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笙俏抚摸着妹妹的尸体,像是她还在睡熟一般,静静的抱着她,从城楼走向了将军府。
她的裙子被火燎倒,在末尾处徐徐燃烧。向槐安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冰冷的像是一块石头。
她把自己的妹妹放在了仿佛中,擦拭干净了身体,婉若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她给妹妹换上了一件崭新的衣服,谁也不让进。
魏笙俏坐在床头,一点点把血迹擦拭干净。她叹着气,“是我们命苦啊,是我们不该去招惹他们……”
她眼神变得孤寂暗淡,像是一滩死水一般。向槐安站在门外忐忑不安,向槐羽推门进来,被魏笙俏冷眼相讥,“怎么,你这是等你死了才来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吗?想说这一切不是拜你们向家所赐?”她霍然站起来,“你出去,我妹妹不想见到你。”
向槐羽眼睛猩红,他嗓音沙哑的说道,“你冷静一点。”
魏笙俏讥讽的轻笑一声,“一丘之貉,你和向槐安没有一个好东西。瞒着我们也就罢了,我妹妹竟然因为此事痛不欲生,跑到那城楼上活生生的被短剑射死。”她放下这一句话,看着男人的眼睛渐渐的失焦,“装模作样。”说着,把向槐羽退了出去,紧紧锁上了房门。
第二天清晨,她像往常一样,去了后山,因为自己的妹妹喜欢吃那座山上的红果子。湖玖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小狐狸摇着尾巴担忧的看这眼前的姑娘。
每个月,她都会和妹妹去两三次,甜甜的沙果像是酥脆的枣子一样,让两个姑娘爱不释手。
她今天要去摘慢慢的一箩筐,要不然妹妹就吃不到了。
向槐安担心她,紧紧的跟在她后面不敢出声。
魏笙俏流着眼泪,哭哭笑笑,像是疯了一般,穿过树林来到了悬崖边见到了那一棵红果子树。向槐安想把那步履艰难的背影轻轻搂过来,但是他知道伤害了这个姑娘很深。他连夜派人去查清楚当年的事情,想着等人回来再好好的像魏笙俏解释。但是如今,似乎一切已经来不及了,魏笙婉死了,向槐羽的心也跟着死了。
当年魏笙婉曾经对向槐羽说,能死在战场上,和你一起,我将会荣幸至极。
向槐羽当初反问她,怎么不会白头到老呢,好端端的怎么说起了丧气话。
但是魏笙婉却突然间坚定的摇了摇头。
如今两个人生死之隔,姑娘真真死在了战场上。
魏笙俏走走停停,当她看到那棵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的果子树时,无可抑制的痛哭起来。向槐安的心脏也跟着疼痛难忍,他再也忍不住了,他不想让她独自一人承受。冲上去顺势搂住了她,结果一刹那间却被猛烈的推开,她红肿着眼睛,“满意了吧!”
“我满意什么?”
“我家破人亡,都失败你们所赐!这也就罢了,还让我们姐妹俩与你们相知相爱。让我们病死、饿死在流放之地不好吗?非要招惹我们,隐瞒我们!难不成我要和杀我全家的仇人家族过一辈子吗?”她吐字清晰,掷地有声。
“笙俏,不是我们,事情会有一个解释的。”他尽量平息着她的心情。
魏笙俏一笑,“你骗谁呢?你手下都承认了,你也知道这件事,你骗谁呢?”
“笙俏,我怎么会骗你呢?你就是我的妻子,我所有的一切都……”他还没说完,被魏笙俏硬生生打断,“我不是你的妻子。”
“嗷呜”一声,湖玖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躲到了魏笙俏的怀里。她顺着狐狸的毛发,哀怨的看着向槐安。
向槐安靠着她越来越近魏笙俏也一步步的往后退。脚边的小石子从悬崖上跌落下去,她回头看一眼,波澜不惊。
他知道她要做什么,苦笑一声:“笙俏,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们家对不起你。你若是不愿意见我,我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你若是想让我死,我这条命也抵给你。我知道做什么都无能为力了,我也不祈求你的原谅。你若是能好好的,我便心满意足了。”他说着张开双手,想要拥抱住被风吹得瑟瑟发抖的姑娘。
“不要!”笙俏尖叫一声,“不要过来!”她突然间从袖中拔出一把小小的短剑,那是向槐安送给她防身用的。
所爱之人,刀剑相向。
向槐安眼睛闪过一瞬,他一个侧身冲上前去想要夺过短剑,把人拉下来,却被挣扎的魏笙俏划破了手臂,鲜血顺着衣袖留下来。魏笙俏睁大了眼睛,把短剑扔到了地上。向槐安的血染在了她的裙子上,绽放的像是彼岸花。
她后退了两步,一脸的云淡风轻:“如果能重来一起,我根本不想认识你。我什么都不要留给你,就连湖玖我不都不愿意!你就当我根本没有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世上也没有我笙俏。再见吧,向槐安。”
说完,仰身一跃。
“笙俏!”向槐安大吼一声,也跟着纵身一跃。
后来,他在山林间醒来,看不见魏笙俏的身影,她就像是消失了一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将军府,才接到了向槐羽又带兵打仗出城的消息。送信的人回来说,向府遭人诬陷,确实与魏家事情无关。而魏家一案要被重新翻出,片日之间沉冤昭雪。向槐安手握着信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夕阳西下,大片的云瑰丽而艳丽,他终于等到向槐羽回城的那天。
将士们抬着他中毒而亡的尸体,缓慢的从塞外回家。
四个人,就剩下了他一个。
向槐安把向槐羽和魏笙俏埋葬在了一起。
听说有一家乐游客栈,可以许人今生前世在一起,他便去寻那老板娘让两个人生生世世都花好月圆。至于笙俏,在茫茫人海中,他期待着,总有一天会遇见的,他会解释清楚,他会拿着那封信解释清楚,抱住她说:“对不起。”
一起都还可以再次开始。