他知道。”
张嫂看着那支票,没吱声,眼圈有点红。白亚寕见她无话,有点脸红,又说,
“我知道很少,等适用期过,会加点的,你先拿去支应吧。我猜小天也不愿意拿你的钱,求你了。”
张嫂点点头,”好姑娘,少爷没看错人。“
白亚寕双手握着张嫂那双有些茧子的手,”跟您比起来,我做得不够。谢谢你。下次再回来看您。“
等白亚寕进了安检,张嫂对霍天宇说,”这姑娘把能给你的都给你了,你看。“她把那张支票拿出来给霍天宇看。
”张嫂,你怎么收了呢?“霍天宇有些惊讶。
”我不收她会走吗?别兑现就是了,收着当纪念吧。“张嫂叹了一声。
”对了!红色那件到底穿了没?“她扭头看向霍天宇。
”张嫂!我不跟长辈讨论这种事。“霍天宇简直害羞的无地自容,另方面他还是不理解,这些年张嫂怎么练就出这样厚的脸皮?
”拿来我洗!“张嫂仍面无表情,”那种衣服不能丢洗衣机,会坏。“
霍天宇咳了两声,”我手洗了...。“他快步转身,把帽子压得低低的,不让张嫂看到他此刻嘴角偷偷勾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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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回到办公室,白亚寕就发现自己的座位上有一个包裹。看这个尺寸,这么的扁,应该是画。
“奇怪,怎么会署名寄给我?画作都是寄给画廊的啊。”
她小心翼翼地拆了包裹,是一幅16x20的版画。画面上是白色的几个色块,每个色块大小不一,色调都有些不同。
“还有卡片?”白亚寕小心的打开了那张小卡片。
“这是送你的小礼物,谢谢你提醒了我“”纯净”的意义。年轻真好,心里还留有纯粹的一个角落。
—贾斯伯“
白亚寕惊讶的站起身来,她拿着画到法兰克办公室里,不可置信的展示给他看,并且问法兰克,
”你也收到了吗?“
法兰克一头雾水,站起身到那副画前面,”这不是贾斯伯的”纯净“系列,比较小幅的画吗?“
”他送给我的...。“白亚寕讷讷的说,额头上渗着汗。
“恭喜你,你现在是个有钱人了!”法兰克露齿而笑,“你知道这幅画市价可以卖到二十万美金吗?”
“可是,他送给我的,我不能卖啊,那不是太不尊重人了吗?”白亚寕觉得有点失落,好像当了个过路财神。
法兰克点点头,“那是,你好好收着,也许有急用的时候可以拍卖。他不会介意的。”
白亚寕觑眼看着法兰克,“他才介意吧?之前整个纠纷不就是他心有不甘吗,我看算了,还是好好收着。”
“啊!对了,我可以放在阿灵顿的米尔美术馆里展出啊!”她眼睛顿时发着光,终于可以有一间拿得出手的东西报答瑟西了,想到这儿她就特别高兴。
“对了,你才刚进门,应该还没听说,因为上次的事,班决定要跟我们拆伙了,他一走,我们艺廊会损失三分之一的资产,资金调度上会出现点问题。”法兰克皱着眉,“如果,我们不能在最近接到大单,我可能要想想换个地方小规模经营了。”
白亚寕皱了皱眉,“是吗?”
她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老板,我先接个电话。”
“白小姐在吗?”这声音白亚寕已经熟悉了,应该是卢卡。
“您好,我是白亚寕。”
“你太不够意思了!你给我的电话是你男友的!你到底多不想跟我做朋友?”卢卡在电话另一头气呼呼的。
白亚寕轻笑,“你不是打到我办公室来了吗?既然要我手机号码是为了我男友的曲子,何必经过二手传播呢?”
这话堵得卢卡无话可说,“算了!不给就算了!”他的声音转为无辜,好像谁欺负了他一样,
“就算你对我这么残忍,但我还是尽一个好朋友的道义。“他清了清喉咙,
”上回不是说有个富豪要买艺品吗?他来了,这几天会待在纽约,他在汉普顿新买的别墅,需要一个雕像,可是他不知道要放在哪儿。”
“啊?他自己都不知道想放哪儿,那我怎么帮他?”白亚寕有点蒙了。
“他基本上是个喜欢创意有品味的人,你记住不要拿老套路来唬弄他,要用心规划,就可以顺利拿到案子。”卢卡仔细的交代。
白亚寕仔细地记下了他的联络方式,马上跟法兰克报告。
“卢岑义?光纤大亨?在纳斯达克有股票上市?”法兰克眼睛一闪,光芒比银币还亮。
“我们有救了!白!你真是我们的福星,这笔案子要是成交,利润我分百分之十给你!”
白亚寕望着财迷心窍的法兰克,“那个...,我们不一定拿得到啊,可以先不要这么乐观吗?”
法兰克大步上前,双手搭着白亚寕的肩头,眯着眼,神情从感激转为严肃,
“我们没有失败的空间,拿不到这个案子,你的实习生位子我不知道还能让你坐多久...。”
“这...这都得看苏珊的了,我能做什么呢?我又不懂雕塑跟摆放还有空间规划?”白亚寕慌张地看着法兰克,忖着这家伙前一秒才说她是福星,后一秒就用职位来威胁一个实习生,可真是现实啊!
法兰克神情又转为一贯的冷静,“你别忘了这客户说的是中文,他的想法你毕竟可以猜测一二,你问他是喜欢龙,还是鲤鱼之类的雕像,想要古董的话,我也有门路可以帮他弄到大花瓶!”他双手比了个非常大的花瓶尺寸,表情狰狞,一脸势在必得的样子。
“他喜欢创意,我朋友说不能拿老招对付,什么龙啊鱼的,就别往那个方向思考吧!“
”我看这个还是交给苏珊来弄,我一旁陪着沟通就是了。”白亚寕小心翼翼的,想把法兰克放在她肩上的包袱给偷偷卸下。
“你去安排,跟苏珊两人商量要怎么做这件事,对了,汉普顿可以说是全国最富的地方,你稍微化点妆,不要这么素。”
“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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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你知道有个富豪叫卢岑义的吗?”
电话那头的霍天宇点点头,“风评不错,听说商业之外,挺有气质,不是土豪那类的人,如果想要拿到他的案子,得好好花几分心思。”
“哎,我对雕像不是很熟悉,就拿过一堂雕塑课,对于雕像跟空间摆设的关系也是一窍不通,真是为难,我想靠苏珊就好,她毕竟是老鸟,接过这么多案子,怎么会轮到我操心!”
霍天宇浅笑,“法兰克这么器重你,必定是知道你有毅力,另外,经验老道不代表一切,有时候太有经验的人,并不愿意创新,所以法兰克才故意安排妳去。”
“什么?你觉得是这样吗?”白亚寕咬了咬唇。
“是吧!他想可能用你最清新干净的眼睛,去重新看待同样的业务,尤其这个卢岑义也是收藏界名人,看得还比你少吗?他想买的,是能让他耳目一新的惊喜吧!”
“你就照自己的直觉判断,踏踏实实的在心里为他规划,尽力就好。”
白亚寕舒了口气,“你怎么对他这么熟悉啊?”
“以前父亲参加过他家里的酒会,在国内的一栋别墅举办,我见过他的收藏,是个有品味的人。”霍天宇记得那个人讲究吃穿摆设,但又非常低调,所有有品牌印记的东西,他一律不用,大部分的东西都是手工订制,非常讲究。
跟人说话也没有什么架子,但一股隐隐的威严,也让人不敢随意近身。
“总之,做你自己,不用曲意逢迎,以他见过的世面,谄媚的话会适得其反,你也可以提醒你的同事。”
“她那么资深,我怎么好提醒她,我自己守好本分就是了。”白亚寕心里觉得压力渐渐大了起来,贫穷一向是会限制人的想像力,满足一个有品味的富豪,真的会是她这个小门小户出身的人能够达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